说完,两个小沙弥暗笑起来,如此暗骂来人跟狗一样用鼻子,两人心中自然不胜欢喜。戏弄别人,在小沙弥这样的少年看来,确实是很好玩的事情。
王石淡然一笑,不在意这两个小沙弥的戏弄,向着那后厨走去。
禅宗的人固然吃,也该是寡淡之物才对,更不该有鱼肉之物。然而王石清楚地嗅到了各种鱼肉的香气,并且还相当不错。
刚刚转过几间屋子,王石就可以看到墙上残留的油渍,早已经渗透进了石砖之中,非常年“熏陶”不会如此。
看来这盛 雪寺的僧人,海吃鱼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迎面走来了几个僧人,问明了王石的来意,便笑盈盈地将他安排到了一桌子上。
一碗白粥,一碟咸菜。
“寺门清修,粗茶淡饭,还望施主见谅。”胖头大耳的僧人解释一番,抹了抹嘴角的猪油,将王石留在了这里。
对于这些不怀好意来寺中捣乱之徒,僧人们早已经见惯,只怕这样的人不常来,要不然就没有多少乐趣了。只要凶徒图穷匕见,那么早就等待好的僧人便会一拥而上,将其暴打一顿,然后逼其听上十年八年的经文。
咸菜已经脱水缩成了干菜,白粥里面掺了几粒砂子。
王石对此淡笑了一声,待到那僧人离开后,便潜入到了后厨,盗来了一条烤羊腿、三尾黄油煎鲫鱼、两碗真的白粥,自然是心满意足地吃上了一顿。
“这里的厨子真不赖。”
听到掌勺的大师傅正在训斥被怀疑偷吃的小弟子,而小弟子大喊冤枉,王石不禁笑了笑。
原本王石想跟之前那般直接找上门报上名号斗上一场,只不过瞧见对方正在吃饭,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人吃到一半的饭,又急急忙忙去做另一件事,那种感觉可不好。什么事,都可以等别人吃完饭再说。
再者,王石也知道最近他已经不能再急,要不然仙境的那道大关他还是迟迟迈不过去。
一切顺其自然,所有的事情猜会水到渠成。
人仙境,已经不远,只差临门一脚,着急反而会越来越远。
王石吃饱喝足,静思片刻,走出了门去,找到一个小沙弥问道:“小师父,盛 雪寺名为禅宗十八寺,可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小沙弥将胸膛一挺,颇为骄傲地说道:“我禅宗十八寺自然是武学胜地,要不然敢让你这等不怀好意之徒随意进出吗?当然,我十八寺更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修得长生法,缥缈登天去。不过,十八寺各有美景,瞧你这般样子,柔柔弱弱,打架是不行的,也就只能去瞧瞧那景色了,别妄想打我们盛 雪寺的主意了。喏,穿过了这宝殿,一路直行,瞧见七彩灯就左拐,出了侧门,向山顶走去,你就瞧见那一景了。瞧完了那景色你就赶紧下山去吧,要是怀有歹心,露出马脚可就有你好受的了。”
小沙弥一口气说完,竟然不带半点停歇,想来是平日诵经所练就的一张好嘴。小沙弥得意地瞧了王石一眼,趾高气扬地走了。
到底是禅宗十八寺的小沙弥,比其他地方宗主的气度都要高上一筹。
王石不禁笑道:“禅宗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了无生趣,大风歌为何要反了禅宗呢?不过照着样子来看,禅宗内倒是有不少秉性奇怪的人了,大风歌作为异类中的异类,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为过了。”
这般想着,王石便按照小沙弥所说,出了寺庙,想着小山上登去。
一山都是雪,却有一股泉水,汩汩冒出。
泉水并不是像个冒出来的蘑菇,而是像个碗,中心处有有着凹陷,而那中心的凹陷,则是盛着雪。
山顶偶有风起,拂落几片雪,飘飘荡荡地落到了这泉水碗中。
泉水并不温热,而是恰好在冰水之间,冒出来的水更是带着一股气流,恰好将雪托住,是以才有这样的奇观。
水碗盛 雪。
“原来盛 雪寺是如此的意思。”王石不由得自语道。
修行之人,想要创造出这样或是那样的景色实在是易如反掌,并且都是令人叹服的景象,可是终究比不上天地造化来的自然。
这泉水不带灵气,更不具仙气,不过是普通泉水,对修行全无益处,也只能算得上是景色了。见惯了各种奇景的修行者,对于这样一景怕是也索然无味。
王石却如同一个凡夫俗子般,惊叹于天地的精巧,一时间忘记了诸多事情,在这里呆看了许久。
气海中隐隐有着一股泉水冒出,星空也变得更加透明。一切都在平稳地向前推进着,就如同隐忍在厚雪下的冬芽。
王石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说道:“还是不到时候。”
几个小沙弥来这泉水旁打水,瞧了王石一眼,还算和气地说道:“施主且让让,挡着我等取水了。”
王石让开了道路,回头望了盛 雪寺一眼,自语道:“断了你的泉水是不好的,那么该如何证明我来过这里了呢?”
