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宝坐在副驾位置,不时瞄瞄内后视镜,看两人的脸色如何。
苏玲醒了,对现在的环境不闻不问,神色安详,专注倾听庞医生说话。夫妻二人的神态如出一辙,像看透了生死,眼神坦然而平静,更让人觉得悲凉与无奈。
“苏老师,你好点儿了吗?”秋宝凝望后视镜,忽而开声打破后座的怪异气氛。
“我没事,好些了,多亏你的那瓶水。”苏玲语含感激。
她不敢喝来历不明的水,可是,那一刻是真的怕,怕孩子就这么没了,肚子坠胀痛得厉害。
“它的作用不大,是你自己意志力强。”为母则刚,果然没说错。
最近每天被折磨得够呛,苏玲没力气多说话,仅虚弱地笑了笑
庞医生替她拔拔头发,难得态度温软,“放心,过了今天,你和孩子就没事了。”
平时那么严肃的一个人,态度忽然转变必有古怪。
“老庞……”苏玲忐忑不安。
“这里是我母亲的娘家,外公外婆最疼我,还有我妈,他们一定能保护你和孩子……”
苏玲哧地笑了,这人怎么迷信了?
“别教坏我的学生。”
前头的秋宝笑笑,不说话。
“不是迷信,小玲,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从前有个人,他意外地间接害死一对夫妇,内疚而死。临终前,他让儿孙们承诺照顾好那家人的子孙后代,替他赎罪,补偿他的过失。他的儿孙照做了,可是……”
可是有一天,他大儿子死了,其母在医院里亲耳听到儿子临死前曾经喊着:
“爸,我有遵守诺言,我真的有……”然后就去了。
他的母亲当时没多想,后来,小儿子担心老人睹物思人,便一家老小全搬走了。
没多久,小儿子也死了,然后是大孙子与孙女。
老人悲痛欲绝,同时开始迷信,到处求神拜佛求庇佑,因为她还有一个小孙子。
为了保住家中最后一点血脉,家里的女人们不敢心存侥幸,将家财散尽施赠困难之人。
孙子的奶奶甚至跑去当环卫工人,每天清晨三点多起床,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希望自己熬尽苦难,保孙子平安无恙。(未完待续。)
第621回
有一天,她凌晨四点多在外边扫大街时,遇到几名清苦的行脚僧在公路边打坐诵经。
奶奶把自己的水一一倒在僧人们的钵里。
信众施,僧众受,助其明智。
为首的一名枯瘦老僧告诉她,她儿孙单薄,乃因一诺之言惹的祸。欲保子孙性命,必须改名换姓至母家求护荫,否则难逃一劫。
奶奶再三恳求老僧帮忙,可惜僧人只说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然后,不管老人怎么哭求,追了多久,他们头也不回,很快便消失在空气清冷的晨曦中。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老人给自己唯一的孙子改名换姓,搬到孙子母亲的娘家城镇长住。
当然,僧人的话老人的孙子嗤之以鼻,认为是无稽之谈。他只信科学,而且在医学方面天分极高,可能遗传了父母的优良基因,一路跳级而上,是医学界的天才名人。
在这个过程中,老人与伯娘,还有外公外婆相继逝去。
伯娘是意外身亡,而奶奶和外公、外婆是寿终正寝。可他母亲不这么认为,她让儿子找人查出他爷爷好友家人的下落继续履行承诺。
最终,他查出来的结果是,对方全家都没了……
听到这里,凝望前方的秋宝心脏仿佛被重重地捶了一记,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听不进半点声音。
对方全家都没了……
“你的手链哪儿买的?”
忽然想起,庞医生曾经这么问过她。当时她不明所以,或许,她找到原因了……
而庞医生的故事仍在继续——
有一天,那个天才孙子给一位患了绝症的患者动手术。手术风险极高,事前已告知患者家属希望十分渺茫,家属仍然签字同意一试。
但是,病人没能走下手术台。
其家属受他同事的言辞挑拔,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大吵大闹,说是他害死患者,没把握就不该让病患送死等等。
在一片混乱中,他被病患的家属刺伤手。
雪中送炭的人本来就少,他年少天才得人嫉恨,被人落井下石在媒体面前说他恃才傲物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才导致今天的悲剧。
顷刻之间,他不但声名扫地,受伤的手还拿不稳手术刀。
用不了手术刀,算什么医生?
