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们两什么关系,你就别给我打马虎眼了,你家二叔,不是外放到了豫南道,在那里开了山头,什么绿林响马、黑道白道的,哪有你们官面上的招牌响亮,你家那一位才是真真正正的江湖大水喉,他放一句话,谁敢再动心思。”
看着对方贱兮兮的表情语气,薛守诚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面,都变的这么粗俗,这事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懂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徐开山终于满足的闭上了嘴,现在不比以往,以前只要够狠、敢拼命、够心黑,便能在这片穷山恶水中站稳脚跟。
现在钱路是越来越广,水也是越来越深,打了小的,说不定背后能扯出一堆老子辈来,徐开山的父亲,在朝廷的靠山便是这薛家,既然他说没事,那他老子的位置就能暂时稳当了。
毕竟,当年的几次清海,他老爹可是狠狠的得罪了水龙帮,他可不想自己家族变的跟当年的那位倒霉知府一样。
见对方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薛守诚忍不住打击道:“朝廷的路子这么多,我薛家又不能一手遮天,你舒服的太早了吧。”
徐开山顿时一噎,惨叫道:“不是吧,你家老爷子,不是能把控……”
话没说出口,就被薛守诚狠狠的瞪了一眼,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尤其是在这一位的面前。
那一直在眺望海景的贵公子终于回过头来,顿时如白玉宝珠,点缀了人间。
凭良心说,徐开山和薛守诚二人的卖相都是极好,前者身材高大、浓眉大目、言行举止洒脱而不粗俗,给人一种豪爽之感;而后者则面容俊逸、文质彬彬,一身锦白通袖袍儿,头戴冠巾,迎风飘荡,平添了几分潇洒。
但是跟眼前这人相比,那就是两团俗物,而这位,则是仿佛聚天地之钟灵明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面如冠玉,两条细眉轻扬,不知惊艳了多少女子。
古之卫阶、宋玉,不过如此。
“他娘的,男人长那么俊俏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徐开山小声嘀咕道,而且看那薛守诚对这‘黄公子’隐约透出的亲近感,顿时打了个机灵,悄悄往外挪了几步,多年不见,没想到薛哥儿也开始走旱道了,怪不得听说连家里选的亲事都没同意,这是病的不清啊。
俺老徐这么帅气,看来以后得保持距离了。
好在他只是心里想想,真要说出口,估计连他老爹的位置都要挪一挪了。
“说到同科,我倒是想到了一件趣事,还是从江宁府清平县听来的,讲的是一个科考学子,”黄公子的声音,十分的悦耳动听,若非脖中喉结,险些都会被人误当作女子。
“我也听说过,德隆十五年的江宁乡试,那个出走的学子,哈哈哈,还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大宗师怕真的是欲哭无泪了,”薛守诚也饶有兴趣的道。
“宦途好似水,东流得失几时休。选甚王侯黎庶,无常限到难留。争如解放名缰锁,且免了闲愁。翌日三丹结正,携云却访瀛洲,”黄公子轻轻吟了一遍,飒然一笑:“倒是有几分意趣。”
“三位公子,兽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狼公子请三位入席。”有帮众躬身来报。
一听这话,徐开山立马兴奋了起来:“好好好,马上到,你们水龙帮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也就做了这么一件正经事,能有什么,比斗人斗兽更有意思!”
说完,居然也不等这二位,自己就兴冲冲的溜了。
“别看徐开山毛毛躁躁,做事却是精细,而且是个地道的武痴,”薛守诚忍不住替自己发小说上一句,能在这位的眼中留下点印象,绝对可以让他一辈子受益匪浅。
“身重步轻,似熊似鸟,看似自然的状态,却参杂着杀伐之气,拳术的确不弱,”黄公子淡淡的道,语气中却夹杂着一股傲气,“做我家三等侍卫是够格了。”
薛守诚苦笑一声,这一位,还真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
“兽宴又是怎么回事?”
“水龙帮的把戏,你也知道,珠江、广海、琼海、近流洋这些水域的海盗们,至少有一半都是被水龙帮暗中扶持的,他们抓捕了许多海外岛屿的凶兽、野人、岛国武士、敌方海盗;再加上他们在岭南横行霸道那么多年,击败俘虏了的敌人。”
“让他们自相残杀?”黄公子扬眉。
“对,武人间的生死搏杀,普通人是很难见到的,还有人兽之间的撕咬角逐,以及其他各类赌局玩法,在水龙帮的支持下,打造出了东南沿海最大的赌场,他们暗中操控着这里的大多数赌局,据传每一次的账目流水,最多能达到数十万两白银。”
“不过这等大赛,最多三个月举办一次,如今为了迎接我们,居然破例了一下,那位狼公子真是有心了,”薛守诚玩味的道。
“我累了,回去歇息了,”黄公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掉头便走。
…………
“快点,快点,这些泔水马上清理出去,还有这里,这里,上面催的急,贵客们要是闻到一丝味道,我要了你们的小命!”
