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地将手甩到了石头上,力道之大都甩出了两个血手印,花铁柱骂道:“我真没用!连喂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没用!”
阿芝姑娘抓住了花铁柱的手,仔细地上药,轻声说着:“老二,你不要自暴自弃,这样没有用。你的手我肯定会给你治好的,我发誓,一定会给你治好。”
咳——
花铁柱跟阿芝姑娘两个人都愣了刹那,继而立刻向着南怀乐那里扑去。
“大师兄,你怎么样了,大师兄?”南怀乐又想大声喊又怕惊动了南怀乐,喊出来的声音完全变了形。
南怀乐又咳了几声,才缓缓睁开了一条缝。他能够活下来,完全是因为阿芝姑娘。
阿芝姑娘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心中呼喊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终于从鬼门关上挺过来了!谢天谢地!”
看到了花铁柱跟阿芝姑娘模糊的影子,南怀乐心中稍安,然后向着天际望了望,眼睛便不再转动。
“老三,你没有赢吗?”
天生对星辰有着敏锐感知的南怀乐,只看一眼就明白了结果如何,甚至于当时的景象都可以一一推演出来。
王石与大司命最后对决的景象在脑海中浮现,逐渐淹没在满天星辰的爆炸之中。
星力不差,战力不差,大司命又有着致命的缺点,而王石又能够牢牢地抓住这一点,最后为什么会输呢?
南怀乐不想去思考,又想去思考。
“是因为妖刀限制了星力的爆发吗?不是。”
“老三有失误吗?没有。”
“大司命……真的超过了‘人’这个范畴了吗?”
向来思路清晰的南怀乐,此时的脑中也乱作一团,想不出半点东西。他呼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老三输了。”
“你说什么,大师兄?”花铁柱先是愣了愣,然后听清了南怀乐的意思。“老三怎么会输?老三不可能输的。老三……他怎么可能会输啊!”
额头上青筋暴起,全身都颤抖起来,花铁柱猛然抬头看着南怀乐,坚定地说道:“没关系!老三输了一次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老三一定能赢回来!大师兄,我们去把老三找回来,他一定能赢回来!”
阿芝姑娘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没有阻止南怀乐继续说话。
南怀乐睁开眼看着花铁柱,凄然无比地说道:“老三,他死了。”
“不!”花铁柱像是头发怒的狮子,几乎要跳起来。“老三不会死的!我都没死,大师兄你也没死,大家都没死,老三怎么会死!老三不会死的!我要去找回老三!只是输了一次而已,他一定能赢回来!”恐怕花铁柱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敢对着大师兄吼叫。
“老二,老三真的死了。”
“没有!”花铁柱又吼了一声,看着南怀乐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跪倒了下来。满脸都已经是眼泪,他呢喃着:“不会的,老三怎么会死……大师兄你刚刚活过来,老三又死了……我……我……”
南怀乐望了望苍穹,平静地说道:“还有三天,大司命就可以再度调动起星陨,将这个世界毁灭。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她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间
刺目的白光开始消散,“末狱三日”也已经过去。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道明显的疤,人们会将其埋藏、淡忘,后来便都会习惯于这道疤痕的存在,甚至最后都不会再畏惧。
居心叵测者会利用这件事煽动人心,以此来达成某些目的;心怀好奇者会穷尽所有去探寻真相,却毕生都不会抓住半点线索;芸芸众生还是占大多数,他们的生活轨迹被稍稍拨乱,却又重新回到正常。
改朝换代都不会对平民百姓产生多么大的影响,更何况是苍天怎么样。
小城。
正如其他小城一样,没有任何的特点,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却总爱吹嘘点独特的东西。
县太爷是个五十岁的学究,干不出什么坏事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循规蹈矩地教导着全县的人民。倒是对这次“天变”处置的极为妥当,他早早地勒令全城戒备,防止神棍破泼皮滋事生非,也派人到各乡各村去发放了通知,以安民心。
这样一来,自然出不了什么乱子。小城里的铺子倒是关了不少,街上的行人也减少了许多,泼皮无赖多了些,卖油卖蜡的也多了些。其余的,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两样。不过,乞丐到还是乞丐,变不了太多。
好几日的光景,没有讨到一点饭吃,乞丐个个都饿的两眼发直,却仍有几个人不珍惜唾沫,在那里喋喋不休。
“哥几个,你们晓得吗?这狗老天为什么突然变了脸?”
“呸!还不是那些狗皇帝狗官狗员外!一群狗吃人肉!我们这些人却连狗肉都吃不上!这不是,老天爷看了他们作威作福的狗样,发了威,才有这副景象!”
“发了灾,遍地都是乞丐!都得跟我们一样!”
“嘁!你这种人,瞧不得别人半点好,活该当乞丐!”
“都一个德行,谁又瞧不起谁?”
