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王秦冉、嵇元烹之前是不相信鸠、姬等人有问题的,但陈海都孤身护送秦思恣赶来安泽城见他们,他们又能说什么,只是盯着陈海等他将“铁证”拿出来。
陈海将都天魔印取出,计都从都天魔印里出来站到陈海身后,陈海再将鸠真元胎抓摄出来,送到秦冉、嵇元烹身前解开禁制。
鸠真的元胎在碎星峡,不知道被陈海取走多少滴仙灵胎血,这时候修为已经被削弱到天位三重,根本无力挣脱陈海对他所下的禁制,没想到此时竟然已经在安泽城、在烈王秦冉及嵇元烹面前。
嵇元烹跟鸠真以及鸠山河他们在一起修炼数千年,然后才随太上天尊造商秋阳的反,鸠真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认识,只是没想到鸠真竟然还活着,震惊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海这才将他与龙帝苍禹、谢觉源、苗凤山等人在天狼山以东设局伏杀虞安老魔,缴获都天魔印等邪宝、擒获鸠真以及从鸠真那里所获知的一切秘密,都徐徐说来。
烈王秦冉、嵇元烹作为天位第五、第六境的绝世强者,又经历当年的乱事以及太多的剿魔战事或平叛、征讨战事,自然不会像不谙世事、在温室里修行的秦思恣那般,会追问陈海为什么拖到这一刻才将这些证据送过来。
他们知道陈海不这么说,根本不可能还能有十数万精英子弟逃出来。
“多谢陈侯出手传信,还请陈侯即时回西北域,免得与帝君相见,两相为难——我们会安排好铲除鸠、姬等人,令他们绝无可能掀风作浪!”秦冉说道。
虽说父皇杀姜寅有些仓促,也导致后续一系列的惨败,但姜寅乃流阳宫余孽,站在他们立场,杀之又没有什么大问题,目前的局面已经混乱成这样子,魔劫未消之前,烈王秦冉也不想在这种新仇旧恨上纠缠,想着陈海赶紧离开。
“倘若仅仅是将物证呈于殿下之前,何苦我亲自跑这一趟。”陈立坐在长案后岿然不动,说道。
“陈侯还要意欲何为?”嵇元烹倾过身子,问陈海道。
看到嵇元烹有跃跃欲试之意,陈海便知说服秦冉不难,径直问道:“铲除魔奸后,殿下当真以为南路兵马及南黎护卫军在帝君的率领下,有可能消弥这场滔天魔劫吗?”
“此事绝无可能,陈侯休要再说,要不然的话,不要怪本王翻脸无情。”烈王秦冉勃然色变,截住陈海的话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陈海朝嵇元烹看过去。
“我等修为,皆是帝君传授;我等权柄,也皆是帝君所赐,我们怎么可能做这不忠不义之事?”嵇元烹慢腾腾的说道。
“帝君原本就传位给建兴帝,只是魔劫暴发后,建兴帝难当重任,帝君才亲理军政之事,”陈海一字一句的说道,“而此时帝君杀出雍京重围,又身负重创,殿下不将御魔大任接到自己肩上,不让帝君能潜心安渡晚年,还要帝君劳心劳神……陈海在这里说句冒昧的话,殿下似乎不能算是太孝顺啊!”
秦思恣坐在下首是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一场篡位夺权的图谋,竟能让陈海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似乎大父他不篡位就真成不孝、不忠、不义了。
烈王秦冉还是绷紧脸,没有给陈海好颜色看,但也没有像他刚才所说的,陈海再说下去他就翻脸无情。
“只是希望帝君继续勉强其难,领导御魔的人太多了,骤生变故,以后不要说约束安西、南黎、南诏三路兵马了,怕安泽城中,军心也会破灭掉。”嵇元烹说出他们最大的担忧。
此时安泽城中人心惶惶,怎么可能还经得起篡位废帝这么大的变故,这跟帝君不分时机逼死姜寅,又有什么区别?
即便秦冉真有篡位之心,也要等局势稍稍安稳之后再说。
“倘若流阳宫与七宗都拥立新帝呢。”陈海问道。
“怎么可能,你不在魔獐岭自立为帝?”听了陈海这话,这一刻秦冉再也坐住,难以置信的问道。
嵇元熟也难以相信陈海的话,盯着陈海的眼瞳,想要从中找出一丝伪善的阴影。
据可靠消息,西北域都着手组建天枢院、太尉府、太宰府这三个掌管宗门、军政、民事的机构,摆明了北陵军及七宗要在西北域重新立国,也是这一点,才叫姬江野之前的符书传信更不可信。
陈立以为特殊的地位跟功绩,极可能会被北陵军及七宗推为新帝,谁能想象他孤身跑到安泽城,说要一起拥立秦冉为帝?
“即便是洞察一切的神明,在岁月长河中都难逃腐朽的命运,商秋阳就是前车之鉴,我要当这个皇帝干甚?”陈海哂然一笑,说道,“而倘若能侥幸渡过魔劫,我意在探寻破解生死之谜,对这个帝位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要不然我早就在燕州称帝了……”
焰湖神塔、太虚龙魂鼎都表明在星衡域之外,还有着层次更高的天地存在,有生之年,他要么想办法回一趟地球,要么到这些天地去长长见识,都比留在海东大陆称王称帝要强。
再说他真要称帝,在生命快走到尽头时,面临生死大考时,未能会比商秋阳、魏伯阳能英明。
而且崇国已经支离破碎了,倘若不能将最后残剩的力量凝聚起来,凭什么去扛过魔劫?
