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大地主,还能有文江的南霸天大啊。还不是让丫环保镖管家婆子,反正是不知道什么人,据说挨了十几刀,二十几闷棍,三十多副毒药给害死了。
与其那样子,还不如当个乞丐好,能有口饭吃就成,干嘛不是活着呀。
“哇,哇,哇。”破孩子刚消停了那么一小会儿,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埋怨娘说你当乞丐了。
“娃啊,对不住了哦,都是娘不好。咱以后啊,当皇帝好不好,不当要饭的。傻儿子,既然你投胎做我的儿了,那就说明娘和你有缘分。你也别哭了,听娘给你讲讲娘的故事吧,八成听着听着,你就不饿了。”
嘿,你别说,这句话还真灵验,破孩子还真不哭了,瞪着俩小豆一样的眼睛,傻乎乎的看着我。
哈哈哈,这孩子还真好糊弄。吓死我了,还以为当娘多难哪。
“来,宝贝乖乖,先嘬嘬娘手上的羊油,解解馋吧。”我一把抱起孩子,把食指轻轻伸进了孩子粉嫩的小嘴里,“哎呦,叫你嘬嘬味道,你咬我干嘛?”
孩子小嘴一嘬,小豆眼一眯缝,露出了坏坏的笑容,仿佛在逗弄我。
“哎呦,宝贝,还知道耍宝使坏哪,准是随了你娘的机灵劲儿了,你将来准有出息,比你爹强。是不是啊,朱,朱,朱什么来着。”我用粗糙而黝黑的手,刮着他粉嫩的小鼻子。
这孩子得有个名字,不能老朱朱的叫着,再叫傻了就不好了。
待为娘的掐指一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上次我问人家说过到哪天了,人家好像说是十一月初二吧。
要不然我把袜子脱了,拿脚趾头接着数数……妈的,还真算不清今天是十一月初几还是十几来着。
你说老朱家的人也邪门了,我那短命的男人叫朱三七,他说他们家人都是按出生的农历日子给起的名字。
他叫朱三七。
他爹叫朱腊八。
他爷爷叫朱重九。
……
唉,再说吧,手指加脚指也没用,谁让我光会数数,不会算数。
“朱啊,娘觉得根本不用做什么月子,啃一只羊腿,立马能下地,力量大无穷。既然娘有精神头,就和你唠叨唠叨娘的事呗。咱俩初次见面,加深了解。好不?”
儿子轻轻抬起小脑袋,似懂非懂的微微一笑。
妈呀,瞧这孩子丑的,八字眉毛,耷拉眼睛,塌鼻梁子,扁扁嘴唇。怎么形容哪,丑美丑美的,人间少见。
在娘肚子里营养****的孩子,生下来是不是都这奏性,又八成是营养都长脑子了也说不定……
“朱啊,你这是,长得这是天下无双啊。”我昧着良心哄着儿子,为了不让丫在我讲故事的时候嗷嗷大哭,破坏气氛。
娘叫陈玉莲,娘的故事那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喽。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朱氏祖奶(二)
二十年前的一天,山西陈家大院内宅。
这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了床,擦了厚厚的白*粉,才把黝黑的脸蛋打白了点。
照照镜子,哎呦,黑脸蛋变成酱黄色的了,不错,看起来亮堂多了。这我才敢忸怩而大方的出门。
谁知刚出了跨院,就见大妈和二妈鬼鬼祟祟的在一棵老槐树下,东张西望的嘀咕着什么。
俏丫环平儿扭着干瘪的臀部,正在旁边溜溜达达的,甩着粉色的丝绒帕子。那眼睛瞪得溜圆,左顾右盼,似在把风。
平儿那丹凤小眼一瞥见我,立时微笑了起来,不自然的甩着帕子,“三,三小姐早。”
“早,早。”一听有人叫我小姐,把我给乐得,脸上的白*粉都笑掉了一层。
大妈的杏黄色缎子长裙依旧高雅矜持,她冷冷望我身上瞥了一眼,多一眼都懒得再看,啥也没说。
二妈穿着猩红色的长裙,那嘴唇摸得跟喝了人血似的,鱼尾纹荡漾起来,尖酸刻薄的啐了一口平儿,“呸,什么三小姐呀。你叫她什么?小姐?平儿,你脑子让驴踢啦。”
平儿的脸通红,微微一吐舌头,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吱声了。
妈的,家里唯一一个尊重我的人,也让她们把人家的热情给泯灭回去了。
陈玉莲,走你的,走自己的路,让她们摔跟头去吧。
我迈着大步,杠杠的往前走着,对大槐树下的三个女人视而不见。
二妈突然摆动着老胳膊老腿儿,飞步窜了上来,一甩大红袖子拦住了我。这老婆子刚一抬手伸向我,立时被我眼疾手快,麻利的躲开了。
难道老太婆子又要使那招金刚食指戳脑门吗?
