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尸骸,脸色略有阴郁。
“获此大捷,姜明传脸上可看不出有什么高兴劲来啊。”沙天河戏虐的传念跟陈海说道。
陈海心中冷冷一笑。
姜明传早初就没有重视过姜雨薇他们这一系人马,让姜雨薇率部北上筑塞,也是利用姜雨薇他们冒险,去争取他个人的功绩;之后姜明传明知道吴煦、吴平对北陵塞仇视之心极深,韩三元最初联手沙天河攻打北陵塞,乃吴煦暗中唆使,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他还授吴平大权接管北陵塞的防务,更无非是想迫使他们将火鸦战车交出去,逼迫他们让沙天河改投他的门下,以换取他的庇护。
现在他们没有将火鸦战车交出去,也没有让沙天河改投他门下,不但在吴平弃守之后,夺回并守住北陵塞,还杀得魔尸堆积如山,姜明传如何能高兴?
姜明传、吴煦等将领,看北陵塞内外魔尸堆积如山,也是触目惊心,怎么都没有想到,吴平所部近乎被全歼,姜雨薇所部实力更弱一些,竟然真就守住了北陵塞。
天罗谷内地形险恶,姜明传也无法率部继续北上追敌,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扶住姜雨薇的肩膀,沉声说道:“姜氏一族,能出你等少年新秀,乃我姜族大幸,我一定会在北柱国将军、大都护将军跟前,为你们请功嘉赏!”
“姜镇守,如果我知道的情报不差,姜雨薇率部放弃台武岭在先,是可以临阵脱逃的大罪啊!”吴煦阴恻恻的说道。
“姜雨薇所部独木难撑,在数以万计的魔物大军之前,灵活机动的放弃台武岭也是不得已的措施,也是一军之将应有的处置之权。而只要吴督军敢守北陵塞、不仓皇南逃,将魔物大军拖在北陵塞,姜雨薇率部从攻击魔物大军,此战我们必将大获全胜,最后怎么可能死伤如此惨重,只得一个惨胜?”姜明传厉目盯着吴煦,当着诸多将领,不假颜色的厉声说道,“吴长史要是觉得我所说不对,我们现在就回万仙山,请云湖真君定度此战功过!”
吴煦语塞。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姜雨薇最初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最终打赢、守住北陵塞才是最重要的,即便云湖真君也不喜姜明传贪功冒进,但倘若要惩罚姜雨薇等人,必伤将卒士气。
说到底还是吴平败了、姜雨薇胜了。
再细究下去,吴平之前逼姜雨薇率部北上送死,一旦真正追究下来,吴平怕是连性命都不保。
“镇守将军所言甚是,我想岔了。”吴煦这时候也不得不低头。
“天罗谷魔族频频异动,为保魔獐岭防线百无一失,为监视天罗谷魔族的动向,我决定将北陵塞由哨塞提升为关塞,任命姜雨薇出任北陵塞督军校尉,加强北陵塞的防御,诸将以为如何?”姜明传站在城下,目光炯炯的询问众人。
吴煦都已经示弱,诸将自然没有意见。
帝国在天枢府之下设柱国将军府,掌握八个方向的军政大权,柱国将军府之下又设大都护将军府负责一郡乃至数郡的防务,大都护将府军又会在境内建筑哨塞、关塞、军镇三级城垒,组成密集的防线。
关塞通常都是由校尉一级的中层武官担任主将,驻兵三五千到一万不等,姜雨薇现在连道丹境都不是,军中职务将衔也没有提升到校尉,姜明传这次对她算是超常规提拔了。
不过北陵塞如此凶险,即便规格提高到关塞,也没有谁会站出来跟姜雨薇争主将一职的。
“吴平,你原为北陵塞主将,却在关键之时弃塞而逃,致使将卒伤亡怠尽,此乃大罪,但念你御魔还算尽心,今天免除你的死罪,贬为北陵塞督造官,率残部听从姜雨薇的号令,督造城塞,将功赎过,你可有不服?”姜明传盯着吴平问道。
吴平见姜明传仅仅如此安排,也是微微一怔,但他这次折损两千精锐兵马,其实大半还是吴氏一族的嫡系扈从,即便能活着返回宗族,也会受到责罚,这时候自然不敢对姜明传处置有什么异议。
姜泽、周桐他们之前受吴平迫害,心里对他恨之已极,今天听到姜明传安排他担任北陵塞督造官,心想着以后能找到机会折腾他,自然也是高兴。
“这些娃心思还是单纯啊,”沙天河站在陈海身侧,优哉游哉的传念说道,“姜明传也真是老辣,明明是想将吴平安排过来,牵制你们的势力继续膨胀,却能哄得这些娃儿开心——真是没有当马贼来得开心快活啊。”
陈海平静的看了沙天河一眼,没有说话。
有牵制才是正常的,他在燕州不知道受多少牵制,姜明传这点小伎俩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姜明传最终没有率部北上追击魔兵,也没有在北陵塞多作停留,给姜雨薇额外留了千余精锐、一部四柱诛魔阵,又将吴平所部百余残兵败将编入北陵塞,就与吴煦率**千精骑,往燕台关撤退了。
姜雨薇眼下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短时间是没有机会闭关潜修冲击道丹了,陈海将沙天河打发走,便聚灵秘|穴的入口走去。
他想趁着这个机会,早日将化形诀修成。
然而陈海挥手打开地底灵脉的禁制,忽缕晦涩而熟悉的气息隐约传来,陈海楞了一愣,闪身而入,从里面将洞口封禁住。
此时的他内心中狂跳,几息之间就重新来到聚灵秘|穴之中,只见氤氲的灵气里,一个身穿道袍的长髯老者正自对着他拈须而笑,不是左耳是谁?
