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温柔为何要弄这一间药方,为何每天有熬不完的药,她要做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
温柔虽然恨不得立刻就去为冷澈拿回那第二药引,但是如今的她不是前世的她,且不说身子与前世的她没法比,单就这腹中的孩儿而言,她去不了,若是她自己,她可以毫无顾忌,但是如今有了他的骨肉,她不能不在意,况且,她若是与她明说了,他绝不会让她去那样的地方,若不与他说就这么离开了,只会是在给他添乱,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给他徒增烦恼。
此事不能让他人假手,只有她自己能办得到,那样的人,怕是谁也对付不了的,她必须亲自去。
而在那之前,她必须让自己腹中的孩子安然无恙地产下来,也必须做好前去之前的准备,想好如何与澈说,不论如何,就算她再如何急,也必须等到大夷不再受灭顶之灾后再离开。
温柔坐在树荫下的藤椅上,并拢的双腿上摆放着一支簸箕,簸箕里是刚让夙夜从药农那儿买来的药草,此刻温柔正低着头将一些不要的叶子摘掉,神情专注认真。
时隔一个多月,冷澈见到温柔时,便是温柔在树荫下专心整理药草的模样,阳光漏过树叶在温柔身上投射出斑驳,有夏风吹过,撩动温柔鬓边的发丝,白色的衣袂轻动,美丽的侧脸,让冷澈看得有些出神。
温柔将药草摘选好,温柔站起身,抛动着簸箕,而后走到一旁晾药的架子旁,架子有些高,需要踮起脚才能将簸箕放到最顶层,就在温柔踮起脚的一瞬间,一双温柔的大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簸箕,轻而易举地放到了最顶层。
“澈?”温柔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冷澈,温和的日光柔和了他冷硬的五官,眉眼温柔,让温柔看得有些失神。
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冷澈,只见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眶有些凹陷,下巴有参差不齐的胡渣,然纵是如此,他的风华并未减,反倒多出了一分迷人的成熟沧桑感。
“是澈么?”温柔抬起双手捧住冷澈的脸庞,微微一笑,却是目光灼灼地端详着他的脸庞,仿佛觉得自己见到的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她承认,她想他了,很想,想到有时候真的出现了幻觉。
“是我。”冷澈握住了温柔的双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瘦了。”温柔靠到了冷澈肩上,冷澈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环过了她的肩,温柔将脸紧紧贴着冷澈的身体,闻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只觉心安。
“还好。”冷澈柔柔一笑,轻轻推开了温柔,也好好端详着她,“我的阿柔倒是没有变瘦。”
“傻木头,你见过哪个怀了身子的女人还会变瘦的?”温柔笑了,紧紧搂住了冷澈的腰,“怎么今日有时间回来?”
“小安子有来信,说是事情已办妥,能稍微松口气,便回来看看你。”冷澈也不瞒温柔,话语很是柔和,也将温柔搂在怀里,“饿了没有?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了。”温柔在冷澈怀里摇摇头,“我累了,想歇歇,陪我一起好不好?”
他已经很累了,她怎舍得再让他为她劳累,她只想让他好好睡一觉。
冷澈脑子里闪过了桌上那一沓又一沓没看过的折子,感受着怀里温柔的温度与浅浅的呼吸,沉默了片刻,浅笑着点头:“好。”
在冷澈要松开温柔要横抱起她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下体被很轻很轻的动作撞了一下,满脸的震惊地望着眉眼含笑的温柔,再将目光移到她已经隆起的小腹上。
“阿柔……刚刚那是,我们的孩子,在动么?”冷澈紧紧盯着温柔隆起的小腹,言语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卡。
“傻木头,你说呢?”温柔眉眼含笑,握住了冷澈的手放到了自己小腹上,马上就要七个月了,胎动是很正常的事。
冷澈不可置信的眸子里尽是惊喜,握住了温柔的双手,慢慢蹲下了身,隔着衣物在她的小腹上落下轻轻一吻,仿佛在说“孩子,我爱你”一般,温柔的双脸不禁爬上绯红,将冷澈的双手回握得紧紧的,随即是冷澈将她横抱起,往烟水阁走去。
“怎么想着弄这一间药屋子?”温柔虽然怀里身子身体有些积重,然而冷澈却抱得毫不费力,脚步平稳依旧。
“为了你。”温柔抬头,与冷澈四目交接,媚眼如丝,“相信么?”
“信。”冷澈只觉心尖一颤,低头,将温柔抱高一些,吻住她娇艳的红唇。
“澈,我想你了。”温柔紧紧挨着冷澈的心口,闭着眼,低声呢喃。
“我也是。”
冷澈将温柔抱到烟水阁,将她在床榻上放好之后,脱了鞋子搂着她躺到了一起,尽管如此,冷澈却未闭眼,需要思量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到他根本无法闭眼入眠。
“澈,是不是在为兵器的事忧烦?”温柔枕着冷澈的胳膊,搂着他的腰,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睡得着,轻声问道。
“没有。”冷澈低下头在温柔的眉心落下一吻,搂着她的肩,用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柔声道,“睡吧,不是说累了么?”
