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羽出现在道场边缘。
他站在落叶堆积的石板路上,看着远处道场中央的四方形石台。
石台上面,有一个正在独自修炼剑法的少年。
少年略微有些瘦弱,身形也不是很高,穿着紫薇宗低阶弟子的衣服,修炼时散发出来的元气波动也不强,大概在三十多灵泉左右,而且他所修炼的剑法,只是紫薇宗最为初阶的【紫霞凝霜诀】,显然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在紫薇宗中的地位并不高。
道场中央的少年,并没有察觉到道场上还有第二个人存在。
他全神贯注,精气神集中合一,仿佛真的在与人对战般,剑势流转之间,虚空之中,一道淡淡紫色,犹如水墨一般的痕迹如灵蛇舞动,几息之后,少年的身形逐渐和剑形融为一体,招式之间,整个人似乎已经化作了一柄紫光闪烁的长剑,四周空气的流动开始变得缓慢,隐隐之中,竟是有了一丝法则道韵。
足足一盏茶之后,少年才练完一整套剑诀。
他缓缓收回剑势,长身而立,面色微微有些红润,随即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叶青羽发出赞许。
他身形如光纹微微闪动,继而由虚化实。
“谁?!”
少年心中惊讶,身形一滞,循声望去,看到光纹之中的那个人影,先是充满了警惕,旋即突然觉得这人影有点儿眼熟,然后眼眸浮上难以置信的神色,整个人处于一种无比震惊和激动的情绪之中。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那个白衣如玉,黑发如瀑的身影……真的是那个人?
少年再反复确认之后,终于声音颤抖得惊呼起来:“你……您……叶……您是叶大人!”
这个看上去有些憨厚,有些怯懦胆小,甚至还有些愚笨的少年,叫李锐。
今日叶青羽,正是为了这个少年而来。
当年幽燕关被妖族突袭,清风细雨楼中也被妖族设下埋伏,在那一战中,原本毫不起眼的李锐曾经有两次让叶青羽感到眼前一亮。一次是他作为修为最低的紫薇宗弟子,在心爱之人南华师姐危难之时,曾经挡在了她的身前,甚至心甘情愿,为她一死。另一次,是身负重伤的他,挡在被黑暗不动城小丫头易容的假弟子苗秀身前。
叶青羽在剑指鼻尖却丝毫没有退缩的少年身上,看到了一种异于常人的勇敢和无畏。
虽然李锐因为惧怕,双腿发软牙齿发抖,但那股坚持在自己的是非对错信仰里的倔强和执着,依旧支撑着他站出来,站到底,让当时的叶青羽,对于这个李锐,印象深刻,后来也一直都有留意。
……
片刻后。
道场东侧的凉亭中。
端坐石凳上的李锐身形有些僵硬,他的神态有些局促和紧张。
他对这个风姿神韵更胜初见,虽然没有丝毫元气波动,却又一种无形的威严气势的叶大人又敬又畏。
敬重的,是叶大人修为、天赋、抱负、指点江山的风采和态度,特别是在听闻了叶大人自进入雪京之后,重振光明神殿,在雪京一战中爆发的实力和战力,被誉为天荒界第一战神的种种事迹之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叶大人,已经成为李锐心中宛如神坻一般的存在了。
但他也是畏惧的。
这是一种武道世界之中,弱者对于顶级强者本能的感受。
“你入紫薇宗,几年了?”叶青羽似是看出李锐的紧张,微微一笑,试着缓和气氛。
“禀……禀叶大人……七……七年了……”李锐有些懊恼,他一紧张,就会不自觉的结巴,可是他又不想在自己的偶像面前露出这么窘迫的一面,拼命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暗示自己不要慌乱,可越是这样,不知怎么的,他越是心跳加速,浑身好像不受控制一般轻轻颤抖起来。
“七年……那怎么还在修炼这种最初阶的剑法呢?”叶青羽笑着道。
“叶……叶大人,李锐资质愚钝……而且这两年才开始修炼剑术……所以……”他依旧有些结巴,但神情已经比先前平稳了许多。
“我记得当日在幽燕关见到你,你并没有持剑,这两年怎么会突然开始转修剑术了?”叶青羽瞥见他手里那柄灵力极为薄弱的初阶灵兵长剑。
“叶大人……清风细雨楼一战,您的剑术十分厉害……我……您……我想修炼剑术……可以……”李锐说的极为小心谨慎,当年一袭白衣剑锋四起的身影,对于他而言,一直极为清晰地刻画在脑海之中,是犹如偶像和神一般的存在。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不错不错,剑术是武道兵器之中的君子,柔而不决,关键时候,却能迅而出击,以你的心性来说,的确很适合你。”叶青羽面带笑意,带着一丝欣赏的神色再次打量眼前这个少年。
叶大人是在赞许自己修炼剑术吗?
