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神记- 第163部分

　　　　陈默只是在与周若兰一道隐身等待杀手的时候，感觉到周围草木的一呼一吸。然而这种感受，多少有自己想象的成分，但是此时此刻，陈默所感受到的却是无比真切。

　　　　这是怎么回事？

　　　　陈默百思不得其解。

　　　　实际上，陈默不知道过去他感应草木的一呼一吸，是武者的敏感，可是那些草木并不是灵草，所以感受会不一样。优婆罗花不一样，是上品灵草，已经颇具灵性，陈默专注于它，久而久之的感受自然不同。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默从那种美好感觉醒了过来。陈默意识到，专注优婆罗花，虽然有奇妙的心灵体验，但可能具有莫名的危险。

　　　　陈默看了看四周，远远的悟道茶树，静静的如正在哲思的老者；在夜风中摇曳的变色草，如果不仔细看，就会找不到他，是一个隐匿的杀手；紫馨兰是高傲的，如同帝都长公主秦无颜，陈默对她无视，她也好象无视陈默。

　　　　是不是更高阶的灵草会渐渐拥有像人一样的灵性，然后开始修行……完全有可能，陈默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妖青山的藤王本体不就是一株老藤吗？

　　　　陈默总是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而这种想象屡屡帮他找到接近真相的答案。但是，陈默却感觉到，没有经过系统地学习，所见所识就有限制。

　　　　好在他现在在云海宗，只要成为正式的杂役，就可以一个月一次上外门大殿听讲，也可以用身份牌中积累的功勋值去换取藏经阁一些书来看。

　　　　当然，如果陈默现在能突破武道四重的话则更美妙，他能进入识海中的玲珑宝塔，那就等于是一座藏经阁。

　　　　对了，药长老身边就应该有一些典籍，等采完了优婆罗花，他就可以向药长老提要求了。想到这，陈默忽然笑了，他总是把人和事往好方面想，却不知道今天晚上他没有完成任务，以上的念头都作罢，收拾包袱滚出云海宗。

　　　　接近子时，陈默不再胡思乱想，因为优婆罗花身上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霞光，好象要开始了。

　　　　陈默又开专注优婆罗花，虽然这可能有未知的风险，但是此刻陈默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好奇，他要体验一下优婆罗花开花的感觉。

　　　　事实上，陈默并不知道他这种本事其实是另一种先天体质才能具有的。

　　　　那就是他的堂兄陈豹。

　　　　陈豹说他最好的职业是鉴定师，就是因为他具有识别灵草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其实就是在刹那间进入鉴定对象的世界，聆听鉴定对象的呼吸，感受它的心情，从而发觉它的独特性能。

　　　　陈默专注优婆罗花，听到它的呼吸，跟陈豹鉴定灵草时的情况一样。

　　　　陈默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有多特殊，更不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他身具天帝神脉所带来的。

　　　　他现在根本没有去想这些，因为他的心神全部被即将开花的优婆罗花而吸引。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而且是陈默本来绝对体验不到的，因为这好像是一种即将孕育新生命的感觉。

　　　　陈默意识这点的时候，脸上付出古怪的笑容。有些尴尬啊，但是很快陈默就不觉得尴尬，他只觉得美和希望。

　　　　再没有观赏价值的草木，它们绽开的花都能是美的，因而，花对于草木而言，就是它们最美的部分；而开花，就代表着草木对最美的一种追求。

　　　　一株草木，一年开一次花，开花的时候就是它最美最巅峰的时候。

　　　　然而，优婆罗花的开花过程是无比艰辛的，陈默很快跟着优婆罗花一起体验到了，他脑海不禁就浮现他一个人挥汗如雨地挥鞭的场景，又好像他观想高原烈风时先要翻越到那高山之巅的感觉，在嘲讽中不断的努力，不断地向上攀爬，现在这株优婆罗花，不就跟自己一样吗？它想绽放，却绽放不得。

　　　　而陈默一旦感同身受，对优婆罗花开花的过程的体会也就越发的深刻与细腻，就好象真实地发生在他身上一般。

　　　　这个时候，陈默深深体会到从优婆罗花传递那种单纯而深刻的情感：我要开花！我要结果！

　　　　看来，优婆罗花是很难开花的，这也是药长老让自己来做这个任务的原因。因为这很难完成，所以，陈默几乎就注定了要被赶走的命运。

　　　　“加油啊！”陈默心里默默地念道，既是为优婆罗花，也为自己。

　　　　此时此刻陈默心神完全跟着优婆罗花了，完全没注意到药长老已经到附近偷偷地看着他与优婆罗花。

第两百三十四章　十五夜怒放的生命

　　　　药长老终究是放心不下，想看看优婆罗花今夜到底会不会开放。

　　　　当然，这是一个很糟心很不爽的过程，让人七上八下，让人一会觉得有希望然后一下又绝望，但是今夜还好有一个陈默，药长老只需把多半注意力放在陈默身上就好了。

　　　　陈默只是盘腿对着优婆罗花坐着，什么也没做，这让药长老惊讶这少年的耐性。

　　　　以他的聪明，可能已经意识到踏入一个深坑，却依然保持平静，这很了不起。

　　　　甄士剑要对付陈默，药长老自然要了解陈默。

　　　　与周若兰有婚约，自小被废了丹田但靠自己努力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能通过云海宗的测试，这本身就说明他的武道修为至少相当于武道四重。

