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和四下的鹤唳,猿啼,蝉鸣,汇聚在一起,像一支玄妙的曲子。
在往常,他总是飒飒而行,木屐有声,还会大发诗兴,吟唱词曲,但今日却是愁眉紧锁,显然有难题在身,很不痛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路到了尽头。
徐有志抬头看去,就见有浮空高石,方圆十亩,晶莹剔透。
石上种植着老梅,疏影横斜,玉水新烟,暗香浮动。
树下,有三五个人影,气质沉凝。
中央端坐之人,龟背鹤身,鬓发皓白,身上法衣上绣着先天八卦,顶门上有庆云半亩,垂下金灯千盏,璎珞如雨。
只是静静端坐,就有一种不怒而威。
徐有志到了近前,行礼道,“鱼大帅。”
鱼焦山坐的四平八稳,身子周匝青气流转,叮当作响,点点头,道,“坐。”
“嗯。”
徐有志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在树下坐下。
鱼焦山见人已经到齐,咳嗽一声,环顾左右,道,“我们今天聚在一起,其中的缘由你们想必也是清楚的。”
众人都是点点头,心情沉重。
“有的人是真不安分。”
都是自己人,利益攸关,像是鱼焦山根本没有掩饰,措辞激烈,道,“他们兴风作浪,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大局,居然敢在私底下串联,要图谋帝君之位。”
鱼焦山声音变得尖锐,有着冷冽之音,道,“真是大胆妄为到了极点。”
“是啊。”
杨广陵一身白衣,如雪似霜,皱着眉头,道,“他们这么做,完全是要搅乱天庭现在安稳的局面,为谋一己之私利。事关大局,我们不能不问。”
“说得对。”
“要坚决抵制。”
“维护帝君大位,天经地义。”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刚刚来的徐有志,都是纷纷表态,义愤填膺,看上去都是为了天庭的安定局面,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像是鱼焦山等人,实则是五位帝君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一位的势力,虽然他们都没有见过那位帝君,但都是打着那位帝君的旗号,这么多年来,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各种权力。
现在有人要动他们的大旗,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又不是泥胎塑像,怎么会甘心就范?
不共戴天,你死我亡!
鱼焦山头上梅枝横斜,老干如铁,斑驳的纹理泛着幽光,横浸在法衣上,让他的声音都沾染上了寒意,他语气激烈道,“我今天让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全部行动起来,有人脉的发动人脉,有力量的发挥出力量,尽全力和这股歪风邪气作斗争。”
“这不是绣花,不是请客吃饭,而是真真正正的战争。”
“是的,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二条路走,任何人都不要有侥幸!”
声音铿锵有力,带着杀伐,周匝梅花飒飒落下,有一种冷意。
在场众人都是挺直身子,神情严肃。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或许没有战鼓轰鸣,或许没有砍杀血拼,但其下的刀光剑影,还有其中的残酷,都是半点不少。
要是输了,他们就会作为失败者,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没人管,没人问,没人理,只能不甘的腐朽老去。
鱼焦山身为天仙,也是他们的领头人,声若洪钟,振聋发聩,道,“所有的人,都发动起来。我们的派系比其他派系人少,但从来不可小觑。这么多年来,我们经历风风雨雨而不倒,就是因为我们远比其他的势力团结。”
“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更要团结,要展现出我们的力量!”