倘若能渡过魔劫,陈海对崇国未来的期许是能实行藩国制,也就是说秦冉表面上是诸藩国共主,但藩国内部实行自治,也是防备事后秦氏皇族恢复实力了,会对北陵军动手。
当然,到时候西北域、燕州成立藩国,陈海也没有兴趣去当什么藩王。
对这些打算,陈海也是不加掩饰的直接跟秦冉、嵇元烹说清楚,也是要他们这时候就答应这样的条件。
第一百零七章 秘约(三)
转眼间已经到了冬季,但南方的气候颇为温和,风也只微微有些寒意,平民一袭薄衫都可忍受,就更不要说有修为在身健勇军卒了。
一大队人马神色疲累,在水泽纵横的原野上快速地行着。
他们的衣甲褴褛,长时间激战、逃亡所带来的疲惫、精疲力竭,令绝大多数的将卒都憔悴不堪,甚至都已经直接影响到他们的修为,看起来一大群乞丐拖着沉重的步伐,在白骨累累的湖泽荒野间仓皇的南逃。
谁能想象,这就是以前有海东第一强军之称的玄元天军?
雍京距离云岭直线距离不到十万里,倘若按照玄元天军全盛时期,三十天也就足以赶完这个路程。
然而突围时,玄元天军丧失所有的浮空战舰,高级灵骑又损失太多,又要避开魔兵的重重拦截,这一路迂回绕行,直到三个月后,众人才影影绰绰看到了云岭那高耸入云、常年覆盖冰雪下的山嵴。
从雍京城杀出重围时,兵马还有十数万人,虽然一路上都避免跟魔兵主力决战,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事,但陆陆续续有一部分将卒伤重而亡,有一部分将卒开小差脱离大队人马,再加上一部分修为太低,跟不上大队兵马南撤速度的将卒以及伤卒被抛弃外,最终仅剩不到八万人走到云岭脚下。
在大队人马的中央,有几十辆车驾缓缓前行——谁能想象这些车辇曾经都是天阶或道阶法宝,怎么也要用蛟龙、青鸾一级的灵兽、灵禽拖拽着在空中穿行,才能体现出来皇族的威严来,今天这些车辇绝大多数都残破不堪,也仅仅凑出二三百头黑狻兽拖拽着,勉强保持跟大队兵马的行进速度不掉队。
而玄元天军里曾不可一世的铁狻精骑,作为太上天尊的侍卫亲兵,将卒最盛时编有十万兵马,而这时候仅剩不到一万残骑簇拥着数十辆车驾南下,而这一万残骑中,黑狻骑、赤狻骑这样的灵骑所剩都仅有三千匹,其他人都只能用黑狡马这些低级灵骑代替脚力。
不过,就算铁狻精骑仅剩下一万人,但也绝不容任何人小窥。
毕竟这一万残骑里,有四千人拥有明窍境以上的修为,而其他将卒也差不多都拥有辟灵境后期、巅峰修为。
此外南逃的其他五万人马,在行进途中编为左右骁卫军,最普通的将卒也拥有辟灵境以上的修为,明窍境以上的精英将领也有四五千人。
也差不多是雍京宗阀最后的精英子弟都集中于此了。
行进中,一辆被青色雾霭笼罩的车辇,这时候被一双枯瘦的手抹开尺许大小的空洞,露出一张病容难掩的枯瘦老脸出来,眼瞳扫视着左右狼狈不堪的将卒,心里多少有些宽慰,将这部人马带到安泽城,跟南路兵马会合,玄元上殿及秦氏,多少还有些东山再起的本钱。
这时候一名中年文士骑乘着一头青狮靠了过来,贴心的问道:“陛下可有吩咐。”
秦世民从车驾中露出一半消瘦的脸庞,指着远处那巍峨的高山道:“快要到安泽城了,前面拦路的魔兵不少,秦冉那里可有妥当安排?”
那文士顿首道:“殿下传讯过来倒没有说具体的用兵方略,但殿下定会想出万全之策,接陛下进城——还请陛下宽心。”
秦世民脸上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哼了一 声道:“秦冉若真要能让我宽心,在被困雍京之时,就应该发兵来援,雍京也就未必会陷落——这次若非山河你与嘉年、无双用命,怕是我等早就被黑炎老魔炼成天魔血丹了。”
鸠山河把头一低,说道:“殿下有殿下的难处——那种情势下,南路军那么多的将领,未必都是殿下能指挥得动的,陛下此时还是莫要再劳神了。等进入安泽城,帝君养好身体,还要带着我等光复崇国疆土,重整玄元上殿辉煌。”
重整玄元上殿辉煌?
秦世民心中重重地一叹,心想这谈何容易!
说话间,鸠山河神色一振,笑着道:“帝君,前方千里处有万余灵禽正铺天盖地飞来,想必是殿下的控鹤军出安泽城来接应我们了。”
秦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回到车里再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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