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夕对于医术毫不精通,质问:“啥意思!”
莺儿也是惊慌失措,低声答道:“艾草之燃,本是驱邪只用,不知,不知……”她也不敢再说下去。
金夕终于明白,燃烧艾草是为了驱邪,他也不相信人间能有什么妖魔鬼怪,可是他相信这个凌欢,从她的表情中能够看出,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始终充满自信,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夫君,如果非得移回皇宫,凌欢早已下旨,遂冷冷道:
“那,王爷必是中了邪!”
身旁的人纷纷惊呆。
凌欢再一次走出内屋,将熬好的药汁倒入瓷碗内,准备为胤禛服药。
“这位姑娘,”池鄂紧张之下忘记起身,依旧跪在那里,“你可知道擅自为王爷用药,理当问罪?”
凌欢不断擦拭着额头汗水,“知道。”
“那又为何不准王爷回宫诊察?”
“大人,王爷暂时不能移动,一切等到王爷清醒后再做决算不迟。”
池鄂忽然想起什么,终于起身面对众人,“要不,我即刻赶往济南,去请南道人探查一番。”
“不!”凌欢反对,庄重说道,“南道人乃是丹师,疗伤却不治病,王爷的病情他无能为力。”
金夕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介格格竟然晓得南道人,定是对医道医术有所参悟,不禁问道:“你对医术可有把握?”
他担心的是王爷在这小舍内永远也醒不了,那么凌欢等人面临的将是灭顶之灾。
凌欢清俊的面颊上闪过一丝担忧,缓声答来:“天下医者,皆有愈疾之心,绝无必定灭疾之术,哪怕是小小风寒,神医也无能保证手到病除;不过,我能让王爷清醒,之后再由王爷定夺。”
说罢,她小心翼翼端着药汁返回至卧房内。
胤禛一动不动仰卧在床榻上,脸色潮红,唇口干涩,颈部已经微微肿胀,额头上蒙着温热湿布,床头微微燃烧着艾草,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
外面的暴雨停歇,乌云很快散去。
凌欢轻轻走近,用左臂搂过胤禛的头部,左手轻启他的嘴唇,开始喂食草药,刚刚喂完药汁,马上寻来木凳坐在床尾,双手开始用力地按摩胤禛双足,同时不断更换着胤禛额头上的湿布,保持着恰当的热温,又要不时用清水滋润胤禛的嘴唇,她很快便汗如雨下。
不久,床榻上传来虚弱的声音,“你是谁?”
凌欢吓一跳,慌张走到踏前,微身施礼,谨慎地答道:“回王爷,小女只是一个郎中。”
胤禛微微睁开眼睛,立在眼前的小女,白缎垂垂,娇柔可爱,满脸汗水喻示着一直在奔忙,紧张之下生出少许颤抖,烛光下犹如刚刚下凡的小仙女,无限美妙,于是发声问道:
“是你救醒了我?”
凌欢答道:“倒是王爷的造化大,小女也无十分的把握。”
胤禛眉头微皱,不禁问道:“怎么,难道本王的病很重吗?”
凌欢又是淌出汗水,万分焦急答道:“是的,不过,小女不敢说。”
“说吧,”胤禛显得异常坚强,“本王不怕,也赦你无罪。”
凌欢鼓足勇气,缓缓吐出几个字,“王爷,是时疫!”
“什么?!”
胤禛的坚强和勇气顿时化为无踪,挣扎着要起身,可是极其虚弱之下没有成功,脸上立即冒出冷汗。
凌欢急忙上前把持住。
“快躲开!”
胤禛抬手去推凌欢,可是他的气力已经没有身边的女子大,手臂被凌欢拿住,又给轻轻放下去。
时疫极其可怕,人虽活着,也几乎是埋入棺中,具有非常霸烈的传染性,一人传全家,一家传全邑,人人闻之色变,若是朝廷得知有人患得时疫,立即困于绝地,防止感染他人,即使不死,也无人知道是否痊愈,从此远而离之。
时疫,或死,或犹死。
胤禛绝不忍心让这个小郎中染上时疫,可是想要驱离又无能为力。
正是因此,凌欢没有向他和池鄂道明身份,否则胤禛绝不可能让自己的格格面临此难,刚正的池鄂更不准格格冒死疗疾。
胤禛知道池鄂一定在外面,刚要开口召唤,嘴巴被凌欢捂住。
“王爷,”凌欢微声道,“小女只是想问,是否要回宫诊治?”
胤禛立即歪过头,躲开凌欢的玉手,再也不去惊动池鄂,低声答道:
“宁死,也不能回往宫中,本王倒不怕被人疏远,决不能将自身之疫带入皇宫,那里有皇阿玛,有太子,诸位阿哥,还有福晋,那么多的太监宫女,万一引发恶变朝将不宁,死,就在死在这里吧,太医们也没有法子治疗时疫。”
刚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
“我给你治!”凌欢说道。
胤禛不禁再次审视身边的妙女,忽然安慰地笑笑,“若是你有法子,又怎会弄来艾草冲邪?”
