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众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过了一会,座上赵章神掌轻拍数下,站起来身来笑着说道;“诸位,诸位。”
见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他,赵章微笑的端起酒杯,道:“今天是我赵章正式重返邯郸之日,有诸位来为我接风洗尘,当真荣幸之极。我赵章是个直性情之人,天花乱坠的话我不会说,但有点可以向诸位拍胸脯保证,只是诸位不负我赵章,我赵章觉不会辜负诸位。”
“大家请尽情畅饮,勿要拘束。来,随我饮了这杯酒。”
众人纷纷举杯,包括楼缓也笑着随之站起,皆是一饮而尽,气氛顿时高涨。唯有赵信面上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见身边的人纷纷站起举杯,他也只好随着站起。
在这些人当中,他大概算个异类,即和赵章并没有过多的交情,也不像楼缓那样是代表主父来支持赵章的。事实上赵信若是早知道这个酒宴是赵章一党的核心聚会,他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
厅中一时气氛正炙,这些在朝中大多不得志的大夫门一个个兴致高涨,纷纷向赵章敬酒说着旧情。对这些赵章的旧部而言,随着赵章的储君之位被废黜,他们的政~治前途也基本宣告了终结,而如今赵章却重新强势返回了朝中,这不得不让他们欣喜振奋。
赵信却是坐在酒桌上百无聊赖,只是喝着杯中的美酒,有些无聊的听着乐师的奏乐。身旁不断穿梭过美貌的婢女,见他杯空则为之满上。
酒虽然是好酒,入口甘醇,回味十足;肴也是好肴,每个都是精心所制,花足了心思和功夫。就连上菜的婢女,装酒盛肴的器具,也无一不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可见赵章对这次夜宴的重视度。只是赵信却无心思在酒宴取乐上,这种和政@治利益挂钩的酒宴,还不如在露天野外和三五好友喝着劣酒来的痛快。
赵信心中清楚,赵章之所以邀请自己来,一方面固然是想结好自己,以消除心结;另一方面无非是想向自己展示一下实力,看能否邀其入伙。毕竟赵信身为主父身边的羽林头领,位虽不高权职却至关重要。
田不礼敬酒回座,却见赵信一人坐在那独酌,便坐到了一旁笑道;“怎么,赵将军不喜欢吗?”
赵信勉强笑了笑,道;“田相说笑了,这里的人我大多不熟,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田不礼转了转眼珠,忽然说道;“我到有个想法,你肯定会很感兴趣的。”
赵信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腹中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便顺着他的话问道;“是何?”
田不礼哈哈一笑道;“稍安勿躁,很快你就知道了。”
田不礼越是这样遮遮掩掩,赵信心中越是生出了好奇。所幸田不礼并没有吊他胃口太久,没一会田不礼就站了起来,拍手大声说道;“君上,臣有话要说。”
“哦?”赵章收敛了几分酒意,笑着看着他道;“田相何事,直说即可。”
“臣以为有酒乐而无歌舞,终究不能尽兴,君上何不遣人歌舞助兴。”
“这……”赵章面露难色,只得说道;“本君事先并未安排歌舞,田相到是为难我了。”
田不礼笑着拱手道;“君上无需为难,我已早有所准备。”
“哦?”赵章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你有何安排?”
“齐国稷下舞技大师风菲的得意弟子徐瑶姑娘,如今正在我府中做客,今日我知君上大宴群宾,故尔请其前来舞曲助兴。”
众人听罢,皆是惊讶十分。要知道这个风菲虽是舞姬,却因为舞技超凡脱俗为齐宣王所慕,竟破格将其置于稷下学宫奉为舞乐大师,为天下人所倾慕。齐国的士大夫们也是对她趋之如骛,皆以能邀请到她舞曲为荣。如今风菲年老色衰,早已不再舞曲,只是闭门专心教导弟子,田不礼居然能邀请到风菲的得意门生,当真是天大的面子。
赵章面露吃惊的说道:“先生是如何能从临淄请来这徐瑶姑娘的?”
