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上官云倾突然紧握住了她的手,不给予任何反应的时间,拉着她转身就再次朝永福宫门口走去。
身后,太后娘娘再次暴怒,皇上望着那两个背影沉凝不语,长公主眼中的神采闪烁不定,而站在太后身侧的陆柒雪,则是看着慕容臻的背影,绞紧了手中秀帕,眼中是那般的嫉恨和怨毒。
两人出了永福宫,却并没有直接离开皇宫。慕容臻转头不解的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上官云倾,轻抿了下粉唇,说道:“对不起。”
他一愣,转过头来看向她,看到她轻蹙起的眉心,眼中漾着点点歉疚,不由失笑,伸手在她的眉心轻轻的揉着,说道:“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说才对,若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么会被凤流玥劫走,也不会受惊受伤,更不会遇到眼前的这种事情。”
虽然是实情,但听他这么说出来,慕容臻还是贱贱的有那么一点欢喜的感觉,眼神儿一转,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的说道:“你要明白,你可是尊贵的王爷,若是为了我这么个随处可见的寻常女子与太后皇上不对付,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上官云倾静静的听她说完,眼中有什么在闪闪发亮,然后黏糊糊的贴了上来,笑得跟那什么似的,说道:“臻儿,你这是在关心我,为我担忧吗?”
慕容臻:“……”
宁王殿下真是有够不解风情的,不过被他这么一黏糊,本有些沉闷的气氛倒是舒缓了许多,王妃殿下也不皱眉了。
上官云倾弯起眼睛勾唇一笑,然后拉着慕容臻在永福宫门口转了个身,带着她在后宫中七拐八弯的行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周围全都是千遍一律的陌生景色,慕容臻又万分确定这绝对不会是出宫的路,不禁出声问道。她现在可还有着浑身的血迹,实在不适宜像现在这样满皇宫的跑。
上官云倾笑眯眯的继续往前走着,随口说道:“我们去摘葡萄。”
“哎?”
慕容臻没想到这深宫内院的,竟会有一片不小的葡萄园,她站在外面看着葡萄园内的枝叶繁茂郁郁苍苍,还有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紫红色葡萄,忽有些晕乎乎的。
园内的几个奴才都纷纷下跪行礼,上官云倾也不管他们,只拉着慕容臻就走进了葡萄园内,说着:“现在正好是葡萄收获的时节,这园子里的葡萄全都是最顶尖的品种,臻儿你若喜欢的话,待会儿我们出宫就带些出去。”
在这伺候葡萄园的那些奴才在上官云倾经过他们身边之后就都站了起来,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偶尔偷偷飘到慕容臻身上的眼神,有些惊讶,当看到她身上的那些血迹时,更是一个个的不知是惊惧还是惊讶了。
慕容臻虽然感觉到不时的有视线落在她身上,但她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当是这些宫女太监们对她这个宁王妃有些好奇,也就没有多做理会,倒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头顶一串串晶莹的紫玉上面。
“这里怎么会有个葡萄园?”
上官云倾轻轻的从身旁一棵葡萄树上抚过,笑容之中竟有着几分眷恋,轻声说道:“这里总共有八十一棵葡萄树,每一棵都与我同龄,是当年我母妃怀上我之后,亲手种下的。”
“母妃?”慕容臻一愣,侧头看着他眼中难掩的眷恋孺慕,蹙眉想起了她先前了解到的一些事情。
上官云倾的母妃是已亡的皇贵妃,曾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不过却在八年前突然暴毙而亡,但有传言说是她与男人私通,给皇上戴了一顶巨大的绿帽子,也有传言说她借着皇上的宠爱,窃取了与罗荫国打仗时的军机密卷,害得前方将士损失惨重,因为她本身就是罗荫国的和亲公主……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传言,而且还是在极少数量的人群中流传的传言,天下人都知道,宁王殿下的生母,曾经宠冠后宫的皇贵妃,是红颜薄命福泽浅薄,好好的一个人竟突染恶疾,以至于香消玉殒了。
慕容臻忽然有些明白先前在永福宫内时,上官云倾所说那句话的意思了。
上官云倾继续牵着她的手在葡萄园内行走,从每一棵葡萄树旁边经过,边走边说着:“母妃生前最喜欢葡萄,她酿制葡萄酒的技艺更是天下无人能及,我小时候,我总喜欢跟在母妃的身后吵着要喝酒,为此还多了个小酒鬼的外号。不过……”
他的手又从一棵葡萄树上轻轻划过,声音低沉了些,“自母妃逝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喝过葡萄酒了。这个园子里的都是母妃生前伺候她的奴才,这些年他们也一直在这里复杂打理,我不在京城……”
正在说着,气氛正好,却突然有嘈杂声从前方传来,上官云倾一愣,慕容臻也愣了下,抬头不经意的一看,发现近前的一名宫女惊慌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马上低下头去。
上官云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冷冷的看着已经出现在他视线内的情景,看着那个满身华贵的艳丽女子在肆意挑剔着枝头的果实,指使身旁的宫女太监将她看中的一串串葡萄剪下来,拎在手上一看又不满意了就随手扔出去,她的身后两侧,被扔了满地的破碎果实。
还有两名与这园子里作相同打扮的太监,苦着脸跟在女子身后,每看到一串葡萄被挑剔出来扔到地上,就忍不住的抽一下嘴角,却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其中那个稍微年轻的瘪着嘴眼睛微红,似乎就快要哭了。
“啪”的一巴掌,年轻太监的脸上突然多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而那艳丽女子则皱眉揉着自己拍疼的手掌,娇声说道:“哎呦!死奴才,你那是什么脸?竟然这么硬,把本宫的手都给拍疼了!”
