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费劲了心机。
“庄兄,你刚从金陵赶来,不知江南局势如何?”国子监大祭酒荀雍皱眉道,近日北疆玄甲的异动和各地失联的眼线让他心头有些不安。
庄游捋着山羊胡笑道“还算安定,只是荆州那边玄甲似乎有些动静,眼线被掐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明了。”
荀雍见庄游不以为然的表情有些不悦“兄长!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庄游挑眉道“大义在我,天时在我,地利在我,人和亦在我。荀兄这三公做的太久,养气功夫倒是荒废了。”
“哼~等玄甲大军压境,围堵金陵之时,我看你急不急!”荀雍拂袖道,熟读兵法史书,无数以弱胜强以少击多的案例此刻全然派不上用场,豫州东、北两面被玄甲兵屯包围,南边荆楚之地更是被玄甲砸进了一根钉子,两处兵屯牢牢的钉在江城之外,断绝了儒家南退之路。
庄游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这老友自从位列三公之后心态便已经开始扭曲,如今的他再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同窗好友了。
金令十二道,日日马蹄疾。
若非这连续十二道拉拢周白的金令,庄游也不会急着从金陵赶来,如今看到荀雍满是血丝的眼睛,他只能暗自叹息,权位之争最是害人啊。
。。。。。。。
红玉一早便出门去往终南,闲来无事的周白只得在店内习文练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前世的记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包括之前看过的诗词歌赋影视小说,所以他便在闲暇之时把还记得的诗词誊抄出来,以便养气修身。
孟融来访送来邀函被他直言所拒,他不同顾惜之族人众多家大业大,所以几拒儒家对他来说都无区别,我懒得理你,你也别来惹我便是。
不过儒家近几日连续的拉拢倒是让他起了一丝好奇之心,天地为局本是按部就班,他往北疆一行彻底破坏了各势力之间脆弱的平衡。
异族大军覆灭青阳关的消息已经开始向外传播,夏侯声望如日中天,扫平**八荒立下不世之功。然而他还没有做好班师回朝,接受封赏的打算,同样京师儒家也没有让他率军回师,开门迎接的胆量。
周白询问沈判方才得知北地传来的一则趣闻:
“夏侯为皇帝上供的异族瑰宝和大量钱粮被各地劫匪虏获,护送玄甲卫重伤三十余人。”
说及此事,沈判表情似笑非笑,顾惜之满脸苦涩,回想到周白聊斋中的诗句,顾惜之喃喃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怕是真正的乱世就要开启了。”。
看着街上喧闹的集市,周白叹息道“这种结果我们不是早已知晓了吗?”从慈航普渡侵蚀大梁国运,吞食满朝文武开始,梁朝就已经步入人道更迭的大劫当中了。
“今日太学院邀我出席孟圣祭典,我直言拒绝了。”周白随口说道。
顾惜之苦笑道“了却了因果,却还有人情。为兄着实不及贤弟洒脱。”
沈判摸着下巴说道“儒家局势还未到如此窘境吧?为何如此着急拉拢你。”
周白轻笑道“江南文风兴盛,太学院根基又扎在江南,若事有变退回金陵便可,他们身为旁观者,当然不急。可是京师那边的国子监却不同了,如今四面楚歌,玄甲军蠢蠢欲动。连续两次拉拢应是出自这京师国子监之手。”
说话间红芒一闪,红玉提着一块木盒出现周白面前,“周白,早间为你熬的参汤可曾服下?”
周白回想到又苦又涩的草腥味只觉咽喉一阵不适,苦笑着说道“服下了。”话音刚落,沈判顾惜之红玉三人便连忙围在周白面前,仔细打量。
周白连忙后退道“你们在做什么?”
沈判顾惜之相视摇头,红玉眼神一黯,随后恢复清明,将手中木盒交予周白道“这是我顺道寻来的地龙元,你暂且服下试试。”
单凭木盒本是就已灵气环绕,其上道纹镌刻绝非凡物,沈判暗自啧舌,单凭这个木盒便已是了不得的宝物,不知里面的地龙元又是何宝物。
他也算得道数千年前,居然从未听过地龙元之名。
周白心下叹息,又不忍拒绝,木盒开启的瞬间一道红光瞬间射入周白眉心消失不见,周白徒然一惊,却发现盒中空无一物。
沈判还未反应,就感觉一道无上剑意直接锁定了神魂,红玉虽然未曾看他一眼,却已郑重的表明了她的态度。
敢说话,死!
当然,这些周白都未曾察觉,就连刚才的红光都已经忘记,翻来覆去的看着木盒疑惑道“盒中是空的啊?”
红玉从周白手中取回木盒平静道“哦,可能是我记错了。”
如今两人有了自己的宅邸就不用借住顾府了,两人携手而归身影消失在了黄昏的夕阳下,顾惜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表情认真的看向沈判“那个盒中的是何物?”
