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排成了一队,拿起了“花棒”。花棒是柳树制成的,像是一个大勺子。一声号子声之后,师傅们迅速跑到盛有铁汁的地方,稳稳地舀起一勺子铁汁,手不发出一丝的颤抖,有序跑到了事先建好的“花棚”下。
花棚竖立着柳树杆子,上面绑着这种烟花鞭炮。
师傅们一个接一个,挥舞起手中的“花棒”,撒出漂亮的铁花,然后点燃烟花爆竹,瞬间绽放成了一片。
因为排好了队,师傅们就形成了一个循环,不停歇地制造出铁花。
铁汁挥散出漂亮的铁花,加上花棚之中的物件,显得格外绚烂。
而舞龙的那一帮师傅们,也迅速地在铁花之中来回穿梭,跟满天飞舞的铁花交相呼应,就好像真的神龙在飞舞一样,煞是壮观好看。
叫好声连成了一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王石跟宁一的叫好声。
从荒山之中走了出来,寻到了一座小城,王石跟宁一正好碰到这样的新鲜事,便挤在了这里观看。
热闹了大半个时辰后,打铁花也终于消失,众人也就开始意兴阑珊,开始在街上的铺子前走了起来。
王石握住了宁一的手,说道:“给你看烟花!”
“哪里有?”
“你抬头。”
宁一向着上方望去,一片璀璨的星空,并没有什么烟花,刚想转回头,却看到了一朵烟花正在升起。
啪!
绚烂的烟花绽放,成为了一朵缤纷多彩的花!
紧接着无数的烟花开始绽放,将整个星空都映照着五彩缤纷起来。
烟花一旦连成了片,就格外的壮观好看。
已经修行到了弥炎天爆的王石,用离火术制造一些烟花,自然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是他现在的灵力还不足,不能弄的漫天都是罢了。
不知是谁发出的第一声惊呼,意兴阑珊的人们纷纷抬头,向着那灿烂的烟花望去,无数的赞叹惊呼声也就想了起来。
“明天我就要走了。”
“嗯。”王石轻声答应道。
“记得来找我。”
“当然!”
宁一的神色有些落寞,即便她一直都非常相信王石,但是也无法相信王石能够真正地去接她。
“这是我的东西,要是你的灵力能够将这块玉填满,你就可以来找我了。”宁一从袖子之中拿出了一块古朴的玉,递给了王石。
王石借过,用红绳系了起来,带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宁一认真地看着王石的脸,好似要将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地记在心里,说道:“我家就在最中心的地方,只要你一直走,就能走到了,不过会很远,你要走的有耐心些。”
将这些话都铭刻在心里,王石轻轻地抱着宁一,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一直待到天亮。
天微微亮,王石跟宁一走出了小城。
两人并没有说话,享受着这最后的平静。
走着走着,王石的身体突然紧绷了起来,右手已经放在了妖刀上面,紧紧地盯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地方。
忽然之间,有人出现了。
是直接的出现,没有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就这样突兀地出现了。
王石的眼睛微眯,而宁一则是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放松下来。宁一知道来的人,就是要接送自己的人。
出现在王石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整齐的军队,全部是穿着金色的盔甲,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精致的金色盔甲,每一丝纹路都是经过了严格的刻画,彼此之间除了大小,没有任何的诧异。
神秘的纹路在盔甲上流转,散发出惊人的气息,将这些人变成一个个强大的天神。
清一色的全一境巅峰!
众人只需要向前轻轻一望,就好像能够让眼前的山岳崩塌。
孱弱的王石,就好像是一层苍白的纸,被人轻轻一扯就会完全变成碎片。就算是鼎盛时期的王石,也不一定能够扛得住这样的威压。
光是面对,就让王石十分狼狈。
而为首的则是一位模样极为英俊的青年,没有强大的气息,却让王石感受到更大的危险,这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神隐境的强者。
青年冲着宁一行礼,说道:“恭迎小姐。”
后面那二十四名身着黄金铠甲的人齐齐半跪而下,未说一个字,却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势,堪比千军万马的下跪。
没有刻意地去施展,只是整齐划一的动作,就爆发出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气势。
一般的通玄境,会立刻吐血倒飞而出。
强大的气势袭来,王石下意识地伸展出保护层,想要保护宁一,却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弹开。
为首的那位英俊青年,已经撑起了强大的保护,将宁一护在了其中,并且连带着保护了王石。
从来都是保护别人的王石,第一次被别人保护,滋味竟是这么不好受。更重要的是,从来都是自己保护宁一,现在宁一竟然被别人保护了,一种被掠夺的感觉涌现了出来,让王石有着前所未有的难受。
这世上的最残忍的折磨,莫过于将你认为最美好的事情在你的眼前生生毁灭,而这种掠夺,则是更为酸痛。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王石那曾经引以为傲的灵力,竟然完全没有了优势,彻底成为了不起眼的存在。
这就好似皇帝的女儿要出嫁,而一位仰慕的乞丐,拿着自己仅有的三文钱,想要当做贺礼,却根本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三文钱对你来说是你的全部,对别人来说却是没有一丁点的价值。
你用你的全部,换来的不过是耻辱。
卑微到泥土之中的人,未曾失去爱别人的资格,但是当你鼓起勇气,去展露出你所有的爱时,得到的只会是一顿嘲笑,或者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这个世间,是如此的不公平!
