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难,发,让他们发,看他们怎么发,哈哈哈哈”
走到山脚下时,一堆帮内大小头目早已等候多时,最前面的是个狼衣驼背,毛发垂腰的怪异老者,而吕龙头的脸色就像是变戏法似乎的,老眼通红,满脸悲戚,大踏步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
“老兄弟啊,是我对不起你,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儿子没了,是我儿子让他动手的,这报应得有一半落在我儿子身上,逆子,给我跪下!!”
吕龙头满脸怒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将狼公子踹翻在地,作势欲打,这下子可吓坏了不少人,不知多少的亲近长老连忙拉扯住,好说歹说一阵劝。
狼民大长老老脸抽动了好一会儿,才沙哑道:“吕老哥,帮内大事,这能怪的了谁,先给我儿上香吧。”
“好好好,皮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待他如亲生儿子,他死了,就算倾尽所有帮内的力量,我都要替他报仇,还有这葬礼,东南六省各处分舵的主使头目,还有海外的朋友,都来了吗?”
吕龙头问的,是帮内一位负责此内事物的齐长老,齐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道:“是,都来了。”
赵皮儿的身体摆放在祭坛上,已经接近于腐烂,散着股恶臭,而且双臂断掉,眼被剜出,下半身烧的一片焦糊,看着实在是凄惨。
大长老实在忍不住,瘫坐在招魂幡下,老泪纵横,长嗷一声,顿时,从山中各处走出一只只大大小小的野狼,缓缓走到尸体前,一口接着一口,将死肉缓缓吞下。
狼民的传统,死不留尸,群狼分肉,因为这样,死者的魂魄魂会寄存在狼群的身上,独狼死,群狼活。
在一番复杂和盛大的葬礼之后,黑压压的人群顺着山道下山,这些各地的舵主和主使,都是各有要务,要尽快回到各个分舵主事。
齐长老犹豫挣扎了半晌,似乎是要做一个生死攸关的大决定,后面某些目光更是让他汗流浃背,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龙头,有件大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不能回去再说,皮儿才下葬!”吕龙头面色不渝的道。
“大事,很大的事,踏山虎被害了,尸体才从外地找到。”
“什么?”
“怎么可能!”
“踏山虎不是才从洛阳摆脱麻烦,要赶回帮中吗,怎么就死了?”
各地的舵主、主使、干将,无论真的假的,知情或是不知情,都露出了极度惊讶,甚至是惊恐的表情。
踏山虎是水龙帮对外拓展地盘势力的第一干将,无论才智、拳术、心胸都是顶尖,也为帮内立下过汗马功劳,在很多帮众的眼里,他就是水龙帮下一代龙头的第一人选。
怎么就突然死了?
而且这一次外出,似乎还是吕龙头亲自交给对方的任务,一些人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马上动用豫、晋、陕所有分舵的力量,十日之内,我要明白事情的始末。”
“始末?这事不该是龙头你最清楚的嘛,毕竟是你派他出去的啊,”有人阴阳怪气的道。
这人一身鱼皮穿着,却是水龙帮直属的一股海盗力量的头目。
“鳄老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担心龙头这么想回去做官,哪一天我也怕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官军剿了。”
“四条狼、一只虎,我们水龙帮的招牌都快砸一半了。”
“古长老,你又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能有什么意思,我替帮中卖了十几年命,你当我希望它垮?”
“这都是有人暗地里针对我们水龙帮,这个时候再内讧,想找死吗?”
“内讧,谁内讧了,大力狼内讧了吗,铁皮狼内讧了吗,他们怎么就死了!”
“你想反龙头!?”
“你到底是水龙帮的舵主,还是某人的私兵,调动四条狼做事,大家伙知道吗?”
