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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竹九一样，杀了你！”无痕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却又无法背叛自己的心说出假话，好看的脸上此时苍白得像朵梨花道，“然后，自尽，陪你一起走！”
无痕寻找云忆，也是因为身负天下的命运，就算在相识中和云忆产生了感情，可比起苍生的安危，无痕必须责无旁贷选择后者。
哪怕苍生可笑，人心愚昧。
所以无痕理解竹九的想法，他的无奈，他的苦楚，还有他的选择。
“嗯，你说的对，无论如何天下苍生才是最重要的。”云忆嘴上认同着，心里却觉得有些失落。可既然无痕已经这样回答了，她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和他一起站在树上，静观事态的发展。
第一八二话 彼时年少
转眼间，竹九已经和青儿过上数十招，青儿毫发无伤，村民却倒了一大片。
原本村民中是一片哀嚎之声，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一片咒骂的音浪，村民认为竹九有白炼剑在手没有杀不掉青儿的道理，却不顾及竹九也不过是一个区区普通人，拿雀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知道一股脑地对他进行谴责，认为他不过是在存心报复罢了。
谁叫竹九的剑每落空一次，就会由自己的家人，甚至是自己来承担后果？
竹九被村民的质疑弄得心烦意乱，赶紧对着青儿当胸挥出一剑，他知道她定然会躲开，毕竟两个人的实力相差太多了。
但从内心里说，竹九也不希望能刺中青儿，毕竟那是红姝的身体，而且青儿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妖。
“也好，青儿累了！你见着红姝姐的身体心里会不舒服，那我便恢复真身便是。”青儿长长的睫毛低垂，浑身又覆上了一层红羽恢复了原形，只见她那红色的身影猛地向竹九的剑上一扑道，“竹九哥，谢谢你和红姝姐曾经陪伴照顾青儿，让青儿活得并不孤单，青儿不能再这么贪心了，愿你以后能和你的两个孩子活得幸福！”
“两个孩子！”竹九惊道，手中的白炼剑却已经刺入青儿的胸前，细密的红羽溅上红色的血，有如枫林染红泪，无比凄凉。
“嗯，我死了以后，小武给我的神力就会消散，结界里面的童男童女便会与他们的父母团聚，自然也包括你的小瞳！小瞳很乖，长高了不少，只是总喊着要爹娘。”青儿倒在竹九的怀中，笑得好像一朵花，“不愧是你和红姝的孩子，眉眼里都有你们的样子，英俊帅气，呵呵，若我再年轻些，恐怕也要对他动了心。”
青儿有意要制造一种轻松的氛围，好让竹九不用那么难过，谁知道她越是无所谓的笑，就越是牵扯着竹九心口一阵抽痛。
“无痕，青儿不是要复仇么，为什么却在求死？”云忆看着青儿嘴上笑着，眼角分明滑过晶莹的泪水，不解道。
“想必是日久生情，知道竹九那个男人视村民为命，为了他甘愿放弃复仇来成全他吧！”无痕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人间悲剧，虽然说妖类残忍，但有时候妖却比人更有情，“复仇对她来说满是痛苦，尤其是每次复仇都会伤害到自己所爱之人，若是这样死在竹九的怀里，对她来说，或许才是一种解脱吧！”
云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的鼻尖也酸了一下，然后眼眶慢慢就湿润了，“哪怕，对方爱的不是她么？”
“爱或不爱，有那么重要么？重要的是，她爱的人过得幸福就行！”无痕说完回头看了云忆一眼，才发现云忆已经落下了两行清泪，无痕只道是自己的话也许说得有些太过轻描淡写，唯恐云忆多想，便伸手为她仔细擦干眼泪。
就是无痕这么一伸手，突然看到云忆肩头有一道绿色的小影子，“嗖”地一声窜了出去，笔直向着青儿的方向射去。
那头，竹九只觉得耳后一阵冷风吹过，怀中的青儿就不见了踪影，四处寻找才发现，奄奄一息的青儿，正被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修长少年，紧紧搂在怀中。
“小武，你……怎么来了？”青儿睁眼问道，眉宇间满是错愕，“你，找到你的主人了？”
“嗯。青儿，我好后悔，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应该答应把神力借给你！”名唤小武的黑衣少年青春逼人的脸上泪如雨下，他抽泣着从掌间唤出一道黑光，就想给青儿治疗伤势。
“没用的，我是妖类，你是神兽，你我不是一条路的。我做了那么多错事，还利用了红姝姐的身体，捉了那么多童男童女让他们与父母离散，现在只有我死了，才是最好的结果。”青儿劝阻道，着急之下咳出了一大口鲜血，吓得小武赶紧停止了动作。
“既然妖类和神兽不是一条路，那竹九就和你是一条路么？”小武黑着脸，不悦道，冷冷的言语中分明夹杂着几分嫉妒。
