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天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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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 第4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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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海哈哈大笑道:“说到底这个拓跋旗还算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们承受不住过于巨大的伤亡,也似乎笃定我们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扩充实力,他这才想着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抢筑码头……”

    待铁崖军、黑燕军主力都从资水、野鹫河调过来,从两翼钳制住东北峰以东的两道石岭,陈海、铁鲲则正式在东北峰的东坡半山腰峡口开始筑坝。

    拓跋部诸多蛮将看到这一幕,都非常的讶异,说是护墙,中央却没有一道供兵马进出的墙洞。

    大坝?

    左鹫喃喃自语的说道:“这铁崖部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么?在半山腰筑坝能有什么用,难道还是怕潼河有朝一日会倒灌上去?”

    拓跋旗本来眯着眼睛,听到左鹫最后一句话,将冷汗都要吓出来。

    且不说那头修成妖胎的妖蛟有行云布雨的神通,瀚海草原的夏天,雨量充沛,东坡半山坡的大坝筑城,一旦储水形成悬湖,他们八万多精锐、数万燕州苦奴及数以十万计的牲口,不就都位于这些悬湖之下?

    拓跋旗将自己的担心说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要是拓跋旗的猜想成为现实,那他们在谷底的这几万人马,还不都得被冲入潼河之中被淹死?

    引刀一快,战死沙场是每个蛮族最荣耀的归宿。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脖颈之处一直悬着利刃,还不知道这把利刃什么时候落下才是最可怕的。

    两日之后,处理完所有大军征调事宜的拓跋昊,就赶到西岸来,跟其子拓跋旗以及左阳、左鹫等将汇合。

    甫一从魔鹫上下来,拓跋昊瞪了一眼伏地迎接的拓跋旗等人,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就往营帐中走去,拓跋旗与左阳几人低着头,在后面跟着。

    “拓跋部、克烈部诸多,将千年族运都押在你身上,就让你弄成这个样子?”嘶哑的声音让拓跋旗一阵心悸,他虽然没有抬头,但是羞愧面对父亲拓跋昊此时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表情,嗫嚅了一阵,什么话都没能说出。

    此时已经入秋,乍起的秋风吹得帐外的大旗烈烈作响,看到帐中气氛尴尬,左阳咳嗽了一声,上前说道:“族长也无需太过责怪宗子,只是那铁崖部不知何时与人族勾结起来,又得了几十头妖兽相助,这才让宗子吃了大亏,实在是非战之罪。”

    “左兄,为了拓跋和克烈二部,你受此重伤,我拓跋昊铭记在心,但是,”拓跋昊说到这里,又指拓跋旗道:“输了就是输了,找不得其他理由的。本来战场之上,输赢都属寻常,但是不察局势,将自己逼到绝地,白白枉送了这么多蛮勇的性命,我还说不得他?眼下局势已经危如累卵,你要如何应对?”

    听得拓跋昊发问,拓跋旗咬着牙整理思路,说道:“当初我寻此地扎营,就便是考虑主峰制高点展不开兵马,虽然不利固守,但主峰这一侧峡谷深长,能拒强敌,却未料铁崖部用心如此狠辣,抢占主峰后,竟然想着筑城蓄水,要将我等淹没在此地。唯今之计,我们一方面趁其大筑没有筑城之前,往南北两侧尝试突围,同时我们还要多造能蓄气的皮囊以及木筏,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里,拓跋昊缓缓的点头,知道拓跋旗这时候至少还没能彻底慌了心神,说道:“你能想到这几点,说明还没有彻底乱了分寸,而但凡我们有视死如归、放手拼搏的斗志,谅铁崖部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又跟左阳说道,“眼下危局,还望你我两族能够同心协力,咬牙熬过去,今日我当着诸将的面立下大誓,待回到定波湖之后,汗王之位,你我两族同推贤者居之。”

    以往决定组建汗国时,是确定以拓跋部为首、克烈部为辅,此时拓跋昊许下这样的承诺,克烈部在大帐里的蛮将听了神志也是微微一振。

    ****************************

    接下来,海陵原东北麓的战局就骤然紧张起来。

    拓跋部不甘心被困在峡谷之中,前往东麓的峡口太狭窄,地势又势,正面又有二三十架天机连弩峙守,在最终被大水冲溃前,拓跋部精锐只能悍不畏死的往两翼的石岭冲锋,才有可能在高湖筑成蓄水之前撕开口子冲出峡谷。

    而铁崖军与黑燕军也是分别从两翼,疯狂的抢占狭长的石岭,尽一切可能将拓跋部八万兵马及大量的奴隶及牲口,彻底的压制在峡谷里。

    随着东坡峡口大坝一天天增高,两翼战况也越来越惨烈。

    拓跋部加紧时间赶造大木筏之时,非但不组织将西岸的人员撤走,甚至还每天从东岸运送数百蛮兵过来,以补充东岸的伤亡损耗,摆出一副要与铁崖部同归于尽的势态。

    如此血腥的战场,令齐寒江等人看了也是心惊不已,困惑不解的问陈海:“爷,这拓跋部莫非犯了失心疯,非要将族中的悍勇都耗尽了才甘心?”

