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床上,缩在一角,死死地盯住那个衣柜的门。那是一扇即将要他命的门。
他惟一的精这里支柱是这个房间里还有灯。他一直没敢关灯。如果没有灯,他可能就崩溃了。
这时,灯突然灭了。
窗外的雨声一下大起来。
钱冰洋猛地蒙上被子,又迅速把脑袋伸出来,睁大一双眼睛,盯着黑暗中的那扇衣柜的门。
他回想好朋友李秋楠的话:这世界上没什么恐怖的事情,唯一能使自己恐惧的,只有自己的内心,若是无我则无相,无相则远离颠倒恐惧。
钱冰洋依靠回忆我的话壮他的胆子。
可是,他到底还是对此失去了信任。因为过了很久之后,那扇衣柜里又传出敲击的声音,很轻很轻。隔一会儿敲一下。
钱冰洋哆嗦着。
那衣柜里的敲击声越来越响!
终于,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的声调很低,语速很慢:“我……好……冷……啊……”
钱冰洋抖得像筛糠,要崩溃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我……好……冷……啊……”
钱冰洋这时候已经瘫软,想动都动不了。
那个声音越来越低:“我……好……冷……啊……”
接下来突然死寂无声。
离天亮还有十万八千里,而时间这时候停了。那个声音并没有到此为止,它一步步得寸进尺又过了一会儿,衣柜的门“吱吱呀呀”地被拉开,开的很慢,拉一下停一下。
钱冰洋眼看一个人影慢慢地走出来。
一道闪电,钱冰洋看见她正是登记室的那个额头在脸部占据了一半的女人!她穿一件艳蓝色的长袍,面无表情。
她站在钱冰洋的床前,颤颤地说:“你……的……姓……名……你…的……年……龄……你……的……血……型……”那声音飘飘忽忽,毫无质感。
钱冰洋惨叫一声,当场吓死。
这个女人慢慢脱掉长袍,低下头好象是自言自语地说:“死了……”
过一会儿,昏昏黄黄的灯亮了,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竟然又进来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的额头也占据了半个脸。她的手里好像提着录音机之类的稀奇古怪的物什。
她们借着黯淡的灯光翻来覆去地翻弄钱冰洋的包,好像在寻找他的亡魂。灯光照着她们的脸,很苍白很恐怖。钱冰洋瘦小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这两个女人好像是在表演古怪的哑剧,而钱冰洋的尸体就是她们的道具。
可怜那钱冰洋的包里只有几张够买一张长途汔车票的小票子。两个大额头的女人把钱冰洋抬起来,通过黑暗的楼梯下到地下室,把他扔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洞里。然后一个在笔记本上写道:第3个。姓名:钱冰洋。性别:男。年龄:29岁。血型:(空)。婚否:无。嗜好:看书。从哪里来:阴曹。到哪里去:阴曹。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两点钟,其中一个大额头女人不知消失在哪里了,另一个大额头女人又端端正正地坐在登记室里。
这两个孪生姐妹的犯罪灵感来自于她们的表弟,她们的表弟就是听了钱冰洋梦的几个朋友之一。?
【番外】婚礼(上)
表姑奶奶的行事作风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以前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她就一直没和我们联络,说起来两家都快有几十年没来往了,可就在不久前她突然打来电话邀我们去吃喜酒。这大喜的事我们总要备办贺礼吧,可是表姑奶奶却连半个字也没提到新郎新娘的事,更奇怪的是她让我们小辈能去的都要去,却偏偏不请我祖母。
当时我和小我一个月的堂弟小文的中考成绩刚放榜,升上本校高中是没问题的,家里人早就准备带我们出去散散心了。恰巧表姑奶奶住在风景如画的水乡乌雀镇,家里又世代经营民居旅馆,到她那里去放松一下再合适不过了。这回就由爸爸带我和小文去因为祖母没被邀请,妈妈和婶婶自然也不能去;郎扬叔叔更是一个劲的诅咒医院里工作太忙,对在大学里教书而有假期的爸爸羡慕不已。
小文却连声说这件事情蹊跷,今年有个闰月,所以表姑奶奶说的婚期恰巧在端午前后,谁会选在这个时候结婚啊!我可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话乌雀镇是著名的蜜月旅行胜地,一年四季都聚集着来自各地的游客,有的还是专门赶来这里举行具有水乡风情的婚礼呢!我啊,最喜欢看漂亮的新娘子了!
