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们将原石交给那中年文士,旁边便有人上前称重。
“品质下等矿二十四斤,中品矿一斤,可得银二钱九分。”中年文士说了声,数出一些铜钱交给对方。
那矿工不满叫道:“这块中等品质的明明有两斤,怎的就成一斤了?”
那中年文士冷哼:“闭嘴,没用的东西,再聒噪就让你滚蛋!”
灵石矿也有品质之分,按六大派划定的标准,分别为极上中下四品。收矿也是以此为标准,其中下等矿最便宜,每十斤原石只给一钱银子,中品矿石为五钱,上品三两,极品二十两。
而在修界,十斤下品原石大约可出一块下品灵石,一块下品灵石的价钱在二百灵钱左右,即使不考虑黑市价格,这换算比例也是一比两千。
这就是修者与凡人的差别,仙凡之间,永远是前者剥削后者的劳动力。
寻找灵矿是极为劳累而又危险的事,矿洞从不安全,内中总是隐藏着各种风险,即便是修者进入往往也会遭遇不可测之灾祸,正因此才把采矿的事都交给凡人。对于大多数穷苦人家而言,采矿虽危险,但是收益不低。运气好的话获得一两块好矿,很可能就此摆脱穷苦命运,因此甘冒危险下矿,可就算这样,他们也还要遭受来自方方面面的剥削。
那中年文士克扣是一方面,矿内工头克扣也同样少不了。
矿工们正常工作情况下,平均一天得五钱银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三扣两扣往往就只剩二三钱了。
这刻那矿工知道奈何不得对方,只能忿忿离去。那矿工之后是一个少年,同样背着矿篓,来到那文士案前将矿篓一倒,却是滚出不少原石。
看不出这小子身板瘦弱,挖出来的矿倒是不少。
那文士看到,竟是破天荒的笑笑:“残痕啊,今儿个收获还可以啊。”
少年只是冷冷地看着文士也不说话。
那文士的脸却突然沉了下来,旁边称重的人尚未说话,中年文士已道:“下品十斤,给银一钱。”
这话一出,群起哗然。
这少年倒出来的原石就算用眼看也可发现至少在三十斤以上,且其中两块光泽特殊,明显是中等品种,竟然被那中年文士一口全部抹掉,只算了个十斤下品,这已是黑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后面已有矿工忿忿道:“这简直是不给人活路了。”
“谁说不给人活路的?”那中年文士却是冷哼起来:“一钱银子,至少已够他兄妹三天时间都吃喝不愁了,得罪了金公子,本来能活到现在的人就不多。夕残痕,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想吧,趁早把你那妹妹给金公子送去,事情还有转机。否则今天我能用一钱银子收你的矿,明天可就连一分银子都未必给你了!”
少年却只是冷冷看了中年文士一眼,道:“吴黑心,你在做梦。”
“你说什么?”那中年文士闻言大怒。
他在这矿脉主持收矿,历来行贪墨之事,也不知黑了矿工们多少血汗钱,早得黑心秀才之名,只是从无人敢当面说他。没想到却被这少年叫出声来,心中震怒,就想教训这小子,却又想起这少年的名气,知道此子胆大,素来不怕死,早在矿洞时就和工头们干过几架,打出些声望来,如今那些专行剥削的工头都不怎么愿意招惹他,搜刮他也是最少的,正因此才能每次都交出比较多的矿石。
自己现在离这小子距离太近,真要拼于己不利,且忍忍再说。
这中年文士想着,怒视他一眼,那少年已自拿着银子离去。
眼看少年离的远了,中年文士才叫道:“你们这帮废物瞎了啊?没看到那小子辱骂我?还不把他拿下!”
他身后几名腰圆膀粗的大汉已同时对着少年扑去。
那叫夕残痕的少年见状扭头就跑,几名打手见他要跑追得更紧,就在快要追上之际,少年突然一闪身抓住身旁一根铁柱,身体在空中一个回旋,正迎面踢中一个冲来壮汉的脸上。
这一下回旋踢力道不轻,将壮汉直接打倒在地。
少年已轻盈落地,转身再跑,突然抓起身旁一个小石台,猛地向后甩去,又砸在另一名壮汉的脚上。追击的四名壮汉一下就剩了两个,不过这一下拦阻也让少年陷入了危局。
一名壮汉首先抓住少年,狞笑道:“好小子,看你这次往哪儿跑!”