十六年了,打我从娘胎里蹦出来,压根就没变过花样。
“你个小烧火的王八羔子,没看见我和大太太站在这啊?青天白日的,你眼瞎啦,没个王法,还不快给大太太请早安。”
“老二,你怎么又动起气来?和这样的下人嚷嚷,让外人知道,辱没了身份,岂不贻笑大方。她自有自己的娘去管教,哪轮到你我在这里多言多语。”大妈轻移莲步,端庄大方的冲着我走了过来。
这俩老太婆还真有对儿:一个是泼妇嘴,一个是假清高。小姑奶奶我都不屑于搭理。
“大妈,二妈早。”我抿着一张大嘴,甜甜的叫了一声。
大妈听得身子一晃荡,那张苍白而没有血色的老脸,愤愤怒道,“叫大太太,二太太。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真是,上不了台面,没有礼数的野丫头。哼。”
“爹让俺这么叫的,爹说了,俺是咱们陈家三小姐。照这么论起来,你们俩可不就是大妈和二妈。大妈,二妈,俺先去铺子里帮忙啦,去晚了爹该骂人了。”我厚着脸皮,理直气壮,迈着大脚丫,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不缠足真好,要干什么去,撒丫子就跑,没女人追的上,这是我的优势。
我一路在家里的大院里狂奔着,穿堂过室,从老管家到扫地的,没一个人正眼看我搭理我。
我其实知道自己的地位,不比家里的看门狗阿花高多少;但我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阿花没有爹,而我有。
我爹是陈季常,早年闻名遐迩的大文人,如今风浊残年,虽然每天无所事事,仍然有大把的银子花着。
我的大妈叫做柳月娥,山西最有名的河东狮吼。她年轻时候的拿手戏就是不刎便吊,以此妄图拴住老公心。
这一驯夫绝技曾经威震一方,引得无数小二小三小四……歌妓舞姬泪滔滔。
不过,再彪悍的娘们也挡不住****男人们,追逐爱情和幸福的疯狂脚步。
于是,这世界上多了一个我。
陈玉莲——陈季常的三女儿,一出生就没有显赫正牌的身份。
大妈生的叫嫡女。
二妈生的叫庶女。
而俺娘没有确切的身份,非妻非妾,至今仍然是伙房主管,在陈府相当于中层管理人员。
可是,我咋就没有身份哪?
除了爹给了套不输于大姐、二姐的房子让我住着。
使唤婆子没有、丫环没有,念书识字不让,据说族谱里也没我这个人。
我咋就那么的尴尬哪?天地之大难道就没有我容身的地方吗?
十六年来,我唯一欣慰的就是,能可劲的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山珍海味、鸡鸭鱼肉、时令菜果……
这算是爹给我们娘俩的最后一点福利吗?
唉,我岂能为五斗米竞折腰,虽然斗大的字认识的不算太多,但好歹是大文人的闺女啊。
听说原来东坡居士老上我家玩,可最后愣是让大妈那个悍妇,生生给吓跑了。
说实话,作为一个女人,我理解大妈;但是,作为一个人,我同情我爹。
想着想着,我的脚步带领着我的心,一晃进了后院伙房。大早晨起来就炊烟袅袅、香气扑鼻,看来伙房的一干人等,在娘的****管理下异常敬业。
“娘,娘,俺来啦。”其实,我吧,对于吃饭什么的也没有太高的要求,毕竟是一个没有什么名分的大家闺秀,我知道自己的地位。
每天也就是莲藕燕窝哇、鱼翅煲饭呀、清蒸螃蟹啊,就这样就完全能满足了;顶多挑剔下放的糖太多,勾的芡不均,螃蟹是公的……没有太多的计较。
“玉莲啊,玉莲,娘想死你了。快让娘看看。”娘俊俏而黝黑的脸蛋****间苍老了不少,她激动的一把把我拉在身边。周围的下人们互相看看,都识趣的退下去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尴尬。
二话不说,上前先掰了一只三黄鸡的鸡腿,我一边啃着一边问道,“想什么想?不是今早上你还给俺送燕窝粥哪吗?”
娘举着炒菜铲子,上前不由分说,照着我的小手就是一帮当,“吃,你就知道吃?一点脑子不长,我看那些鸡鸭鱼肉都喂狼了。”
“哎呦。娘,你干嘛呀,打人干嘛?你这鸡肉盐可放多了,还有你这火候,好像过了点。”我鼓着腮帮子,津津有味的品尝着,抹了抹嘴边的油水,咯咯笑了起来。
“我的天啊,我不活了喂,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缺心眼子的东西,我……”娘蹲在灶台旁哇哇的叫唤上了。
“别叫了娘,叫什么呀。您瞧您吃的,胖的都圆了。我俺还想和爹说哪,要不然我不嫁人了。以后接您的班。陈家伙房大总管。”我吧嗒吧嗒的咂摸着手指上的味道。
娘蹭的站了起来,水汪汪的眼睛瞬时间噙着泪光,“没出息的玩意,就知道吃。有本事你,你争口气,让咱们娘俩能进老陈家的家谱。”
我蹙眉一笑,但是小手却伸向了另一只三黄鸡腿,“娘,俺这不是,正在努力着吗?”
“别动!”娘拿铲子梆梆的砸着我的胳膊,眉头紧锁,“那是老祖宗,就是你奶奶今天中午点名要吃的。”
“俺再吃一只鸡腿,就一只,反正就剩一只了。那不是,还有两根鸡翅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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