这个老杂毛竟然没死,竟然在北陵塞的地底活得好好的?
第七百三十四章 仙元灵血
这些年来,除了在空间缝隙、逃离血云荒地时,与左耳有过简短的交流外,陈海是在昏迷中踏入星衡域的,而苏醒过来,就沦为姜雨薇的俘虏。
之后看到姜璇,发现龙鼎的存在,陈海猜到这一切都是左耳的安排,而左耳这些年丝毫没有音信,他甚至都认为左耳将玉虚神殿藏到不为人知的某地,就已经阖然仙逝了呢。
陈海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刚刚在地面熬过一场艰苦卓绝的厮杀,在他踏入聚灵秘|穴准备潜修之时,左耳已经等在这里。
说实话,从踏入燕州,陈海与左耳接触的时间很短。
早初亿万魔族通过往生大阵,在血云荒地复活,左耳将罗刹魔神秘相灌注到他的分身识海之后,就带着玉虚神殿沉入神殿谷的无尽地底深处,之后二三十年过去,在陈海混入魔族借往生骨塔强行打开的天域通道进入星衡域之际,才与左耳有短暂的交流。
不过,道禅院乃左耳耗尽毕生心血创立,苍遗也可以说是左耳的传人,陈海在这些年艰苦卓绝的御魔生崖之中,能感受到左耳为御魔所倾注的心血,他心里也早就视左耳为师了。
“陈海这些年一直在想左师藏身何处,在想怎样才能联系上左师,断断是没有想到左师与神殿竟然藏在这残断的地底,”陈海心里对左耳虽然有些腹诽,但当世能真正赢得他尊敬的,也就左耳有数几人了,他自然猜到玉虚神殿就应该藏在残岭灵脉之下的地底,也能猜测这半年多来,左耳实际一直都在地底关注着北陵塞的一举一动,问道,“左师为何迟迟不与陈海相见?”
左耳眼瞳定睛看着陈海,似乎觉得陈海问这个问题很是多余。
陈海心知左耳背负着绝不能走漏一丝风声的绝大秘密,要是他在北陵塞一点立足的根底都没有,相见还真不如不见。
不过,通过炼丹,从龙鼎之内摄取的真龙涎息,除了提升玄修弟子的根骨外,更是炼制千古延寿宝丹龙涎增寿丹的主药。
看左耳道袍之下的元胎之体灰败无光,正承受着寿元走到尽头的无胎解离之苦,而左耳应该明知道能滋生真涎息的龙鼎就在他的身上,竟也能忍住不相见,陈海也是不由得苦笑不已,没想到在左耳的眼里,保守秘密比他自己延续寿元更为重要。
他就担心自己哪一天失手,让别人将龙鼎抢走,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能力将龙鼎找回来?
陈海将龙鼎从储物戒中取出,拱手送上,说道:“陈海幸不负左师嘱托,已将龙鼎取回,还暗中收集炼制龙涎增寿丹的诸多辅药,不知道对左师有无帮助。”
“你真是有心了,”左耳随手将龙鼎放到聚灵石室的角落里,叹息道,“有时候活得太长,看着师友亲朋一个个辞世而别,长生不老实际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情,还不如早早逝去,再入轮回,去经历另一番人生——你既然将龙鼎取回,那我也只好再挣扎着多活几百年吧……”
看左耳皱如树皮的苦脸,陈海心里也是微微一叹,心知龙涎增寿丹或者能给左耳增加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寿元,但不可能将他此时的虚弱逆转过来,不可能真正助他恢复巅峰时的强悍修为。
这时候活着背负这么大的责任,或许真是一种煎熬。
“你参悟天地山河剑意,斩灭八臂罗刹魔神秘相,对你而言,实是一件好事。当年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将八臂罗刹魔神秘相及罗刹血炼**冒险传你——好在你的道心足够坚固、你的本心足够澄澈,没有沦入杀戮魔道,却是省去我一分担忧。而你此时修成金丹,也真正有资格继承神王衣钵、成为流阳宫真正的传人了。”
“神王衣钵、流阳宫?”陈海疑惑的问道,“我曾在燕州获得一枚青冥镜,便是流阳宫传出的准道阶法宝,莫非跟左师、跟玉虚神殿有什么关系?”
“在崇国创立之前,流阳宫从开山老祖手里传下来,曾在这片大陆传续数十万年,极盛之时,行走诸域的能人异士无数,有什么法器异宝遗落燕州,也正常得很,所以你将九元归神真解传给那丫头,也无关紧要。就像万仙山那控制的那处秘域,百万年后演变成完整的小千天域,有人族繁衍栖息,有朝一日发现万仙山弟子遗留下来的功法、残宝,也实在不足大惊小怪,”左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