没想到他话未说完,就见少年回身一个二龙抢珠,正戳在他眼睛上。这一下又急又狠,完全是一副要把他眼睛挖出来的架势,痛的那大汉捂眼狂呼,收手退后。
同时另一名壮汉已一拳打在少年背后。
少年被壮汉打的一个趔趄跌出,口边已是吣出鲜血,那黑皮壮汉大张双臂抱住少年,双臂如铁箍般箍着少年再不能动,且不断紧缩着,看样子竟是要把少年生生勒臂。
这边先前两名受上的壮汉也迎了上来,看那愤怒的样子简直要把少年撕碎。就在这时,那少年身上突然闪过一线光华。就是这光华冒起的同时,那箍住他的壮汉双臂竟已被撑开,同时少年飞起双腿再踢在迎来的两人身上,又是一记双飞脚把两人撂倒,脑袋后撞,在撞在那抱住他的壮汉鼻梁上,痛的那人哀号着捂脸。
四个人全部是脸上中招,这刻一起捂脸痛号,看得人目瞪口呆。
那少年这时才又走回到中年文士身边,冷冷道:“吴黑心,在金公子弄死我之前,其实我是可以先弄死你的。所以……”
他对着文士招了招手,那中年文士哆嗦了一下,已是把侵吞的银子重新奉上。
少年看了看银子,满意点了下头,道:“看在你还要收矿的份上,就不打昏你了。”
“什么?”中年文士一呆,少年已一拳砸在中年文士的肚子上,痛的他脸都变形了。
吴文士扭曲着脸道:“你……你好……”
他嘶声长叫:“护卫,护卫!”
几名矿工已纷纷去推少年:“残痕快走,你打了吴黑心已是犯上,护矿铁卫将至。”
少年点了下头,扭头就跑。
矿山口出,两名黑甲傀儡已然出现,正是洗月派的玄甲战卒。
随着玄甲战卒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名石门派弟子,看到少年,冷哼一声:“夕残痕,又是你,你还真是会惹事生非。”
说着手一挥,两名玄甲战卒已向着少年追去。
那少年见状,扭头就跑,速度竟是飞快无比,两名玄甲战卒一时竟他不上。
那石门派弟子眼中渐显不耐,取出一柄无锋大剑,捏动印法对着少年一指:“去!”
那大剑在空中发出厉啸已急追而去。
此剑虽无锋,却带着雄浑之势,一旦撞上,就算石头也能撞成齑粉,那少年绝活不下去。
少年见状心中也是大惊,只是任他如何躲闪却终躲不过去,眼看要丧身剑下,突地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出现眼前。
一只横亘出现的手抓在无锋大剑上,有力,沉稳,剑身鼓荡出不甘的低鸣,却摆不脱那只手的纠缠。
那少年死里逃生,已是躺倒地上喘息不已。
这时才发现一个年轻人正站在他身前,笑着看自己。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那石门派弟子看到有人出手破坏他施法,大为恼怒。
正要上前教训,却见又有几人出现,为首一人更是看的那石门弟子呆楞当场。
他先是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随即推金山倒玉柱般地跪倒在地,大叫道:“弟子褚君雨见过掌教,见过二伯祖,三师祖,四叔祖!”
这一声呼唤起来,四周围所有人都吓呆了。
竟是石门派掌教亲自驾到?
对于那些凡人而言,邱舒予这样的一派之尊,就已无异于神一般的存在。
下一刻就听呼啦啦一片声响,一众人等已是纷纷跪倒。
接着就听砰砰两声震响。
却是那两台傀儡还在追击少年,被唐劫两拳打飞,顺便把玄甲战卒的控制法阵关闭,使其无法行动,这才道:“下次跪之前,记得先把该停的停下。”
那褚君雨一阵脸红,怒道:“你是何人,竟敢……”
“闭嘴!”邱舒予已斥道:“这位是洗月上使,唐劫唐公子,还不见礼。”
“洗月上使?”那褚君雨吓了一跳,忙对唐劫道:“见过唐公子。”
唐劫施施然走过来:“不必多礼,看起来你还挺忙的。”
褚君雨忙道:“不敢,实在是这些刁民太过爱惹事生非,整天就知道闹事,若无雷霆,动辄反复。”
唐劫点点头:“若无雷霆,动辄反复这话我是认可的,越是人多的地方也越是容易闹事,这也不假。”
褚君雨听他赞同自己说话,心中大喜。
“不过……”
这个不过让褚君雨的心立刻坠入谷底。
唐劫悠悠道:“不分青红,不问是非,不顾根源,真的是解决问题之道吗?”
褚君雨与那中年文士已是吓得瑟瑟发抖,唐劫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说,那中年文士才是制造问题之根源。
果然一些心思活络的矿工一听这话已纷纷喊了起来:“没错,就是这吴黑心,天天剥削我等,刮地三尺,无良至极。”
那吴黑心大惊,心想这下坏了,正要告饶,唐劫却抬了抬手:“我不是青天老爷,到此来也不是奉命探察矿工生活,你们有什么冤屈,不用对我喊。”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心凉,反是那吴黑心一阵宽慰,就连邱舒予都不由赞叹唐劫会处事,不擅权。
其实克扣矿工一事,各地皆有,这里也未必就稀奇了。
米粮之库,必有蛀虫;满盈之仓,必生硕鼠。
于仙家上派而言,下人们就没有老实的,贪墨之事在所难免。既如此,与其找那不贪的,倒不如找那好用的,何况关键时刻还另有妙用。
这吴秀才为人灵活还算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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