那时候，小武名唤玄武，在隐雾山中修炼，看见玄武村的人逃难进山中，他出于善心收留他们，并用神力为他们开田造湖，用结界佑他们安全。后来，他感应到主人的苏醒，为了更好的帮助主人便开始闭关修炼，只是他虽然处在玄武结界中不能外出，却对青儿一直念念不忘。
他和青儿是多年的好友，虽然说一个是神兽一个是妖类，却彼此相识相知颇为投缘，小武最喜欢看着青儿在阳光下歌唱的样子，只觉得再漂亮的仙子也不如她那般让自己动心。
很可惜，青儿却拒绝了小武的表白，因为她觉得自己区区妖类配不上神兽，更重要的是，青儿对小武情同兄妹，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没有感情就不能强求，哪怕对方是神兽，能带给自己无穷无尽的力量，也不行！青儿的坚决，就像昆仑山上的冰雪，反倒让小武生出一丝别样的尊重。
直到，青儿用幽侍的分身找到玄武结界泣不成声的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小武，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不要伤害竹九哥！”红姝明明胸口痛得快要裂开了，还不忘维护竹九，“他是无辜的，他是个好人！”
“所以你明知道他爱的是红姝，也要寄居在红姝的身体里，哪怕成为红姝的影子，也要让竹九来爱你么？”小武愤怒地一拳砸在身边的树上，直接将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打断，“你真是笨得可以！”
“笨”字一出口，小武的语气就软了下来，雷云压顶的愤怒化为一抹心疼，一声叹息，“所以你得知竹九那段时间被村中人不满的时候忧心如焚，才会哭着跑来求我借你神力，伪造玄武大神的事来巩固他的威信吧！”
不可置否，在玄武大神的事上，竹九带头献出小瞳，极大的震憾了村民的心，才得以让他们信服竹九，哪怕各家轮流献出自己的孩子，却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其实，也有我的私心在。”青儿停了下，喘了口气继续道，“我虽然答应过你，不害人性命，可我想惩罚一下他们，还想，独占竹九哥的爱。”
说到这里，青儿的头压得低低的，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我口口声声说村民自私灭我全族，可我还不是为了自己伤害了竹九哥？若说他们是不懂愚蠢，而我，明知道不可能而为之，岂不是比他们更加可恨？”
第一八三话 杀意横生
“不会吧，那小武就是转转？”云忆突然意识到这个事实，一声惊呼。
“转转？就是你肩上那只绿毛龟？”无痕咧嘴一笑，在云忆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记，“丫头你才发现啊，真是笨！”
“我看它呆呆萌萌，虽然知道它可能是神兽，却没想到竟然能修成这般的少年模样！”云忆嘟着嘴道。
“神兽修为了得，变幻人形又有何难？”无痕看着云忆好看的眸子，又故意逗道，“喂喂喂，你有我就够了，可别打神兽的主意啊！”
哪怕这个玄武神兽只有一半！
“你乱说，我才没有呢！”云忆脸上一红，赶紧找个理由打断无痕的话，“那个青儿好可怜，无痕你能救救她么？”
“不能！”无痕断然拒绝，“这是她的选择，而且这也许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再说，那伤了青儿的白炼剑是神器，小武都救不了，何况是我？”
“那我去看看我的天愈之力如何！”云忆喊着就要跳下树去，无痕手快，一把揽住她的盈盈细腰就将她的后背紧紧贴在胸前。
“傻丫头，不许去，就这样看着就好！”无痕叹了口气，在云忆的耳边轻呼出一口温暖的气流，弄得她从耳朵到全身都麻酥酥的，“这是小武和青儿，还有白炼剑的事，既然是已经注定的命运，我们只要看完就好！”
“白炼剑？这和它有什么关系？”云忆不愧是好奇宝宝，转头发问道。
“臭丫头，你看着就好，要是再问，我……我就亲你了！”无痕的眼神变得像月光一般温柔，又夹杂着一点坏坏的感觉，“丫头，今天真的很漂亮！”
“唔，不问就不问。”云忆扭过头哼唧哼唧地说。
既然无痕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看吧，但愿一切会有改变吧！
“青儿，你……”青儿的声音虽然微弱，但竹九听得倒也仔细，听她这般忏愧，心中也并不好受。
“竹九哥，对不起，红姝姐和你对我这么好，我却不知恩图报，反而让你们受尽折磨，所以，死在你的手上，我青儿无怨无悔！”青儿转而又面对小武道，“小武，我也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借你的神力让你一心想守护的玄武村民过得如此痛苦，我向你认错，只求你不要恨我！”
“不，我又怎么会恨你？”小武胸中百感交集，却始终生不出半分怨恨。
“小武，那在我……临死前，你能……帮我一个忙么？”青儿终于接近弥留，她细若游丝的声音任谁也不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