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猛然想到这个问题,都吓出一身冷汗来。
蛟髓丹是英王赢述亲手挑选的赏赐,又是经文勃源亲自贴身带给他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难道说压根就是英王赢述或文勃源亲手在这枚蛟髓丹里动了手脚?
陈海虽然坐在冰雪地里,背脊却渗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他差不多已经掌握两种完整的道之真意,六识感知对危险有一种近乎直觉的感知,他将蛟髓丹的药力完全炼入体内,恐怕都不会知道他已被英王赢述下了药,都还会被蒙在鼓里继续为英王赢述这狗贼效力。
这狗贼!
陈海胸臆间翻腾着愤怒的烈焰,恨不得提着斩狼剑将英王赢述、文勃源那个没卵货揪出来千刀万斩,但他坐着没有动,微微吐息,努力要将胸臆间那难抑的怒焰一点点的化去。
他这时候暴怒有什么用,他这时候跳出去找文勃源有什么用?
不要说以文勃源的修为斩他如斩狗,他将事情捅破,屠子骥、屠重锦、赵融等人都不会容他;而董潘所代表的董氏,与英王赢述所谋甚大,也绝不容他站出来破坏,最后极可能是董氏与英王赢述联手将他抹杀掉。
但陈海心里愤恨怎么都难消除。
他想不明白,他这一年来替英王赢述尽心练兵,甚至不惜得罪河西宗阀而杖毙河西弟子;他没有表现出有半点异心,对兵权都绝无半点贪图,西园军成势之后,他都尽可能将军务等事交给屠子骥、赵融、赵无泰等人去处置,英王赢述为何还不能容下他,还要给他下药?
不!英王赢述心胸再狭窄,这时候大事还没有成,也不可能做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来啊,英王下药如果不是想杀他,哪是想做什么?
想控制他吗?
蛟髓丹的最后所剩米粒大小的残丹里,难道所藏是能控制他人神魂的诡秘?
如果是这样,那他除非立时逃走,不然的话他还是要炼服残丹——他不可能将残丹扔掉后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留下来,以文勃源或英王赢述的缜密心机,事后必定会认真察看他有没有中招。
陈海心里已经是冷到极点,但细想还是他自己太幼稚了,英王赢述为谋太子之位,都不惜冒杀身之祸,暗中布下这么大局去对付与他一母所生的太子赢丹,对手下的臣子部将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陈海心里冷冷一笑,心想文勃源、赢述这些狗贼大概绝想不到他是最不怕别人下黑手的,甚至他在燕州的肉身都灰飞烟灭,只要有一丝残魂不灭,那他在血云荒地就还有傀儡分身不死——不过那样的话,他就被要被永远困在血云荒地了。
而说到神魂控制,陈海更是不怕,他修炼罗刹血炼秘法,傀儡分身识海凝聚罗刹魔神秘相,都不担忧入魔,英王赢述这狗贼区区一枚毒丹就想控制他的神魂?
为预防万一,在最后炼化米粒大小的残丹时,陈海心神魂意还是通过蛇镯接入血云荒地,在傀儡分身的识海凝聚罗刹魔神秘相……
第一百七十四章 残丹诡秘(二)
一道几乎彻底透明的蛟形残魂,从米粒大小的残丹里破茧而出,要不是被罗刹魔神秘相所透漏的无尽魔煞之威摄住,陈海很可能就被这道蛟形残魂钻入眉心祖窍之中,而毫无察觉。
蛊魂丹!丹中藏丹,而蛟髓丹内所藏的竟然是蛊魂毒丹。
陈海没想到英王赢述还真舍得在他身上下本钱,竟然要用蛟龙魂魄炼制的蛊魂丹来控制他的神魂。
陈海虽然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蛊魂丹,还差点就中标,但这段时间研究道禅院与赤眉教的传承脉胳,却是从屠子骥、赵融那里了解到这种邪丹、毒丹的威名。
要是他今日没有及时察觉,让这道蛟形蛊魂无声无息的钻到他的眉心祖窍寄生下来,在他正式开辟祖窍识海时,这道蛟形蛊魂将彻底的与他的识海融为一体,从此之后他还想要脱离英王赢述的控制,唯一的下场就是神魂湮灭。
蛊魂丹与逆灵散一样,都是当年道禅院邪徒被剿灭后就绝传的禁药,没想到巩清、巩梁、巩宝起死复生,让逆灵散重新问世,赢氏皇族的宗室子弟竟然也是暗中炼制这等犯天下之大不韪的禁丹、毒丹。
英王赢述是没有想杀他,但英王赢述想要让他从此变成一道唯命是从的狗,这更令陈海怒不可遏。
陈海虽然不知道怎么炼制蛊魂丹,但与屠子骥、赵融他们闲扯时,却是知道克制蛊魂的办法很简单。
人之三神六魂寄之五脏六腑,大成于眉心祖窍,要不想让蛊魂钻入眉心祖窍,陈海甚至都不用将其炼灭或驱逐到体内,用心头血将锁在脏腑之间即可。
而在罗刹魔神魂的魔煞之下,陈海即便不小心让蛊魂钻入眉心祖窍,也能将其逼出来。
既然都察觉到蛊魂的存在,陈海就不怕蛊魂还能在他体内掀风作浪,而事实上蛊魂丹最厉害的地方不是难以克制,而是悄无声息间就让人中招,等到蛊魂与三魂六魄融为一体,再想有什么补救措施都晚了。
陈海此时还没有资格跟英王赢述撕破脸,即便是文勃源杀死都易如杀狗,他也要让蛊魂留在体内,免得英王赢述、文勃源发现异常后下手将他诛除掉,陈海知道要忍,却怎么都难消心里的恨意,没想到他尽心尽力一年来竟得到这样的回报。
陈海这时候感知有人往这边走来,心里清楚的知道,他炼服蛟髓丹提升肉身修炼,应该表现得欣喜若狂,要不想露出破绽,就要将内心的愤恨及怒火压制下去,持剑而立,极瞬间由极静转为极动,似要将满腔的怒力都化入斩狼剑之中。
“嘶嘶”皆是撕裂空气的爆鸣,积雪卷起,董宁登上后岭,就见陈立服丹修炼的后崖仿佛有一头蛟龙在怒舞,那柄黑色的斩狼剑在陈海手里仿佛化作一团要焚尽世间一切的黑色怒炎,剑势之强,几乎要将整座山崖摧垮。
“好强的剑意!”