在场众人都是颔首点头,眸子中有火花闪烁。
因为那一位帝君常年不露面,杳无音信,他们这一派系当然比不上其他势力的强势,但也是因为这个,才越发会抱团,不内斗。
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四下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要是内部出了问题,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接下来,”
鱼焦山环顾四下,顾盼生威,道,“我们讨论一下具体的行动步骤和计划。”
“好。”
“开始。”
“马上。”
事关自身利益,任何人都不会落后,也不会藏拙,他们都是竭尽全力,提出一个接一个的想法,智慧的火光碰撞,很多令人耳目一新的点子出现。
到最后,即使是都是仙人之姿,都有一种疲惫的感觉,像是身体被掏空了一样。
这个时候,冷光照下。
水木草石,横浸绿意,有一种幽色。
周匝是疏影梅花,氤氲着寒烟,料峭之意,弥漫当下。
鱼焦山掐指一算,已经过去了三天,他大袖一摆,从容起身,道,“这次会议就到此为止,诸位回去之后,马上动作,不要怠慢。”
“接下来,我们要雷厉风行,粉碎敌人的阴谋。”
“是。”
众人答应一声,都各自起身,有一人白眉如霜,英武非常,叹息一声,道,“要是帝君大人能够现身,那该有多好。”
众人都没有说话,默默而行,他们知道这是妄想,在场任何一个人,即使是鱼焦山都没有见过帝君一面。
徐有志同样往外走,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明申堂中香飘渺 仙临图下如意音
翌日。
正是疏影横斜,映在水光上。
白石青崖中,梅枝虬曲,空明摇摆,像是在镜面上。
风一吹,涟漪荡起,向四面八方扩散。
这一刻,像是徐有志的心情,波澜起伏,激荡不已。
“风雨欲来。”
徐有志从岛上回来,在自家的洞府中,看着四下的风光,眉头皱成疙瘩。
老管家驼背如大猿,手持拐杖,轻轻一顿,发出铿锵的金石之音,远远传开,他开口道,“老奴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风暴。帝君大位啊,上上下下,该有多少的牵连。想一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是啊。”
徐有志点头表示赞同,像是鱼焦山是天庭大帅,麾下有不计其数的天兵天将,位高权重,可风云一动,也不得不卷入其中,全力以赴。
帝君大位,牵扯太多人的利益。
即使是这位帝君,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纵然在天庭中能够和他打过交道的都寥寥无几,但依然一动就是九天雷鸣。
想到自己卷入这样的漩涡,徐有志没有任何的高兴,只有深深的压抑和恐惧。
老管家天生龟属,修为不高,但活的够久,经历过很多的大风大浪,要比徐有志镇定的多,开口道,“少主人要是心思不定,可以去明申堂走一走。”
“明申堂?”
徐有志先是微微一愕然,然后眸中有光,道,“难道老祖宗有什么布置不成?”
他修为一般,在天庭之中也不太起眼,但能够被鱼焦山这样的天仙巨头拉拢过去开会,是有渊源的。
原因就是,他的祖上,是唯一跟随过那位神秘道君的童子。
正是这个,才让徐有志,或者徐家,在势力中能够让人高看一眼。
而明申堂则是那位做过帝君童子的祖先供奉之地,里面有他们徐家传下的各种丹书道经,法宝器皿,等等等等。
“我不知道徐家的先祖有没有布置。”
老管家先是摇摇头,然后镇了镇神,说出自己的判断,道,“不过天庭之变,风起云涌,因果横生,像是帝君那样的人物,要是尚存于世的话,肯定会有所感应。”
“要是帝君有所动作的话,而徐家先祖是帝君的唯一道童,联系徐家的可能性最大。”
“是这个道理。”
徐有志连连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大袖一甩,就冲明申堂而去。
洞府的中央是明申堂。
玉石光砖,篆纹似鸟鱼。
四下垂着帷帐,幽深的光线交织,无声无息。
庄严,肃穆,沉凝。
置身其中,就让人不得不敛去笑容,变得严肃。
徐有志刚刚踏入,一抬头,就看到玉案之上,供奉着曲柄玉如意,墙壁上悬挂着一幅仙临图,仙人白衣飘飘,手持拂尘,看不清面容,遗世而独立。
正在此时,仙临图上突然晕开奇异的涟漪,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力量复苏,浩大的光明扑面而来,浩浩荡荡,弥漫周围。
在同时,曲柄玉如意冉冉浮起,表面之上,龙凤纹理俨然,垂落紫青,袅袅宝气盘踞,倏尔一落,化为一个人影,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道童,眉目清秀,双鬓染霜,头上发髻着斜插木簪子。
这个道童落地之后,手一卷,将玉如意收到身后,然后对着仙临图躬身一礼,神情恭敬,念念有词。
哗啦啦,
仙临图上的仙人像是要活过来,清光越来越盛,一种奇异的韵律抖动,像是古老的咒语,传递下来。
少年道童静静听着,不时点头,目光复杂,有兴奋,有喜悦,有激动,有憧憬,各种情绪交织。
“这是?”
徐有志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踏入明申堂,就见到这样的景象,他现在是张着口,但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身子也是一动不能动。
整个人,像是被凝固在了琥珀中,成了昆虫。
任何的力量,任何的法宝,任何的意志,都无法传递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仙临图上的光明逐渐散去,少年道童直起身,沉思少许,目中有着光彩,他转过头,正好看到徐有志,背后的曲柄玉如意一转,宝光在徐有志身上一刷。
下一刻,徐有志打了个激灵,恢复了正常。
徐有志醒过来后,啪得一下行礼,道,“徐有志见过老祖宗。”
这位老祖宗的形象,在家族中可是有画像的,徐家能够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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