他废了,幸亏他的导师与几位领导相信他,竭力替他调查清楚才免除牢狱之灾。
可是,自身没受过打击的他从此一蹶不振,扶不起来了,全靠母亲在镇里开的小门诊替人看病赚钱过活。
后来,母亲因劳累与伤心过度惹来病魔。
直到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打起精神跟随母亲一起研究中医,想方设法助她与病魔抗衡……
说到这里,庞医生的老家已经到了。
当时的房价很便宜,加上外家的资助,他们在本地买了一栋房子。后来母亲去世,他没舍得卖掉一直丢空着。
车子根据庞医生的指点,然后来到那间门户大开的简陋房子前。
此时已是傍晚七点多,附近的居民已关门回家吃饭了,路上行人并不多。
他家的门敞开着,庞医生抱着苏玲率先进了门。
从外边可以看到里边有几个和尚与居士,或打坐,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仿佛在主人家回来。
“秋小姐,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王标见状,立即提醒秋宝说。
她与里边的人本就不是一路的,除非是百了大师那种胸襟广阔,众生平等的大能,其他的,尤其是一些半桶水的出家人最不讲理,遇邪必诛,能避还是避着些好。
“不必,他们奈何不了我。”现在的秋宝,九头牛也拖不走,冷着脸二话不说进了屋。
王标心里暗暗叫苦,跟着她往里边走时,悄悄按下手机求支援的暗键。
待人全部进来,两名年方三十多的年青居士迅速关上门。王标见状,更是紧紧跟在秋宝身后仔细观察在座的人们。
庞医生把苏玲抱下车,将她轻轻安置在堂屋的一张藤椅上。
“老庞……”屋里的气氛让苏玲甚是不安,追问他,“你要干什么?”
庞医生蹲下身来,温言安抚她,“别怕,他们是我请来保护你的,我有些事要和阿宝上楼一趟,你在下边安生呆着。”
“不,老庞,那是迷信!我们回家,回家吧!”确定他就是故事里主角,苏玲慌了。
“不管什么信,”庞医生眼眶微热,语气略有些哽咽,“只要有办法我都得试试。那家人每死一个,我家没过多久也死一个。他们全家没了,我们家也……明明是他自己犯的错,凭什么怨怪子孙?!”
那家人每一个的死期标得很清楚,他以前认为是碰巧。可是今天妻儿危在旦夕,悲剧一而再地发生容不得他不怀疑。
被人取笑迷信又如何,但凡有一丝希望,他决不能放过。
“可这跟阿宝有什么关系?老庞,你别乱来……”想起那些邪教怂恿人**,残杀无辜之人的新闻,苏玲吓得手脚冰冷。
“你放心,这事跟她没关系,我让她来是为了借链子一用,把那老头子唤出来。”
能说服最好,如果说不服……别怪他做子孙的狠心,做爷爷的不庇佑子孙就算了还赶尽杀绝,那才叫狠。
苏玲一听,马上望向秋宝目露哀色,“阿宝,你把链子给他然后赶紧回家。我没事,没事啊。”她始终担心丈夫受人欺蒙以致走火入魔,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来。
别看老庞知识渊博,学识丰富,怨恨能蒙蔽一切常识。有时候,最愚昧,最穷凶极恶的往往是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们。
“不必,我知道链子怎么用,”秋宝明白她的意思,冲她嫣然而笑,而后望向庞医生,眼神透着恨意。
“原来你姓冯……”
庞医生丝毫不惧,趁苏玲不备将她一针扎晕,眸中冷意阵阵。
“我姓庞,他才姓冯,你是那家什么人?”
什么人?哼。
她眉头一挑,绕开在座众人,方向感精准无比地走向暗处的楼梯,拾级而上。苏玲来到时,二楼发出的怨念甚深,如无意外,她要找的人就在上边。
王标本想追上前方便随时护驾,可惜秋宝在楼梯口设了结界,谁也上不去,包括庞医生和他。
太特么糟糕了!少东家又不在。
他正要打电话给子桑,脑子里忽然多了一道声音:“看好苏玲。”
特么的这不是他的责任好吗?他的责任是看好她。
女主人果然比男主人麻烦,特别是发飚不讲理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622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秋宝刚刚踏上二楼,环境就变了,变成姓冯那家人以前住的小区门口。淡淡的路灯光芒,高大魁梧的梧桐树,来往居民出出入入,保安亭里的那位尚算年轻的保安与众人打着招呼。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生活一如既往地宁静,祥和。
她站在小区的门口静静遥望,这时,一个老妇人从小区里出来,意外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面孔,便亲切地过来询问:
“小姑娘,你找谁呀?”
“冯教授。”秋宝瞟她一眼,道。
老妇人先是一怔,随即笑呵呵道:“冯教授?他搬走了。”
秋宝定定地看她两眼,“我不信。”径自绕开她往里边走。
老妇人忙拦住,“小姑娘,这里是私人地方,你不许乱闯。”
可惜,她一介老妇哪儿拦得住人家年青姑娘?
眼看就要被她闯进去,从小区里边又冲出几位身体壮硕的中年妇人,一同嚷嚷着拦她,好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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