董宁暗暗心惊,陈海在学宫闱选中获得两项非凡评价,但很多人心里还是有所不服的,董宁心想要这些天之骄子看到陈海的剑势如此之强,又该如何凭价?
陈海将心头最后一点怒焰都化入剑招之中,才收起斩狼剑,朝董宁揖礼道:“陈海见过郡主,郡主跑过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陈海,我要是也过去给你来当扈卫,可好?”董宁美眸灵动的盯着陈海,问道。
陈海此前是答应董潘将岑云飞等河西弟子都编入扈卫营,不过他想着真正愿意编入扈卫营受他辖管的河西宗阀弟子不会太多,却没有想到越城郡主董宁都跑过凑这么热闹。
换作往日,陈海绝不会拒绝越城郡主董宁,但想到他今日差点就中招被英王赢述这大阴谋家彻底控制神魂,对宗阀出身的董宁也没有什么好感,生硬的说道:“郡主开玩笑了,郡主想要陈海过去给您当扈卫还差不多。”
董宁微微一怔,她想着此前为陈海杖毙姜础之事两人关系是有些冷落,但也没有想到陈海今日的语气会如此疏淡。
董宁心里被刺了一下,微微颔首说道:“是董宁不知分寸,不该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说罢就告辞走下山岭。
董潘所率的千余道衙兵作为应邀作战的客军,与樊成、文勃源驻扎在一起,与陈海所部营地相距有三十里。
看着董宁素色如雪的衣裙,似与山岭的积雪浑成一体,身影很快就彻底消失在风雪之中,陈海轻吁一口气,将心里那一丝不忍的情绪斩断,带着蛮奴铁鲲、齐寒江等扈从,往半山腰的寨子里走去。
屠子骥、赵融二人都在他院子里的等着,笑问道:“炼服蛟髓丹,感觉如何?我们从文先生那里过来,文先生还特地让我们问一问你炼服蛟髓丹的感受呢。”
陈海心里冷笑,心想文勃源还真是不放心啊,但他也知道屠子骥、赵融不大可能会知晓实情,搪塞的对他们说道:“蛟髓丹真是让人受益匪浅,我感觉还需要闭一段时间的关苦心潜修,才能将蛟髓丹的药力完全化入百骸,或许等到再出关时,修为或能更进一层。接下来这段时间军务还是要麻烦你们多担待一些。”
“我们替你分担操劳,那是理所当然之事,”屠子骥毫无心机的说道,“这些大雪封山,想必叛军也不能从深山老林里杀出来。”
屠子骥、赵融离开各忙其他事务去了,陈海登上寨墙崖前,看到寨城前平整出来的平阔校场,诸多将卒正在冰天雪地演练战阵。
陈海此时自然不甘心再为英王赢述所用,但他也不能立时袖手就走,该用怎样的借口才能令英王赢述、文勃源对他不起疑心?
陈海站在寨墙上想了许久,才毅然回屋,铺开纸墨,写下《练兵实录》四字,接下来稍停思虑片晌,又“刷刷刷”奋笔疾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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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除了初曦时分修炼一番真元之外,陈海都是奋笔疾书,将他过去一年在伏蛟岭操练将卒的诸多细节梳理成书。
实的草稿三天就写成了,但有些显得粗陋,陈海又花了几天反复推敲、梳理,他此时还记得一些《孙子兵法》的经典字句段落,这会儿拆零碎了,似是而非的揉入这本《练兵实录》之中,逼格就连他自己看得都十分的满意……
“文大人……”
陈海差不多将《练兵实录》写完,又是一天过去,清晨时分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传进来,他往窗户外看出,就见文勃源、董潘、吴雄、董宁等人,在屠子骥、吴蒙等人的陪同下,走进他住的院子里来。
“文大人、董帅,今天怎么有工夫跑到我这里来?”陈海推开门,站在廊檐下笑迎道,任谁都看不出他心里敛藏的愤恨。
“看你有好些天没有露面,我与董大人、吴将军、宁郡主今日闲来无事,便相邀一起到你这边来走一走,不会嫌我们厌烦吧?”文勃源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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