“老天爷发了威,就是提醒有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事轮不到我们头上。不过,我们倒是可以编个谣子去骗点钱。”
“老哥,你有什么点子,快点说?”
“咱这么着……”
乞丐也是人,也分三六九等,也有小团体。厉害些的乞丐,也吃肉。年幼跟年老的,也都被排挤在边缘地带。
老乞丐用棍子戳了戳旁边的“尸体”,嘟囔道:“喂喂,死了没?”等了很长一段时间,老乞丐确认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便俯身,手脚并用地攀到了其身上,开始摸索其身上还剩下有价值的东西,哪怕半块发霉的锅饼也好。
正在摸索间,老乞丐看到了一双睁着的眼睛,立时向后一缩,依在墙上,喘了两口气,骂道:“你没死装什么死?狗 娘养的,吓死你爷爷我了。”
王石没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按理说他应该死了的,死的不能再死。
看了看眼前的老乞丐,王石抬头看向了天空,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便不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老乞丐定了定神,低声又骂了两句,说道:“喂,狗 娘养的,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十里八乡的乞丐我都认识,你是从外乡逃荒过来的,还是怎么着?”
苍穹还是太大,“星陨”所产生的影响几乎已经完全消除。犹如一江血倾入海,最终也不会有血色一样。
说不上是在思考问题,王石只是在发怔,没听见任何声音。
老乞丐见王石鼻孔朝天地望着自己,哼哧了一声,又好气地一笑,然后用棍子戳了戳对方,说:“你不会是个哑巴吧?”
最基本的感觉还是有的,王石看向了乞丐,面无表情。
“八成是个傻子。”老乞丐嘟囔了两句,便缩回到自己的草窝之中,准备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在梦里,时间总归是要好过些。
入了夜,寒冷就将老乞丐给拽醒。
先是打了个哆嗦,老乞丐将四肢都给收回到胸前,哈了一口气,本能的咒骂道:“鬼老天!”醒过来后,饿了一天的肚子自然开始呻吟。老乞丐摸了摸干瘪的肚皮,恨恨地捶了一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像小妾在恨自己怀不上儿子。
叹了一口气,老乞丐警惕地向着四周看了看,确信没有人注意自己后,小心翼翼地从砖头下拿出了烧饼,立刻将掉在稻草上的渣滓捡起来塞进了嘴里。
稀少的唾液将烧饼泡开,在牙齿的咀嚼间散出了甜味,引得喉咙上下耸动,混着半根草咽了下去。
双手捧着烧饼,老乞丐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啃食。
干瘪的胃再次运动起来后,老乞丐稍稍舒了一口气,算是得到了满足。他这时才有机会向着四周看看,防备着某个年轻力壮的乞丐盯上他的烧饼。
忽然间,脑海中想起了今天碰到的那个新人,老乞丐嘟囔了一声,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烧饼。
“饿不饿死又不是我的事,我自己都快饿死了,去管他干什么?”
反复在心中这样说着,老乞丐最后却还是留了半个巴掌的烧饼,缓缓地爬到了新来乞丐所在的地方,不过他在中途倒是又咬了一口。
“喂!傻子,饿死了没?”
大概是撑不住坐着的姿势,王石早就躺下,却还是两眼发直地看着苍穹。
老乞丐用双肘撑着地,慢慢爬到了王石的身旁,看了看他,又拍了拍他的脸。“喂喂,你死没死?”
王石从发怔中醒来,转头看了看老乞丐。
“真是个傻子。”老乞丐准备再拍王石脸几下,却被对方用手挡住了。“呦,看来还没傻到不知疼痒啊。喏,这半块饼是我分给你的,以后你要是富贵了可别忘了我。算了,你这辈子也富贵不了。还是等你死了后,身上的东西都留给我比较靠谱一点,也算是扯平了。”
眼球转了转,王石明白了老乞丐的意思,却仍旧没有任何的表示。
“咋,不吃?”老乞丐有些诧异,然后有些气愤又有些高兴。“狗 娘养的不吃拉倒,老子还没吃饱!”
大口嚼着烧饼,老乞丐满嘴都是发甜的香气,在如此的冷夜中无疑格外诱人。
王石不是不饿,而是没有感觉。
老乞丐偷瞄了几眼,咽下烧饼,慢慢躺在了王石的旁边,同样望着漆黑的夜空,说道:“怎么着,你这是——媳妇儿偷汉子,骗了你的家财,气死了你的爹娘,今年又落了榜,到头来发现儿子也不是自己的,还被大夫诊断出活不过十天?”
自己都觉得这样的遭遇好笑,老乞丐便笑了起来。
“小子,看开点,你这条狗命不是还有吗?你看东街的那条狗,被人打断了两条腿,还不是照样跟别的狗抢屎吃?咱虽不能去抢屎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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