凌欢红着脸说道:“回王爷,艾草驱邪只是民间传说,其实此草还有祛湿寒,通经络之效,王爷体内湿气甚重,病中又遭疲累和雨淋,而体湿最不利祛除时疫,所以小女方才弄来艾草燃之。”
胤禛似是觉得口苦,想起了什么,“方才,可是你为本王喂药?”
凌欢答道:“小女僭越了,奴下想要以去湿为主,通脉为辅治疗时疫,只要保证头足血脉通顺,再以强药驱离疫毒,令其沿上下脉稍发散,方可护住心器诸官;王爷是习武之人,自然体魄强健,假以时日定会痊愈。”
胤禛咳嗽几声,盯着凌欢问道:“难道,你不怕被传染吗?”
凌欢小声答道:“怕!”
“哈哈,”胤禛瞧见女郎中却是绝无离开迹象,又听见条条是道的诊治言辞,竟然笑了,“那,本王的命就交给你了,即使无缘康复,也与你无关。”
“是,王爷!”
凌欢马上更换额头暖布,又跑向床侧为胤禛揉脚,从而保持着上下两经的通畅,外面由阿柴和莺儿熬制草药,每隔两个时辰便服用一次。
池鄂得到胤禛的严旨,带领那两个下人返回府内,对外称仍然身居江南尚未返回,对所有人守口如瓶,尤其是大福晋。
凌欢绝不准任何人进入病屋,防止有人被染,凡事都是亲自操持。
凌晨时分,她终于坚持不住,伏在床榻边睡去。
可是胤禛却坚持不住了,万分尴尬地推醒凌欢,“去,唤来那个阿柴。”
凌欢揉揉眼睛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胤禛冲着凌欢点点头,没有说话。
凌欢立即明白王爷要方便方便,马上出口:“我来帮王爷!”说着,便搀扶胤禛起来,她本是王爷的格格,而且绝不能让阿柴临近,免得他被染时疫。
“你?”
堂堂王爷也是无地自容。
凌欢雅笑,“王爷别忘了,医者怎能避讳自己病人?”
金夕瞧见凌欢扶着胤禛开门而出,问道:“这么快就好了吗?”
凌欢旁若无人答道:“还没有,王爷要如厕。”
“噢!”
金夕又坐回去。
第602章 怒火攻心
阿柴与莺儿也是爬在桌子上睡觉等候,听见声音恍惚抬头,听见小姐如是说,又将脑袋耷拉下去,再憩。
他们心里知道那是夫妻,当然无可厚非。
胤禛却迷惑不解,盯着凌欢问道:“这金公子等人是怎么啦,为何见怪不怪?”
凌欢恍然大悟,马上答道:“王爷见笑,这几人经常见我为人治病,早已习惯。”
胤禛诧异地问道:“难道,每个男子若是如厕你都会帮衬吗?”
“妾……小女不敢!”凌欢慌不择言。
这谎话可说不得。
胤禛发觉小郎中异常紧张,不禁调笑道:“既然如此,你我便破了男女之嫌,难不成要本王日后娶了你?”
“不!”
凌欢尚未从民间郎中的身份脱离开来,听到此语严词拒绝。
“哈哈!”
胤禛大笑,紧接着便是数声咳嗽。
在凌欢的精心照料下,两日后胤禛的发热症状得以缓解,但是时疫之症却没有什么进展,仍然虚弱不堪,身浮颈肿,偶发气喘沉咳不停,凌欢便不停地对他的头足诸穴予以按摩,保持着血脉通顺,因此每日只能休息一两个时辰,面色憔悴下去。
“不好!”
黄昏时分的内屋发出凌欢惊叫。
金夕见凌欢没有冲出,示意阿柴和莺儿停留在外,自己推门而入探查究竟,发现凌欢面无血色瘫坐旁侧,直呆呆瞧着胤禛僵呆失措。
“发生何事?”
金夕问道。
凌欢指指胤禛,绝望地答道:“王爷又昏迷过去,恐怕,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金夕以责备的口气质问:“既然如此,为何不送回宫中交给太医?”
凌欢茫然摇摇头,“金公子有所不知,王爷患的是时疫,绝不能进入皇宫,再者王爷自己也是誓死不从。”
金夕刚要说等死之类的话语,又发现这是堂堂皇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眼前这个小妮子定会随着寻短见,那么身后那两个朋友恐怕也会一命呜呼,怎能对得起前生的雪顿和语莺,遂问:
“可有什么办法?”
凌欢咬咬嘴唇,接着启口答道:
“时疫难以治愈,是因为此疾传染极快。本来草药已经发生效用,再有上下经脉常开,我以为能够抵住疫毒,可是,王爷呼吸之间便重染疫毒,口鼻之气无法抵挡,毒息虽出而即入,始终弥漫在肺经,药力可驱而不可御,加上王爷最近体弱,终究是劳而无功。”
金夕只能大概听个明白,就是因为呼吸随治随染,效果甚微,问道:“那就罢了王爷的呼吸不就行了吗?”
“你?”凌欢惊讶地看向金夕,又转过头去望着胤禛,“王爷恕罪。”
虽然胤禛听不见,她还是代替金夕赔罪,罢了呼吸,那就是说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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