田不礼面露微笑道;“君上可是忘记了,田不礼正是齐国公族出身,在齐国还是有些旧情的。当年我和这风菲交情极好,这丫头正年幼拜入她的门下,我见她长得聪明伶俐,便随口收了他做干女儿,如今长大成人正好要回家祭祖,便来我家中住了。”
赵章哈哈笑道;“如此倒是碰巧,只是不知先生这女儿是否真的如传闻一般如凌波仙子般国色天香。”
楼缓也是色之中人,一点心思也被赵章的话撩拨了起来,便也随之露出会心的笑容道;“听说风菲门下皆是守身如玉的处子,今日这徐瑶既然来到我们赵国,那得就要看看我们赵地儿郎的本事了。若能一亲芳泽,成为闺中之客,倒是一段佳话。“
楼缓话声一落,一众人皆是嘿嘿的笑了起来。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家都是男人,自然懂得楼缓话中的意思。
田不礼微微一笑,道;“那就请诸位拭目以待吧。”
轻轻拍掌数下,便有数名事先得到吩咐的侍女上前将灯火吹灭,厅堂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又听见清扬的笙箫声响起,一名白衣少女手持长剑,伴随着乐声慢慢踱入厅中,竟是剑舞。
只见那女子身材曼妙,手中的轻剑缓缓挥舞,伴着流水般泄下的长袖,姗姗起舞,面上带着一面轻纱,朦胧间让人心生向往。笙箫声忽扬忽抑,放佛在低声呜咽泣诉少女的思念之情,而思念的人儿,却远在天边。
虽面带轻纱,看不清楚摸样,双眸却如同夜空星辰,眼波如烟,流转间皆有摄人心魄之力,让人忍不住陷了进去。赵信凝视着少女星眸,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少女目光望向自己的时候似乎有了瞬间的停滞。
忽然笙箫声一转,曲调激烈了起来,少女的身姿也随着飞快旋转,手中的宝剑奋力向前,一副不归之势。虽然只是女子舞剑,却让人放佛感觉到沙场的凛冽之色。
清冷的剑光在黑暗中绽放着灿烂的光芒,犹如秋水长天般尽然泻下,化作天边无边银河,又如欲落散做满天繁星,伴随着少女舞动的身姿闪闪发亮。
众人睁大着眼睛,目光紧紧的随着少女疏影浮动的身姿,生怕错过了一丝精彩,张大嘴巴,凝神屏气,担心发出一丝声响惊动了这仿佛九天之上的剑舞。
笙箫声瞬间高亢,少女的身体忽然巨转,长剑如虹,飞快的刺向赵信。
形势瞬间变化,所有人都还沉醉在剑舞之中,未曾反应过来,待发现时,却已经来是不及。眼见那剑锋直刺赵信面目,快若闪电,赵信却仍然坐在那纹丝不动,血溅当场的场面几乎已经无法避免。
乐声这时也戛然而止,厅中安静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看着对峙的二人。
剑尖在赵信鼻前一寸之处止住,少女柔软的身姿也凝固住了。赵信却仍然面带微笑,左手持杯仍在举杯慢饮,放在桌下紧扣着短剑的右手却悄悄放开。
只见轻纱缓缓掉落了下来,露出了少女的绝世容颜。肤光胜雪;双目清澈犹似一泓清水,眉目间似笑非笑,只是看着赵信未曾言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如履薄冰(二十二)
徐瑶缓缓收剑,挺直了娇躯,眉目含笑看着赵信道;“赵将军好胆色。”
声音虽然轻柔,却如同空谷黄莺,在安静到了极点的大殿中显得清丽动人。
赵信扬眉笑了笑,也回赞道;“姑娘好剑法。”
“将军过奖了,这不过观赏的花招把式而已,真正碰到杀敌临阵那是半点用处也没的。”
“素闻将军年少有为,本来有些不信。今日得见便心生好奇,故尔有心一试将军的胆量,如今看来却是名不虚传。”
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的赵章站起身子笑道;“徐瑶姑娘当真有趣,不但舞好剑好,这想法也是出人意料,本君刚刚几乎以为是遇到刺客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徐瑶微微作福道;“是徐瑶冒犯了,还望君上恕罪。”
赵章哈哈一笑道:“徐姑娘冰雪可人,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慕心,本君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听出了赵章对徐瑶的倾慕之心,原本对徐瑶还有些窥觑之心的好色之徒也只好收敛了非分之想,不敢与安阳君相争。
徐瑶神色却对赵章暗示的倾慕之情视而不见,神色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谢道;“多谢君上。”
目光又转回到韩信脸上,却已认出眼前这赵信,正是当初在中山灵寿司马喜府上救下自己性命的那名少年。只不过当时自己并未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赵信并不认得他。
想到这里,徐瑶嘴角不禁露出丝笑容,心中觉得有些有趣。旋即又想到这赵信正是自己家族世代仇敌,笑容又渐渐消去,心中变得清明无比。
赵信只是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心中却拿捏不准这徐瑶的意思。平心而论如此佳人青睐自己,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心动的。可赵信偏偏觉得徐瑶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奇怪,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美丽的女孩很是危险,让他不禁心生警惕。
幸好这种令赵信尴尬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徐瑶笑着说道;“我在临淄时曾听说过赵将军的故事,高厥大破楼烦,孤身智取石邑,一个个传的都是神乎其神的。弄的我今日听干爹说你也会来赴宴,于是生出了好奇之心,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胆色过人,还只是赵人胡诌乱吹的。”
楼缓却是笑着上前插话道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姑娘可能有所不知,我赵地男儿,哪个不是杀伐果断、快意恩仇的大好男儿。如今姑娘亲眼所见,以为是否为真?”
徐瑶回头甜甜一笑道;“处事不惊,即便刀刃相加也能面色如常,我想此等心性的男子,定不是寻常人。”
赵信耸了耸肩道;“徐姑娘怎么不想到可能只是赵信反应迟钝,也或许是姑娘的剑也是太快赵信当时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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