伴随着几个水龙帮头目的怒吼声和皮鞭声,船底舱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奴仆,正在为上面盛大的宴席做着各种服务,成箱的美酒佳肴,以及大量的垃圾残渣,正在不断的交换着。
“那群逆毛驴,又把几个奴婢给打死了,给我拉几个人先顶上去!”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的奴仆都畏缩的往后退,哪怕皮鞭子不断的抽来,那可是玩命的活儿,去服侍那些即将参与生死搏杀的人兽们。
那些人物,能跟水龙帮作对,就算失败,百分百是凶神恶煞之徒。
那些野兽,都是从海外各岛屿捕捉来的怪物,听说比最凶悍的虎豹豺狼都要残暴十倍。
尤其是死前的生命,向来是最暴躁的,明知要被自己的死敌当作赚钱工具,那种忿怒和暴虐,是需要宣泄的。
所以,在那里服侍的仆役,一场兽宴举办下来,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你、你你、还有你,都跟老子走,”管理此间的大头目匆匆跑下来,随手点了十来个,还想躲避逃脱的,一刀一个,直接削掉了脑袋,人血洒了满地,也凉了人心。
“去那边干活,能多拿一份银子,别给脸不要脸,”大头目弯腰,刀面往尸体上擦了擦,阴冷的目光扫了一圈,倒也不全是所有人都‘不要脸’。
有一位,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蓬头垢面,看不清模样,哪怕被点上了,也沉默着没有表情。
‘是个有胆的人,’大头目满意的点了点头,或许可以给个底层帮众的位置,当然,前提是他能活下来。
“放机灵点,记住,你们要做的,只是服侍那些人洗漱穿衣,而且有帮中精锐镇压着,不会真的出事。”
“做的好了,水龙帮不会忘记各位的!”大头目最后看了那垢面男一眼。
垢面男,不,是寇立心中苦笑了声,帮内干将都被自己打死,水龙帮怎么可能忘的了他。
第二十一章 红色药丸
寇立之所以会混到这艘楼船上,真的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他本想从海路回武馆,奈何沿海的每一个舵口、水港,都有被水龙帮盘查的迹象。
他拳术境界再高,一旦在海上被发现,照样是揉扁搓圆的下场。
然而陆路也是同样的情况,水龙帮在每一个重要的关口、城门、驿站中设下眼线,虽然靠着强化过的耳力和视力,大多数情况都能避开,但也有些不得不经过的地方。
他总得吃饭,总得睡觉,而只要进城,便要出示路引,就要被人审查,那就必然会暴露。
正当寇立纠结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一路荒郊野外,花上数月时间,绕一大圈再回观潮,带着水龙帮旗帜的赌船出现了。
而他也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兽宴的来历,灵机一动,这不就是灯下黑么,只要自己能够混入水龙帮的船中,谁还会在自己的船上刻意的搜查敌人。
而且这艘船的终点正是观潮的最北边,只要到时候下了船,从后方绕回武馆,同样能避开水龙帮眼线,一举两得。
但关键在于,怎么混入船中,毕竟保不准船上就有见过自己的帮众。
好在关键时刻,郑宝儿显灵了,他突然回忆起当初宝儿被乌贼喷成外国小朋友的画面。
被染黑的皮肤,再加上这一个月中,自己从未清洗过的模样,居然真的让他成功混了进去,本打算低调个一段时间,船一靠岸便溜走,没想事赶事,又碰上了这茬。
兽宴其实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开始了,按照从船舱中听到的动静来看,每隔个两炷香时间,就会有一场厮杀。
能打出来的拳师毕竟是很少的,而水龙帮居然舍得拿他们来取悦观众,怪不得这赌船的生意能做的这么大。
只不过,这些参加兽场的拳术高手们,绝大多数应该都不是自愿的吧。
在胡思乱想间,寇立一行十人,被带到了一个被看守的地道中,伴随着铁链‘嘎吱嘎吱’的摇动声,巨大的铁板被吊了起来,各种各样的嘶吼声化作音浪,喷薄而出。
就算是大头目,也是神色一紧,至于其他人,早就被吓的两股颤栗,黄汤顺着裤脚滴了下去。
寇立双眼眯了眯,这些凶悍残暴的角色,又跟水龙帮有深仇大恨,若是放出去,应该能给对方制造出不小的麻烦吧。
“走!!”
通道下面,阴暗而潮湿,两侧是一间间铁牢,栅栏通体纯铁,足有小臂粗细,江湖高手也是人,他们不是神仙。
罗严宗当初向他展示过打法的极限,虽然看起来也不可思议,至少还没达到只凭肉身,就能劈铜断铁的层次。
再然后,寇立等人,就被一人分派了一个木桶,一个毛刷,几条干巾,和一套看起来很拉风的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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