忠于吕龙头的,别有用心的,还有表面效忠帮派的,以及其他目的的,几乎炒成了一团,似乎每个人都看上去不对。
吕龙头和狼公子冷眼旁观,吕龙头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老眼透着奇异的神色,而争吵声也越来越弱,最后都有意无意的看着龙头。
等着他的说法。
“四狼一虎,应该说都是老夫的责任,”吕龙头露出自嘲的神色,“看来我的确是老了。”
“龙头,你可别这么说”
“对了,齐长老,我记得下一任龙头的选期也近了吧。”
“似、似乎是的。”齐长老双眼闪烁的道。
“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吧,”吕龙头环视一圈,目光扫过之处,各地分舵舵主都有些义愤填膺,有些目光闪烁,这些个帮内大头目,个个老奸巨猾,单从脸皮上哪能看出什么来。
“也好,”出乎众人预料,吕龙头并无丝毫怒气,哈哈笑道:“老夫知道,听说帮内的兄弟对我最近的一些安排有些不满,只是你们不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这样多好,把事情都摊开来,就事说事,水龙帮是兄弟们自家的,不是我姓吕的一人的,我给兄弟们趟出的活路,未必就是兄弟们想要的。”
“齐长老,准备下一任龙头的选举大会,我老了,不能真的等你们把我撵下来,我得自己走下来,就趁着选龙头的大好时机,让帮内兄弟们自己选一条道来。”
“龙头!”齐长老有些羞愧道。
“没事,老齐,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老兄弟就一起去江南享福去了,这些槽心事就交给下一代龙头去头疼吧,走也,走也。”
语罢,也不等众人,步履在行竞间,似乎还有一丝轻松。
大长老站在山头,面色木然看着对方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老狐狸!’不知是谁念叨了这么一句,真论心思深沉,谁能比的上这位当年的朝廷大员。
………………
徐城的武场上,一个光头壮汉正在走活桩,而在他的四周,则摆放了四座大石磨碾盘,正分别朝着四个方向磨转着。
这四个磨盘各重达五百斤,像是绞肉机一样把壮汉困在其中,动作稍有差池,就会像黄豆一样被碾入其中。
大汉浑身肌肉比常人足足厚了三倍,手来手推,脚来脚拦,臂来臂挡,好似铁皮磨铁皮,磨盘居然发出‘嘎吱嘎吱’的晃动声,十来个推磨的大汉汗水淋漓。
光头大汉在石磨摩擦中,筋肉渐渐变的铁青紫黑,吸气如暴,吐气如雷,炸声三响之后,忽然震脚,以丹田为中心,气浪滚荡,面色狰狞如怒目金刚,双臂似擒虎。
金刚盘坐佛虎!!
一声震天般的动静,四座五百斤石磨同时开裂,上扇掀起碎裂,下扇裂纹密布,而光头大汉的肤色在这一瞬间中,好似黄铜金精。
“怎么,踏山虎那蠢货果然是死了吗,真以为这龙头是靠本事选出来的吗,”光头大汉一边擦着汗,一边不屑的道。
“虎哥,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请你去赴宴。”
“回头告诉他,徐城哪个不知道,我金刚虎只吃素,不吃荤,不饮酒,不去!”
“虎哥,龙头那里让您做的”
“不都说选新龙头了嘛,那就等新龙头选出来再说不行吗?”金刚虎转身,露出背后巨大的纹身,金刚怒目,倒骑猛虎,单手做锤,伏虎罗汉!
那罗汉的铜铃大眼中,透着几若实质的怒意,顿时唬的那帮众不敢再言。
“师兄,许久不见了,”一道声音忽然从柱子后面传出。
“我当是谁在偷窥,原来是你,孔笙,”金刚虎浓眉一挑,道。
一道身影缓缓走出,正是那伏海大师的弟子,双眼如琥珀的年轻男子。
第十章 招揽(上)
另一边,在一片排排根根的木桩上,三道身影往来交错,拳脚碰撞的声音响个不停,人屠巴和洪铁麟,一个踢北腿,一个打南拳,均是视木桩如平地,正不断围攻着寇立。
而寇立则只守不攻,背着双手闲庭信步的走着,不时点出二者拳术间的破绽,已经颇有些大师风度了。
那围攻的二人互视一眼后,居然同施杀招,人屠巴忽然起高脚,双脚如钩,双手虚虚一推,带动全身之力,反戳向寇立太阳穴,这是戳子脚的杀招转环腿,一脚抡一脚,好似转铁棍。
然而寇立的身影像是忽然消失了般,再出现时,直插对方中线,膝盖一起一落,正撞对方大腿内侧,一声脆响,一招便破了对方转环腿的根。
同一时间,洪铁麟铁线插拳,双拳如毒龙出洞,拔肘前重,身如马驾,好似两口重矛直戳过去。
然后寇立背部好似长眼一般,肩胛骨一凹一坍,在被捣中的瞬间,一下子缩落半尺。
就在这时,二人眼中同时闪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神光。
洪铁麟缠桥插掌,一滑一截,居然顺势下压,扣住了寇立双肩,借力打力,消声走马,塌腰收腹,沉肩勾手,身子反卧铁板桥,当中一个麒麟踹。
另一边,人屠巴脚跟一撞一落,寇立膝盖就好似撞入棉花糖一般,借力收劲,这是转环脚化偷步,戳子脚的高深技巧,能借力打力。
同时顺势一个顺步掌,掌根塌按,掌心卷起圈圈小窝,掌指穿掌前插,就像是一口尖刀,十分凶恶。
一个打南拳,居然硬拳化恶脚,一个踢北腿,穿掌如插刀,这种种诡异的变化看到周围人直接瞪大了眼睛,‘大总管难道今日要栽在这里?’
寇立哈哈一笑,周身胫骨关节一阵摩擦,阴阳幻化,顿时好似化作了两道人影。
一道收肩捣肘,脊椎化一线,拳肘化一线,化线为钢,带着一股内家刚劲,正中对方脚面。
另一道脚根一扭,带动浑身筋骨扭动,大腿扭小腿,小腿拧脚掌,像是转弹簧,借着翻身的劲力,一下子放出,好似大陀螺,不仅逼开掌刀,窝心脚正点在对方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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