乌雀镇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坐着乌篷船进入镇子里,两条小河一横一竖穿过整个小镇,它们相交的“十字路口”就是镇中心的繁华地带,表姑奶奶家的民居旅馆“柘房”就在这个位置,两面临水,市口好得不得了。
从“柘房”专属的水码头上了岸,迎接我们的是一个高大硬朗的白发老先生。看着他轻而易举的把行李箱扛进屋里,我和小文暗暗猜测:恐怕现在城里的不少小伙子都没他身板结实。
一开始我们以为他就是老板,没想到他只是“当家的”,也就是大厨师。原来“柘房”的老板很久以前就过世了,管事的是老板娘,也就是表姑奶奶。
本来大当家是不该出来招呼客人的,可即使现在是淡季,但还是有不少来这里度蜜月的客人,因为表姑奶奶的子女们都在城里工作,现在帮忙店里的也就只有她放暑假的孙女“雨欣”而已,人手严重不足。我们不是外人,也就不必那么讲究礼节了。
难怪我和小文一来就觉得好奇怪这里完全没有即将举行婚礼的热闹气氛,原来是因为店里忙不过来才一切从简的吧。
不过看见我爸爸送上的贺礼的时候,大当家着实的惊讶了一阵。我实在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吃惊的奶奶亲手做的象征夫妻和合的通草荷花和合欢,砂想寺的石榴莳绘妆奁套盒,若藻家的百子登科香川锦等等,虽然不那么贵重,但都是送给新婚夫妇的应景礼物。
我和小文还按照家里交待好了地背了好多的吉利话,可是大当家的支吾了半天也没搭我们的腔,只是说让我们把礼物直接送到老板娘那里去。
“你不觉的奇怪吗,星霜?”趁着爸爸到里屋去见表姑奶奶的当儿,小文凑近我耳边说,“听这个大当家的说,这里就只有表姑奶奶和她的孙女,要结婚的到底是谁啊?”
“谁知道!”我满不在乎的说,表姑奶奶是祖父的表妹吧,祖父那边的亲戚总是那么古怪!谁让很早以前就已经过世的祖父他自己就是个怪人呢?更糟糕的是我和小文尽得祖父的真传,总是碰上各种各样的怪事。
正说着话,爸爸出来了,他一脸迷惑的表情:“那个……小文跟我来,你表姑奶奶想见你,至于星霜……你就自己去玩吧。”
这算什么话!太瞧不起人了吧!小文为难的看了我一眼,好像要说什么。我理也不理他,一脚踢开面前的行李:“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希罕见她呢!”
丢开爸爸骂我没礼貌的声音,我气冲冲的跑出客厅,沿着“柘房”古旧的走廊漫无目的的走着。后院的灶间飘来饭菜的香味,看来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大当家正为游山玩水归来的客人们准备晚饭吧,实在无事可做,又很好奇究竟谁要结婚,我决定去找他问个明白。就在我在这座陌生的建筑里摸索着寻找通往灶间的路的时候,昏暗的走廊拐角处,一截红色的衣袖一闪而过。
那是新娘的嫁衣吗?好漂亮的柘榴色啊!还绣着那么精美的折枝花样,穿着这衣服的一定是新娘子!我喜出望外的追着那抹红色跑了起来。
可是跑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我不得不停住了脚步那是一条死路啊!明明没路可走了,可哪里都看不见红衣新娘的身影,她究竟上哪里去了?我狐疑的四下张望,却瞥见一道鲜红的细线笔直的画在我的脚背上我是几时受伤的?完全不痛啊!
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后退一步,猩红的细线从脚背上消失了,却拉直在黑沉沉的地板上,像不停渗出鲜血的伤口。这伤口一直延伸到光滑的木板壁上,我定睛一看才定下神来,拍拍胸口吓人一跳,原来那是从一扇对开大门的门缝里透出的光啊!
顺手推开房门,从朝西的窗口射入的夕阳正将浓艳的红色涂满了整个房间,不过我并没有感到夕照有多么刺眼,因为一道人影着好遮住了我面前的光线。
虽然只能看见剪影,但娇媚的侧面轮廓和拿着团扇,凭窗远眺的婀娜体态,一看就是个美丽的年轻女子。
原来这里有人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道歉准备退出房间,可是念头一转她总不会就是刚刚那个新娘子吧!我偏过头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她的脸:“姐姐你要做新娘子吗?”
“哦?你这是求婚吗?”倚着窗户的美人慢慢的转过身来。因为天热,她松开斜襟上衣的纽扣,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懒洋洋的靠在窗台上,“有这份心是很好啦,可是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我这才看清了她穿的不是什么红嫁衣,而是水乡特有的蓝布扎染衣裤,那和店名相应的柘榴花纹表示这十有**是“柘房”女侍的制服。
此刻客人们还没回来,正是女侍忙里偷闲歇一会儿的时间;再仔细看看这个房间的陈设,靠墙的镜台和橱柜,也正是女侍更衣室的风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眼前的美人可能就是表姑奶奶的孙女雨欣。
我连忙赔礼道歉:“是雨欣姐姐吧……真不好意思……我……”
“哦?你认识我?这么说你是香川家来的了?”雨欣姐姐站了起来,她的个子挺高挑的,身材又很好,走起路来袅袅娜娜,可是即使走到我面前她也不停下来,只是弯下腰来眯着眼睛看我,我可不习惯别人的气息吹拂在脸上的感觉,忍不住后退一步:“干什么!”
雨欣姐姐发出了嘲讽的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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