被打的人,捂着脸怔了一怔,脸上出现一丝怒色,但紧跟着当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年长太监悄悄的一扯他衣角之后,他马上就低下了头,低声说道:“奴才罪该万死,竟长了这么一张脸,害淑妃娘娘拍疼了金贵的玉手。”
她闻言娇笑了两声,绕着他走了两圈,细长的双眸之中寒光一闪,说道:“不过就是个死女人留下的园子,本宫愿意到这儿来那是你们的荣幸,竟然还敢三番两次的给本宫找不痛快,信不信本宫一句话,就将这里给烧了?”
“哪里来的疯女人?竟跑到这里来乱吠乱叫还乱咬人,谁家主人这么缺德,把这样的畜生都给放了出来?”
突然响起的声音轻灵悦耳,然而这话的内容却是忒恶毒了些。
淑妃娘娘猛的转身看过去,就见到一男子白衣胜雪,俊美如妖孽,身旁一女子蓝衣飘扬,倾城无双,身上的点点血污丝毫不减她的风采,反而让她更多了份让人惊惧的气魄。
而刚才说话的人,自然是这蓝衣女子。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这么与本宫说话!”淑妃指着慕容臻怒火冲天,又朝身旁的那群贴身的奴才们下令道,“你们还不快上去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抓起来,看我不撕烂了她的嘴!”
慕容臻踏上前一步,冷声道:“贱人骂谁?”
“贱人骂你!”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贱人啊。”慕容臻忽然笑了起来,眯起的眼中却依然有着挥之不去的冷意。
淑妃闻言大怒,脸色一阵青白,而此时,已有人下跪行礼道:“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什么王爷王妃?你……”淑妃忽然一怔,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两人不正是当日在太后寿宴上她曾远远见过的两人吗?宁王和宁王妃!
想到她刚才的所作所为,她不禁脸色一变,但紧接着就放松了下来,浑不在意的将手指放下,说道:“呦,原来是宁王和宁王妃来了,本宫见这园子里的葡萄长得甚是茂盛,就忍不住进来想要摘点解解馋,宁王应该不会介意吧?”
上官云倾冷冷的从她身后满地的狼藉上扫过,又看向跪了一地的奴才,说道:“谁能来给本王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头压得更低了,刚才被淑妃一巴掌扇红了脸的那个年轻太监抬了几下头,却都被身旁年长的太监扯着衣角拉了回去。
慕容臻静静的看着那两个太监,上官云倾也多次将视线落到那两人的身上,终于那年轻的太监一把扯掉了年长太监的手,跪直了身子抬头看向上官云倾,眼睛红红的说道:“回禀王爷,自五年前,每到这个时候,淑妃娘娘都会前来糟蹋这里的葡萄……”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污蔑本宫,你活得不耐烦了?”不等他将话说完,淑妃就转身指着他,怒喝了起来,又转身看向上官云倾,妖媚的视线在上官云倾那张妖孽般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娇笑着说道,“宁王你可千万别听这狗奴才的胡言乱语,再说了,不就几串葡萄嘛,想必宁王你也不会那么小气的,是吧?”
上官云倾不理她,而是走到了那年轻太监的面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小石子,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小石子本就红通通的眼睛突然落下泪来,一脸的受宠若惊,“王爷,您还记得奴才?”
表情中多了点柔和,点头说道:“本王怎么会不记得你呢?小时候,你还替本王担过不少罪罚,你又机灵,最得母妃的欢喜了。”
“王……王爷……”
“那么现在,小石子,你老实的告诉本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本王竟从不知道这园子里的东西被人糟蹋了五年?”
这里都是极有眼色的人,一见到王爷竟亲手将小石子给扶了起来,就连刚才连连扯他衣角的那个年长些的太监也低头再没反应,其他人更是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淑妃神情闪烁,有些恼怒也有些忌惮,轻移莲步又开到了上官云倾的身边,阴冷的盯着小石子,说道:“宁王,你该不会相信一个狗奴才的胡言乱语吧?这些年,你远离京城,也管教不到这些奴才,这一个个的就都以为长翅膀了,平日里懒懒散散,骄纵得很,早就连主子是谁都快要忘了。”
“你胡说!”小石子突然就底气十足了,连尊卑都不顾,狠狠的盯上了淑妃,说道,“你这个恶毒卑鄙的女人,不但每年都要来糟蹋我们娘娘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