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宴会回来之后,阮沅瑜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发脾气。
“滚!都给我滚出去!”
“嗙!咣!”林氏赶去的时候,阮沅瑜已经砸了不少东西,“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小姐的?”在林氏的威严之下,一众丫头婆子莫敢抬头,纷纷低下头装鸵鸟,“秀红,你说,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身穿水红色袄子的丫头被点到了名也不意外,谁让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呢?
“回夫人,小姐,小姐她从孙家回来就这样了。”
林氏了解自己的女儿,虽说有些刁蛮任性,但是绝对不会这样无缘无故乱发脾气,她的脾气就像极了自己小时候,**任性,天真单纯,如果不是受了大委屈绝对不会这样。
不得不说林氏还是非常了解阮沅瑜的。
“滚,谁叫你进来的?”林氏以进门,迎头而来的是一只精致的枕头,芙蓉锦绣的绣纹,正是阮沅瑜最喜爱的那只。
“胡闹!”阮沅瑜一听见母亲林氏的声音,愣了一下,倔强地把头撇开不看林氏,林氏忍不住摇了摇头,吩咐身边的钱嬷嬷:“把小姐最喜欢的枕头收好,别到时候没处寻。”才笑着说道:“是谁惹我的宝贝女儿生气了?说给娘听听,娘定帮你教训她!”
“哼!”不料阮沅瑜却不上当。
林氏又叫身边丫鬟将阮沅瑜的房间收拾了一遍,“可怜这些瓷儿器儿。”
阮沅瑜瞥了笑眯眯的林氏一眼,任性道:“女儿知道娘就心疼那些物什,就不给女儿便是。就是给了,女儿也给摔了。”
“胡闹,你这个样子要是叫你爹瞧见看他不骂你。为女子者贤良淑德,哪有你这样乱摔东西的?”
哪知道阮沅瑜听了这话顿时情绪更加激动了,“娘别总拿爹教训我,这件事爹要是知道了也准得生气,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咱们阮府的,都说咱们阮府有个丑女,定是爹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情,报应到他的女儿身上,要不然怎么……”
“住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阮沅瑜从来没有看见自己的母亲这般严厉地训斥自己,顿时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委屈,在孙府平白被人嘲笑,现在回了家还被最疼爱自己的娘骂。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娘不知道外面人都说您和爹的,都说爹是咱们大周朝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却有一个这样的丑女,如果不是爹做了坏事,必是娘您不贤德害的……”
林氏听了这话,顿时黑了脸。可不是你爹做了不检点的事嘛……可是这件事情埋在她心里十年了……
见林氏脸色难看,也没有哄自己,阮沅瑜渐渐止了哭声,心里却默默道:“哼,都是那个丑女,叫我和爹娘被外人嘲笑,我必叫她好看!”
林氏好不容易才哄好了阮沅瑜,疲惫地回到漱华院,叫了钱嬷嬷进来伺候。钱嬷嬷见林氏脸色不好,赶紧添茶倒水,不敢说一句话。
“你倒是说句话,哑巴了?”
“老奴惶恐!”
“行了,今日我也乏了,你明日请个大夫去迎松院,就说给四小姐看脸伤。”林氏疲惫地摆了摆手,每日府中的事务就够她忙活的,没想到当日给那个丫头选几个伺候的人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这也是林氏始料未及的。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好尽力弥补一些。原本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找大夫给沅珊治脸的,如今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阮府的脸面,走个场自然少不了。
林氏揉了揉眼睛两边的穴道,细细想着那天的事情,她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阮沅珊,毕竟哪个女子不爱美?这么大的小女孩儿更是。
她从来没有想过沅珊会故意破坏自己的容貌,更不知道如今的阮沅珊早就不是上辈子那个任她摆布之人。
思来想去,当日真是自己大意了,给一个庶女买丫头婆子竟然大费周章带人过去叫她自己择人,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自己做主给她择了人送过去,便不会有今日那么多的事情。
林氏越想越头疼,越想越后悔,当日为了博得阮沅珊的好感,一步错就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而此时的林氏早就顾不得对沅珊的恨意了,作为一府的主母,关起门来,府里还有个老太太与她分庭抗礼,打开门来她代表的是阮府的脸面。
而晚上,阮天择回来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问了一句阮沅珊的情况。使得林氏不得不暂时放下私人怨恨,以阮府的名声为重。顺便还说了沅珊几句好话,大抵是这孩子乖巧懂事,极不叫人操心,只是这脸……是个意外。
而阮天择对这个女儿本就没有多少情分,一是从小没有养在跟前,二是看到她就想起当年那个她,对男人来说一个女子哪怕已经**并生下孩子仍然不肯下嫁确实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然而毕竟阮沅珊也是阮府的女儿,若是因为她的事情让阮府背上不好的名声,将来不仅阮沅琇,阮沅瑛,软文并一干庶子庶女,甚至自己的另外一儿一女轩儿瑜儿的婚事都会被影响。
因此夫妇两人达成了一致,明日亲自带大夫去给她治脸。
翌日,沅珊正在自己的小院里晒太阳,虽然“千面”里的环境更好,但是自那日买了新的丫头婆子进来之后,沅珊少不得要多出现在众人面前,让林氏知道她每天都在干什么。
“你这个丑女,还有心情在这里晒太阳!”