　　　　据说是因为领悟了一种武意，冲这点，他是绝顶天才。

　　　　最让药长老好奇的一点是，陈默明明是废丹田却被测出了下品丹田资质，他是怎么做到这点的？药长老不是云海宗最博闻的人，却不少翻阅典籍，陈默这种状况古往今来似乎都没听说过的。

　　　　可惜，下品丹田注定他成就有限，除非他有逆天手段。

　　　　优婆罗花很难开放，但是这小子，或许……药长老心里忽然生出一点点期待起来。

　　　　陈默体会着那种拼尽全力也要努力绽放的感觉，夜风吹来，优婆罗花抖了起来，像是努力挣扎一般。

　　　　加油啊！优婆罗花！加油！

　　　　陈默几乎要呐喊出声来。

　　　　圆月脱离乌云的包围，皎洁的月光映在优婆罗花上，陈默就见优婆罗花顶端猛烈的一阵颤抖，然后一个小小的花苞出现。

　　　　非常小非常小的花苞，一粒黄豆那么大小。

　　　　陈默眼眶瞬间湿润，他看到的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努力，为了摆脱废物的名头，为了自己能够迅速强大，那一幕幕场景，刷刷地在陈默脑海里晃过。

　　　　好样的！继续加油啊！快要成功了！

　　　　远处偷窥的药长老目不转睛地盯着优婆罗花，屏住呼吸。

　　　　优婆罗花猛烈地颤抖起来，真像是拼尽全力，一圈又一圈淡淡的霞光从它身上发出，这是拼尽它身上的精华也要开花。

　　　　开花结果也是再塑生命的过程，这优婆罗花还好一些，有些植物开花一次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燃烧生命。

　　　　小小的花骨朵随风摇曳，似是慢慢变大，而且正在努力撑开。

　　　　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这个时候，陈默也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优婆罗花。

　　　　好了，要绽开来，抖抖索索的，花骨朵似要舒展开，就在这时，陈默耳朵里似乎听到一记无比沉重的哀叹声。

　　　　这句叹声过后，花骨朵舒展的势子立刻停顿，随着抖颤的剧烈，似乎要枯萎。

　　　　啊，还是不行。

　　　　药长老双目尽是失望之色，又看到一次努力绽放，最终似乎是挣脱不开命运还是凋零，这一刻，药长老心头的悲愤与郁结让他几乎想仰天长啸一声。

　　　　药长老觉得他会有一天，终究忍受不了拿药锄干脆利落地撅了优婆罗。

　　　　天啊，每个月都要这样禁受一次，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陈默沉浸在无尽的悲哀当中，还是不行，终究是不行，怎么努力都不能开花结果，我一辈子就是这样……陈默居然把自己完全代入进去。

　　　　不！陈默心中怒吼一声，几乎同时，神脉突然大亮。

　　　　这个时候，他不再担心有人识别出他身具神脉，反正他就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优婆罗花在眼前凋零。

　　　　药长老并没有看到神脉大亮，但是他却感受到优婆罗花附近的灵气忽然有大的波动，好象周围的灵气瞬间都集中到优婆罗花这边来一般。

　　　　发生什么事情？

　　　　药长老瞪大了眼，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每个月十五夜的折腾，药长老大致分析出优婆罗花不能开花的原因，那就是天地之间的灵气还不足够充沛。

　　　　虽然云海宗灵气充沛得已经让世上武者羡慕了，但是对于优婆罗花这样的上品灵药而言却是依然不够。

　　　　咦？！药长老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颤抖的即将凋零的花骨朵仿佛一下就恢复了精力，不再枯萎了，相反一派生机勃勃……

　　　　难道……药长老一颗苍老的心就好象少年见到他心仪多日的少女一般砰砰乱跳起来。

　　　　时间仿佛停滞，月华如旧，灵泉叮咚动听奏响，而接下来接近一呼吸长的时间里，药长老看到他一辈子最美好的画面：

　　　　一朵原本要枯萎的花骨朵居然缓缓晃动着，一个花瓣一个花瓣的舒展开，直至整个完整的花朵盛开……

　　　　再没有比这个更美妙的场景了，即便世上最美丽的女人脱光了在面前也不能让药长老挪开目光。

　　　　药长老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发红，有一种快要哭的感觉。

　　　　一个月的努力，就为了这一夜绽放，尝试了多少年多少月，今夜终于成功了！

　　　　太美了，不行了，忍不住了，药长老一阵风似的飞身到了陈默跟前，不敢像平常一般大声，而是极尽温柔的问道：“陈、陈默，你是怎样做到的？”

　　　　颤抖的声音透露出药长老心中的狂喜，他确定优婆罗花之所以绽放一定是得到陈默的帮助。

　　　　陈默醒了过来，听到药长老的声音，转过头，然后就看到药长老老泪纵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