小沙弥笑着问道:“施主在说些什么?”
“我在想,光头倒是挺好看的。”
“施主喜欢,削发就是。我看施主慈眉善目,倒是与我佛有缘,不若就此剃度,在我寺中出家如何?”小沙弥语气略带兴奋地说道,他也想收个弟子,弄个师父当当,那可是很滋润的事情。
王石忽而一笑,说道:“不了,我只是想让这山也跟你们一样的光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白马入芦花
苦禅还在百无聊赖地敲着他的木鱼。
笃,笃,笃。
毫无规律的声音,无疑让杂乱的心思变得更加杂乱。可是就那样静坐着,更是烦躁的厉害。
“虽说我普陀寺被斩尽了桃花这样的丑事不可声张,但此人毕竟是个千年不遇的大才,要是能够归于我禅宗倒是一桩好事。只不过这事要是被其他寺的净贤听到了,怕是见到我就会嘲笑了。”
“如果这个王石归入我禅宗,日后大放异彩,那倒是好说。要是他不归,那我可就是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关键还是如何让这个小子归入禅宗,这可真是难办。打又打不过,劝又劝不上,唉!”
苦禅细细思索着,手中的木鱼不断地发出着敲击声。
两天过后,他还是决定将这事情上报给九山,只不过措辞严谨了许多,说他追捕一干凶徒离开了普陀寺,这里没了镇守,才被王石趁机斩了桃花,也就斩了几棵树而已,幸而他及时赶回,擒住王石,念及其有大才,便将其放走。
然而,当天夜里,九山就传回话来了。
月光清亮,暗香浮动。
木鱼声声。
经过了一晚上的议事,还是没有得出个准确的结论,苦禅不由得继续沉思起来,这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
“宝华寺那三个老秃驴,还什么乌云遮月?八成是被人给用大神通给遮了天,断了他那什么千年的月光,真是丢人。还有盛 雪寺的三个老秃驴,呵呵,山头上的雪都让人给削平了,摆明了人家是在嘲笑你是光头,还说什么天降异火,烧了半山,还烧出什么佛法舍利子了,这群老秃驴还真是能编。”
“我还是太实在了,老实人就是要吃亏啊!”
苦禅长叹了一声,继续敲打着木鱼,心思有些乱了。
“这些事,都是那小子干的——?”苦禅拉长了音,停住了手中的木鱼。“这小子不是要去找大风歌吗?去十八寺能找到谁?只能找到一群老和尚。”忽然之间,他好像想通了什么问题。
“搬不来山,就自己走到山上去?!”
“原来这小子是打的这样算盘!天底下是没有人能够找得到六祖的,只有偶然间碰上,要不然我禅宗早就将六祖给抓回来了,想必你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六祖游遍天下,还有找不到他人的道理吗?你找不到六祖,只能让六祖来找你!”
“呵呵,将禅宗十八寺给收拾个遍,将那些奇景都给破坏破坏,想不天下闻名都难!更何况是六祖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是高兴的手舞足蹈!还愁六祖不主动来找你?”
“哎哎呀,禅宗十八寺都要被你敲打敲打,你这小子倒是狠角儿啊!也不怕禅宗真的怒了,满天下追着你打。”
苦禅忽而想通了这一切,并且越想越觉得这是真的,心头立刻出现了一计。
“普陀寺,宝华寺,盛 雪寺,按照你这路线来看,下一个就是芦花寺了。不急,且任你嚣张着,我向九山说道说道我这计划。待你闹腾完了,将六祖给引了出来,嘿嘿!到那时,将你们两个一块擒了,既得了六祖,又得了这么个大才,老衲我也面上有光啊!”
苦禅不由得大笑了起来,早已经忘记了去敲手中的木鱼。
“老方丈,今晚不念经了吗?”一道柔软的声音传了过来。
“念,念!怎么不念?今晚可要好好念经啊!小师太,你想听哪段啊?啧啧,今天老方丈我给你好好念上一整夜!”
木鱼声停了,只剩下那含糊不清的念经声。
——
王石看着远处的山,笑着说道:“那山不会走过来,也就只能自己走过去了。”
找不到大风歌,只能让大风歌来找他了。
以大风歌反出禅宗的态度来看,王石拂了十八寺的脸面,大风歌自然高兴的厉害。以大风歌的手段,找到王石也会是相当容易的事情。只是,得到了消息的大风歌会来找自己吗?
转而一想当初戏子所说之言,恐怕他早已经做好安排,大风歌是一定会来找王石的。
向着北方的风雪望了一眼,王石准备转而南下,毕竟燕州内已经没有了十八寺了,他只能转道去幽州了。
王石不知道宁一在哪个州,更不知妹妹在哪个州,只能挨个去转转。每遇到一座大城,他都会进去打听点消息,却都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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