他只想她好好地养身子,其余的事,不需要她想,也不需要她费心。
“澈,你想什么,我知道的。”温柔没有抬头看冷澈,却是抬起了手摩挲着他的脸颊,像哄小孩一般哄到,“不要烦,或许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了呢。”
“嗯,或许吧,睡吧。”冷澈知道她是担心他才会这么说,可又有什么事是睡一觉起来就会好了的?
冷澈始终没有睡着,在确定温柔确实睡着了之后,冷澈轻轻拿开了自己为她作枕的手臂,套上鞋,披好衣衫,悄声离开了。
在冷澈从外将卧房的门轻轻掩上的时候,温柔睁开了眼,将手放到小腹之上,将手放到尚有冷澈余温的枕头上,眼里尽是疼惜。
让北辟准备的东西,当是都准备好了的,不会让他忧烦太久的。
冷澈堪堪走到白王府大门,便看见暂时顶替了小安子之位的太监小宋子正匆匆跨过门槛,小宋子见到冷澈时连忙躬身道:“白王爷,王上让您尽快回宫。”
“出了何事?”他才刚从宫中回来不过两个时辰,这般急着把他召进宫,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奴才不知,奴才只知是来了一位公子,王上正在盛情款待,还特命奴才前来请白王爷尽快回宫。”
是什么样的公子能让王上在这等时候还能盛情款待?冷澈微微蹙眉。
“进宫吧。”
“是,白王爷。”
冷澈登上马车之后,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皇宫奔驰而去。
不过,所谓的盛情款待也只是冷浩一人款待而已,用的是平日里皇宴所用的偏殿,这便可看出来人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只一人,便用上了能容纳上百人的皇宴偏殿。
在冷澈看到坐在冷浩左下手身体不便的男子时,眸子里的微惊只是一扫而过。
“臣下,见过王上,王上万安。”冷澈在王案前一丈开外的地方躬身行礼。
“白王爷免礼。”不再是从前的傀儡王上,冷浩在外人面前一律称冷澈为白王爷,而后向木轮椅上的白衣公子微微笑道,“北公子,白王爷已到,可愿意开饮了?”
北公子,公子北!?冷澈眼底有震惊,却也是一闪而过,难怪王上会盛情款待,原来竟是风之大陆的巨商之首来到了。
“小民云北,见过白王爷。”北辟向冷澈微微躬身,精明的目光在见到冷澈时就不曾移开过,看气度,当是值得信任无疑,“小民一向敬仰白王爷,故才斗胆让王上将白王爷请来,还请白王爷不要怪罪才是。”
“能得公子北的赏识是冷澈的荣幸,何敢谈怪罪之说,单是敬仰一词便已折煞了冷澈。”冷澈回答得彬彬有礼,心下却已在寻思公子北来觐见王上的目的,从来都是谜一样存在的富商之首,会因何而来?
“其实小民并非是想要找白王爷饮酒,之前也与王上说了,如今白王爷来了,小民便将东西献上。”公子北饮了一口酒,笑得云淡风轻,“可是这东西需要白王爷亲自与小民去取,不知王上,白王爷,可愿意?”
冷浩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凌厉,将手中的酒杯握得紧紧的。
“不知北公子进献的是何物?”冷澈盯着公子北,眸光冰冷。
“王上与白王爷现在最需的什么,小民进献的便是什么。”公子北亦是盯着冷澈的眸子,他们只是信奉主上,可并不代表他们会做赔本的生意,他的东西,自然要给自己看得起信得过的人,眼前的白王爷,当是受得起他这一大礼的。
“北公子倒是好大的口气。”冷澈并未怒,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
公子北没有向冷澈说自己进献的是什么,且在冷澈到来之前他也已和冷浩说好,他不开口,冷浩也不能说东西是什么,不然他这东西便收回了。
冷浩虽觉这个传闻中的商人太过狂傲,但是对方拥有的东西又确确实实是他们急切所需的,万万开罪不得,就算不知对方所说的是否属实,但现下这样,宁可信其有,也勿要信其无了。
“那么,白王爷要与小民去取么?”
“北公子远道而来,冷澈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冷浩能忍受对方的倨傲,那么对方所有的东西必然是他们所需要的,不管是否属实,赌一把,他还是敢的,就算是有危险,他还自认还没人伤得了他。
“好,那么白王爷就随小民来吧。”公子北微微一笑,向冷浩深深一躬身,“王上,小民告辞了。”
冷浩霍地在王案后站了起来,震得王案上的器皿微微晃动,紧紧盯着冷澈,眉心紧锁,冷澈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跟公子北走了。
夏日的夜依然有些微凉,皓月当空,星光点点,大夷若是能如这星空一般璀璨,当是多好。
冷澈望了一眼漫天繁星,嘴角勾起一抹哀凉的笑意。
坐上马车出了皇宫,马车直奔城南的北林庄园,而后让冷澈震惊的是一间大得惊人的库房,北林庄园坐落在一片人烟稀少的老林,这么大的一间库房建在此处也不会有什么人发现,公子北当初买下这座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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