    陈海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才是拓跋昊、拓跋旗父子的高明地方——他们此时想撤,没有足够的船只及木筏,而且只要有人先撤,后面的军心就会彻底乱掉,根本抵挡不住我们从后面强攻。他们此时每日从东岸送几百援兵过来,一是跟我们及他们在西岸的将卒表示死战到底、不退一步的决心跟立场,稳定军心最为重要,同时也是要令我们不敢进逼得太激烈;另一方面,输送过来的援兵,我想多半是那些与拓跋部关系疏远又不怎么听话的小部族子弟,多损耗一些,反而方便拓跋部日后直接吞并这些小部族……”

    强悍的蛮勇未必甘于驯服,但部族想要扩张,妇孺儿童有时候会更显得重要,陈海这些天一直都在东北峰主张观战,还能看不透这些蹊跷?

    “日,这么多的花巧?”齐寒江骂骂咧咧的说道,他领兵打仗还行,其他花花心思却是不多。

    **************************

    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敌军不间断的强袭下,东坡峡口的大坝依旧顽强的造到有十五六米高。

    说来也是奇怪,海陵原东北麓这段时间,偏偏就下了几场零星的小雨,大坝造成,却还没有机会蓄水,但这也是无关紧要。

    这日清晨,拓跋旗在大旗里正准备安排今天的攻势,突然听见从东南方传来一阵欢呼声。

    拓跋旗走出大帐,看到父亲拓跋昊这时候也从东岸御空飞来,与左阳等人站在大营的空旷处,就看见铁崖部筑好的石坝上空,一条百余米长的青麟蛟龙狰狞飞腾起来……

    这段时间苍遗都没有直接参战,一直都在东北峰坐镇,这时候突然见到他变出真身,拓跋旗也是心惊,心想这头妖蛟真要怒冲下来,唯他与父亲拓跋昊联手,才有可能抵挡一二。

    但这头妖蛟真要出马,要么代表着敌军今天会组织一次大攻势,要么代表敌军会有其他大的动作。

    拓跋旗惊疑间,就见苍遗身周渐渐被一层蒙蒙的青气笼罩,渐渐的,风开始打起了旋儿,天空暗了下来,一团雨云迅速凝聚成形。这雨云起初只有数百丈方向,但风暴越刮越大,雨云也是越聚越密,越转越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云团就延伸了十数里长,将东北峰的山头完全笼罩住。

    大坝筑成、布雨降水?

    拓跋旗心惊的看向父亲,他还以为铁崖部会等大坝筑得更高一些才开始储水,没想到这就开始了。

    拓跋旗这时候也早已将东北峰的地形都研究透彻,知道峡口大坝筑得有二十米高,铁崖部就能在东坡的半山腰蓄水形成一座五百余亩水面、十五六米的高湖。

    这样的水量,要是从峡口倾泄下来,是会在三十多里狭长的峡谷形成滔天的洪水,但还不足以将他们的大营完全冲毁掉。

    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尝试往两翼突围外,还在大营外围挖掘东接潼河的宽沟,在大营的西面修筑能抵挡洪峰冲击的厚石墙——说到底,要是铁崖部在东坡峡口所造的大坝,仅有十四五米高,还无法对他们形成致命的威胁。

    暴雨倾盆而下,一个时辰就将五百余亩宽的高湖注满,但这时候东北峰上空的雨云却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雨势越发狂乱起来。

    这时候,拓跋旗看到高湖的水面明显高过大坝一截,却没有溢流出来,还在越蓄越高,这时候背心都凉了半截:铁崖部到底谁有如此强的神通,能将数以百万吨的湖水,强行挡住?

    辟水阵!

    拓跋昊早年修成道丹后,也曾修成燕州人族的模样,到金燕诸州游历过,知道燕州宗阀擅长炼制法器法阵,东坡半山腰的情形,必是在筑成的大坝,再布下辟水阵,硬生生将高出大坝一大截的湖水硬生生拦住,而一旦将辟水阵撤出,数以百万吨、千万吨的湖水,就会比大坝垮塌还要快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速度冲泄下来。

    拓跋昊这一刻,也是脸色苍白,他原以为拖到最后一刻,实在不行还能将拓跋部、克烈部的本族精锐第一时间撤到东岸去,哪里想要铁崖部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时间。

    照这个雨势,再有一个时辰,湖水就会蓄得有三十米高——只有一个时辰,他们能撤出多少人?这时候还没有几只木筏停靠在西岸!

    “拓跋昊、拓跋旗,此时可以谈谈投降之事了吧?”陈海身穿一袭青袍,从东北峰之巅跨步踏出,似缓实疾,须臾间越过数里虎空,就站到东坡峡口大坝前,扬声朝下方大营里的拓跋昊、拓跋旗说道。

    乍起的秋风吹皱了江水,也吹皱了拓跋昊的傲气。

    他曾经无数次面临生死绝境,却没有一次像此时这般令他深感无力,或许自己是真的老了。

    拓跋昊伸手制止住左右愤怒躁动的蛮将,叹了一口气,将战甲、佩剑解下来,又将早年从雍凉缴获得一枚灭灵戒摘下来,递给拓跋旗拿着,阻止忠心耿耿的扈卫追随,他独自一人缓步往前走去。

    拓跋昊虽然老了,两鬃斑白,背也有些佝偻,但差不多两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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