沈判摇头叹息道“我不能说,若是说出,怕有性命之危。”
性命之危?顾惜之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
“父亲。”趁着夜色回府的孟融被在院中等他许久的父亲逮了个正着。
“拜访周白,可是为了先祖祭典之事?”孟父横眉方脸双目一凝便有种不怒自威之势。
孟融俯身称是。
孟父沉默许久,叹息道“年底你与筱麦的婚事,暂且搁置。”
孟融猛然抬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父亲“为何。。。。。。”
孟父沉声道“此外,明日去太学院辞学回府,我已为你寻了游学历练之所。”
孟融心下暗觉不妙,有些犹豫的问道“何处?”
“北疆玄甲将军府。”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离开金陵
将军府!孟融有些震惊的看向父亲,他从未想到身为太学院教习,此代儒家支柱的父亲会投靠玄甲。
孟父看到孟融疑惑的表情不禁心下一恼,随即叹息道“唉,你怎就这般驽钝!”
“儒学是儒学,儒家是儒家,太学院是太学院,其中绝非对等之论,你可知晓?”孟父皱眉道,见孟融点头方才继续说道“此代儒学为太学院国子监分掌,两者合并文人统称之儒家。”
孟融似懂非懂,但是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今日之言会彻底推翻他近二十年的儒学观念。
“然而儒家岂是区区一所学院可以代表的?”孟父面露嘲讽“儒学传自上古,为人道之基,世人皆可研习,单论传承久远,我孟家为孟圣嫡系,也可代言儒家,可是为何我孟家先辈甘为太学院教习?”
“皆因二字,势力!”孟父沉声道“太学院为历代朝廷所设,上自君王下至百姓无不尊之崇之。即便我等圣人子孙也不得不蒙其阴下,受其管控。”
“如今人道更迭,若夏侯入京,则天下大定。”孟父脸上露出些许的希冀“此代太学院国子监掌院必然更迭,届时我孟家方有崛起之机。”
孟融脸色一变,皱眉道“父亲看好玄甲吗?”
孟父苦笑“非是我看好夏侯,而是如今大势已定,大梁崩亡已是迟早。”
天空之中夏侯命星早已隐在层层迷雾,不可在见,然而大梁国运早已黯淡无光,国祚近年。
“那筱麦。。。。。”孟融犹豫道。
孟父笑道“此事可俱实而说,筱麦天资聪慧一点即通。”
“孩儿领命。。。。。”孟融俯身道。
。。。。。。
一晃已是暑末,自从那日红玉带来所谓的地龙元后,周白发现她好像再也不热衷与给自己找灵药了。
之后周白不停的照着镜子,也没发现自己面相有何不同,唔~脸好像大了一圈。
这几个月里,江北的讯息渐渐随着商人的往来传到了金陵。数月前夏侯特意为皇上准备的贡品被山贼洗劫,夏侯勃然大怒,幽州边境安置妥当后,夏侯率领两万玄甲誓要扫清北地不良风气,各地兵屯纷纷响应,一时间北地山贼诚惶诚恐,扫去匪类之余,夏侯还揪出众多贪腐为恶之官。
痛心疾首之下,夏侯将其带于古城太原,统一问讯审判,一路上不知多少贪官畏罪自杀,尸体就近掩埋,刻碑立文。各地百姓无不拍手叫好,夏侯声望已达巅峰。
周白闻言不禁笑道“这夏侯确有人主之才。”畏罪自杀?被刻碑立文?周白不禁赞叹夏侯的杀伐果断,心道,怕是京师那些儒家人要彻底坐不住了。
红玉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瓶交予周白道“莫不是你又坐不住,打算去参与人道更迭了?”
周白很自然的接过,玉瓶流光异彩灵气充沛,每次看来周白都不禁把玩半晌,这几个月来,每月红玉都会为他寻来所谓的地龙元让他服用,红玉好意他又怎能推辞。
玉瓶不过两寸大小,其中的地龙元一口便可饮尽,周白啧舌回味,发现味道寡淡如水,却不知一道红光顺着瓶口流入自己腹中。
红玉嘴角含笑,收回了玉瓶“这是道门瑰宝,你笨手笨脚要是损了道纹这东西就废了。”
周白一把将红玉扑倒“我如何笨手笨脚了?”
红玉脸上一红,周白扑面而来的气息不禁有些痴了。
两人嬉闹一阵,红玉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想去参与人道更迭?”
周白沉默片刻点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自得浩然正气以来,受人道眷顾,当以人道为重,如今江北局势愈加紧张,夏侯率军入京,儒家必然不愿,届时京师数百万居民将临大乱。”
“所以你打算如何?”红玉看着周白的眼睛问道。
黑白两颗种子从手中升起,两色细线在面前编制一幅大梁地图,周白揉着眉心道“离开北疆之时,我观玄甲气运,夏侯返朝当在梁帝殒落之后,如今梁帝未亡京师被儒家完全掌控,堪称铁桶一块,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夏侯,夏侯还是决定出手了。”
周白叹息道“玄甲必然被人利用,而夏侯也沦为某人的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