李锐越发激动,也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他想起当日身负妖毒,命悬一线,叶大人出手拯救自己的情景,还有叶大人面对群妖攻势,稳坐钓鱼台的那份自信、果敢、无所畏惧的态度。
那些自身积淀的心态和气势,正是李锐所欠缺,甚至是渴望而不可求的。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隐藏自己的实力……”叶青羽似是很随意般开口。
李锐面色一怔,好不容易稳定的身形又开始不自觉颤抖起来,“叶……大人……你经……你已经……知道了……您……看出来了?”
叶青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叶青羽在刚见到李睿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小子虽然展示出来的,只有三十几灵泉的修为,实则他真正的修为,早已到了苦海境巅峰,只是他用了什么方法,很小心地将自己的修为,隐藏了起来——
早上五点多起床去接编辑大人,到现在刚歇口气,就回来更新了,让大家久等了。
给大家鞠躬作揖了。
0678、新任掌门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里,叶青羽和渐渐放松了下来的李锐,有说有笑。
从李锐口中,叶青羽更加清晰地知道了紫薇宗如今的局势,以及李锐这类最末流弟子的处境。
自从光明神殿一战之后,紫薇宗宗主和几大宗门长老接连陨落,紫薇宗高位空虚,实力大跌,可谓一蹶不振。
这一年间,所有宗门中人都处在一种修养生息的状态。
尤其是掌门战死之后,掌门之位高悬,宗内仅剩的几个高辈分的长老商议多次,可惜各自为了私利,不断地争夺,不断地内耗,都选择不出可以继承的最佳人选。
而一些故去长老的首席弟子对掌门之位虎视眈眈,私下里经常明争暗斗,伺机出手将有继任可能的人暗计伤害,所以没有希望继承的弟子干脆就拉帮结派,划分成几组势力,各自支持自己那一派有望继任掌门之位的弟子,修炼自然也就荒废了。
另外还有一种弟子,就是李锐这样,在天地大变的际遇之下,日夜刻苦修炼,修为突飞猛进,但却无心争斗,所以平日里都刻意掩藏自己的实力。
叶青羽对李锐这个少年,本就很欣赏,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之后,更加明白为什么天地大变之后,李锐会成为紫薇宗实力晋升最快的人。
只有真正大智若愚,云淡风轻的人,才会心性自在,无所束缚,而这种心态和悟性,对修炼元气来说,是极为有利,事半功倍的。
如燕不回,在爱人回到身边之后,心态平和,煞气尽去,一跃腾飞,近乎于进入仙阶境,堪称是奇迹。
而李锐的资质不如燕不回,但他在紫薇宗这些年,基础极为厚实,心态又好,可谓是厚积薄发。
“李锐,听你刚才所说,紫薇宗群龙无首,是最大的缺憾,那你觉得一宗掌门,应该由什么样的人继承呢?”叶青羽神色淡然,看着凉亭前方,半空之中振翅盘旋的长尾红鹮,微微有些出神。
“其实……高峰师哥就挺不错的,他是德行堂长老的大弟子,实力高强,而且行事很果断……”李锐很认真的回答着,可神色之间,有些迟疑。
“但是呢?”叶青羽并未回头,依旧认真盯着空中相互追逐着的红鹮。
“但……但是……高峰师兄……处事有些……急……急躁。”李锐微微低下头,紧紧捏着手里的剑鞘,若非叶青羽,任何人也无法从他嘴里问出来这样的话。
“那你觉得,你可以争夺紫薇宗的掌门之位吗?”叶青羽突然目光一转,看向李锐。
“啊?我?!”李锐心中一惊,有些错愕,他慌乱摆了摆手,道:“我不行的,我哪有那个资格啊……我既没有高师兄的魄力和勇气,也不如云师兄天赋异禀,实力高强,而且我一直以来,都很懦……懦弱……”
叶青羽看着这个急切之下,面色都微微有些发白的少年,淡淡一笑。
“何必这么妄自菲薄,当日在清风细雨楼,你在所有师兄弟退缩的时候,挡在你的南华师姐面前,又在身负重伤的时候,还能将自己的师弟护在身后,这不是勇气和魄力,是什么?至于实力,你天资也许比不上你的云师兄,但你的心性,却为你的修为提升带来了其他人都求之不得的绝佳际遇。”
李锐微微有些发愣,眼神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叶大人,刚刚,是在夸我吗?
他原本苍白的脸,突然微微泛红,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当时……只是觉得,我应该那么做……没有想太多……”
叶青羽笑了笑,道:“你错了,这世上,大部分人其实都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但真正敢站出来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你凡事不与人争,心性纯良,却有着自己处事的坚持和态度,关键的时候,敢想敢做,这才是真正的无畏、果敢。”
叶青羽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
“我……”这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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