迎松院众人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只见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孩儿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得冲进来,迎头就讽刺了沅珊一番。
“叫你让我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来人,给我砸!”女孩儿骄横的声音清脆而尖锐。女孩儿身后的婆子丫头们一听到女孩儿的吩咐声,立马凶狠地捡起迎松院的东西往地上猛砸,才一会儿工夫就把迎松院砸地乱七八糟。
“哼,你这个丑女,叫你让我丢人,让爹娘被人非议!”阮沅瑜越想越气,冲过去一把把阮沅珊推到地上,沅珊一个措手不及摔在地上,手上顿时磨出了一道血痕。
若华赶紧扶起沅珊,狠狠地瞪了阮沅瑜两眼,却听阮沅瑜道:“瞪什么瞪?你是哪来的奴才,我阮府给你饭吃,不是叫你瞪我的,来人,把这个丫头给我打八十大板。”
若说阮沅瑜砸了这迎松院的东西,言语不逊,沅珊必是不会生气的,但是听她要如此恶毒地处置若华,沅珊顿时怒从心生。
阮沅瑜的性子沅珊是知道的,向来单纯霸道,又极要面子,认准了一件事就绝不回头,但是她绝对不会叫若华被打八十大板的,那板子那么粗,若华怎么说也是个纤弱女子,八十大板打下去哪还有命在?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沅珊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姐姐,三姐姐不要啊!”
“你放开我,你这个丑女!”
“瑜儿住手!”这时门外传来林氏的声音,而林氏的身边还站在两个人,见到这两个人,沅珊心里极是复杂。
因为其中一个正是上辈子眼睁睁看着自己死的名义上的生母秦姨娘,也曾让自己的一片孝心吹散在北风中。另一个,则是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面的传说中的亲爹阮天择。
虽然心里很是复杂苦涩,但是沅珊知道这个府里说到底一锤定音的还是阮天择,上辈子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他一面,以至于就这么惨死,如今也少不得恶心恶心自己。
“爹爹,三姐姐她,她……”
“爹,你别听这个丑女的,是她让咱们阮府蒙羞,女儿只不过教训教训她。”阮沅瑜睁大双眼,生怕阮天择责骂忍不住辩驳道,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大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到三小姐带着一群人来四小姐院中闹事。
阮天择干咳了两声,“瑜儿不得胡闹!”阮沅瑜不满的努了努嘴,又狠狠瞪了沅珊一眼。
林氏命人将迎松院整理干净后才请了孙大夫进来,那老大夫满头白发,脸色却极是红润,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是帝京回春堂最好的大夫。
只见他仔细翻看了一下沅珊的“伤口”,又摸了摸脉象,最后摇了摇头,“四小姐脸上的伤怕是难治,恐怕伤疤是去不掉了,老夫拼尽全力也只能淡化些,身体倒是没有大碍。”
一听到老大夫说伤疤难去,身体没有大碍,林氏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失望,心情很是复杂。
殊不知沅珊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就怕这“软面胶”骗不了这老大夫,要是被识破了露出那毫无瑕疵的绝美容颜那就麻烦大了。
老大夫也是极有眼色之人,留下一盒药膏收了诊金之后就告辞了。
“爹爹,女儿自知容貌丑陋让爹爹与母亲蒙羞了,请爹爹赐女儿一处庄子,女儿自请出府,终身不嫁,不叫人笑话爹爹和母亲,也不连累兄弟姐妹。”
众人顿时被沅珊的惊人之语吓到了,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秦姨娘都忍不住惊讶地看了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一眼。
阮沅瑜却眼睛一亮,忍不住大呼:“爹,让她走!”被阮天择盯了一眼顿时噤了声。
阮天择此时的心情也极是复杂,眼前这个眼神明亮的女儿当年还是那么小小的软软的一团,这些年被自己丢在这么个破院里,不管不问,如今为了顾全大局,还这么怯生生地求自己。当真是他错了吗?
要是容貌没有毁,会不会长得和她很像……
阮天择的犹豫在沅珊看来却更像是答应,“爹爹只需对外宣称女儿得了顽疾,需要静养,假以时日,众人就会忘了女儿这个人了。还请爹爹成全。”
原本沅珊并没有想过叫阮天择给她一处庄子迁出去住,但是经过阮沅瑜这一闹之后,沅珊改变主意了。
自己一个小小庶女,无依无靠,现在修仙者的手段还无法依靠。而阮沅瑜的性子自己是了解的,刁蛮霸道,小气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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