这个世间,从来没有存在过公平!
弱者只能是卑微低贱,只有仰望的资格,绝没有平等的全力。
人,生而平等,却活而不平等。
金色铠甲护卫的一跪,造成了强大的气势,冲击过来,本可以毁灭一切,却并没有对王石跟宁一造成影响。
然而此时宁一的手已经从王石那里脱离。
王石的手臂被微微带了起来,最终无力地停留在半空之中。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线被扯断了。
将所有东西都连接起来的丝线断了,让一直都冷静若冰的王石,失去了正常的理智,思维开始紊乱。
宁一微微转过了头,向着王石笑了笑,算是告别,算是诀别。宁一并没有说一句话,跟着那位英俊青年离开。
一切都好像已经排练好了一样,只是在平静地向前推进着,好似这只是别人的故事,王石只是一个局外人。
原本,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承受得住,但是当这一切真正来临的时候,竟然是让人如此绝望。
每个人以为的自己,总会相差很大。
这一切都是来临如此平静,甚至是冷漠,就好像书中冰冷生硬的文字,将剧情生生地往前推进。
一股子冰冷,就好像是沾着冰碴子的刀,缓慢地刺进了胸膛,将这种痛苦放大到了一种细微到极致的程度,让人能够看清痛苦的边边角角。
痛苦正在从破碎的细胞之中传出,然后顺着神经,缓慢地前进着,而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每一个毛孔的收缩颤抖。
绝望的痛苦,第一次,从头到脚,将王石整个人席卷。
无力,去对抗。
王石有些发愣,目光空洞地向前看着。
所有人都开始模糊,只有宁一愈发清晰,深深地烙印在眼睛之中,却是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宁一走的那么决绝,未曾转身,好似是陌生人,不再回来。
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
原以为自己的心是钢铁铸造,自从父亲被马匪杀死后,就再也不会动容,没想到现在竟然这样轻易地融化、崩碎,轻易到王石无法做出反应。
哪怕是强装,王石都装不出来。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向着王石这里望一眼,更没有人向着王石说一句话,就好像他并不存在这个世间。
穿着黄金盔甲的神武护卫,目光从来都是笔直地望向前方,刚毅地像是生铁浇筑成的剑锋。但是这些目光,竟然生生地穿透了王石,从未在王石这里停留。
尽管王石一开始牵着宁一的手,也没有人注意,或者是人们根本就不在意。
再强大的人,就算是神隐境的强者站在这里,都没有人会去在意。
在众人眼中,小姐本就是完美无瑕的,即便有着一丁点淤泥粘在上面,不过是小姐一时贪玩而已,这点淤泥不用清理,就会自动脱落。
无视,便是最好的侮辱。
卑微低贱的尊严,甚至都没有成为众人眼中的东西。
众人就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王石一样,转身消失在虚空之中。
一切,都好似一场梦。
眼前,不过是空空的荒野。
王石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站着,甚至都没有向前追出一步,只是被甩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之中,一直无法落下。
很空,很酸,很疼。
从没有品尝过的滋味开始汹涌着而来,向着王石的意识跟神经之中吞噬而去。
更加凶猛的则是有关于宁一的回忆,从最初在客栈的相遇开始,到一块逃命,一块吃饭,一块生活,相互相信,相互依靠……
曾经,让你到我背上熟睡,便护你周全;只要我在你前面,你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我于你身前,你于我身后。
无声的誓言,却是永恒的誓言。
生活的琐碎,关于洗脸的争执,关于吃饭的争执,关于小小辣鸭掌的争执,蛮不讲理的愤怒……
诸多美好的事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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