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便来?”
坐在他身后的小伙子精壮结实,憨厚的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一口白牙闪着光。
“嗨,傻愣愣的——”军师笑着拍他脑袋,“知道咱们村里的精壮后生那么多,我为什么独独带你出来混么?”
小伙子依旧傻笑着,摇了摇头。
“就因为你实在!没有那些花花肠子啊——”军师说,“可不像有些人,见钱眼开,为了几根金银条子都能六亲不认,人头打成猪头…哎,你看着大哥傻笑干啥?我可不是说自己,大哥也是无奈之举,这叫先见之明——”他阴阴的一笑,“小叶,你看着吧,刚才那些乌合之众现在一定争得头破血流,嘿嘿,咱们要是不走,这会儿可能已经丢了小命了。”
小伙子还是在傻笑,挥动鞭子赶着马车,身后车厢里的东西稀里哗啦的乱响。
“小叶啊,这回咱们回去可就有了钱啦,这辈子,哦不,几辈子都不用再为吃喝住犯愁喽——”军师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刚才你出了不少力,等会儿大哥给你多分点儿,那几串翡翠珠子都拿走吧…”他又看了眼憨憨呆笑着的小伙子。犹豫一下,“嗯…还有那块金条子,你挑粗的拿,回去给你爹娘、婆姨、兄弟姊妹都盖上几间大房子,再买个几亩地,以后你家吃吃穿穿可就再不用发愁啦——”
小伙子笑得更开心,猛猛的点头,“哥,你待俺真好,叩叩叩——”他长大嘴巴说话。却被军师的一口烟呛到,一阵猛咳。
“嘿嘿嘿——”军师大笑,“傻小子,还没沾过这东西吧——”他晃着手里的烟袋锅,烟枪杆儿被蹭得发亮,散出红铜的颜色,“来一口来一口,你这有了钱,以后也得学会享受…”
小伙子有些好奇的接过来。犹犹豫豫的把烟嘴停在嘴边。
“得学会抽烟、喝酒、耍婆娘…”军师转过身,看着越来越低的夕阳,似乎在畅想着自己今后的美好光景,“总之嘛。就是要学会花钱…”
噗!
天边的夕阳突然变得艳红艳红,好像被涂了一层血色,同时,军师感到自己的头顶一阵剧痛——
不是太阳变了颜色。而是他眼中已被自己的血浸过…
鲜红的血和透明的脑液从他的头上流下,他浑身战栗,感到体内的热气在迅速的流失。他挣扎着转过头,发现小伙子正站在车板上,脸上依然带着憨憨的笑,两只手紧握着那只红铜铸成的烟枪,上头一端沾满了血和细碎的肉。
军师已经说不出话,眼见着那只铜管儿再次砸下来…
嘭嘭嘭——
次次击打在他的后脑上,大量的鲜血和脑浆在红色的阳光中迸溅、飞舞…
小伙子终于停手了,把早已气绝的军师踢到了扯下,一鞭甩去,马车疾驰,最后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影像又变得虚淡了,木哥心中焦急,又灌入些许阳气,“画面”一亮,刚才的那个小伙子已站在一片火光之中…
和刚才的憨笑不同,他的脸上此刻正写满了哀伤、惊慌和愤怒,一个不大的院子正中并排摆放着那三个大箱子,箱盖打开,里面正汩汩的冒着血,其中的金银珠宝大都变成人类的骨头和残肢,但也有十几件货真价实的东西,可这些再也不能吸引住他的目光,因为院子中早已躺满了人…
他哭喊着爹娘和兄弟姐妹的名字,但没有人站起来,他们全都躺在了血泊当中,院墙倒了,周围几十户的邻居也跟着受了连累,残肢碎体堆成一片,好似人间地狱…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对面站着的几只凶猛的妖兽,它们就是从那三个箱子里跳出来的——
当他回家打开箱子,刚拿出一块玉佩向家人展示的时候,它们就从里面跳了出来…
不过短短的几分钟,近百号人就纷纷惨死,命赴黄泉。
而现在,他也即将步这些人的后尘,死亡离他越来越近,他陷入深深的绝望当中…
三只妖兽猛扑过来,用尖利的爪子在他的脸上、身上留下了无数伤口,其中最重的是他的下肢——一条腿已经被愣生生的扯断,他疼得几欲昏死过去,可就在奄奄一息间,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好像个仙子,只挥了挥手,三只妖兽便碎折成数段…
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好像只是把手轻抚在了他的额头上,一股暖流荡遍全身,伤口不疼了,神智也渐渐变得清醒,他盯住眼前的女子,眼泪止不住的流。
女子看着她好一会儿,手指捏出几个奇怪的姿势,皱起眉头道,“那个道士…想害你们。”
“我、我现在知道了——”他说,“你、你怎么会知道他?”
女子轻声叹道:“我能看到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他愣了愣,又说:“那、那姑娘知道那个可恨的道士现在何处么?他、他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他很奇怪,我看不透。”女子盯着他的脸,“就像你,有些地方我也看不透。”
“谢谢姑娘救我,我、我该怎么称呼您?”
女子看了看他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块玉佩,“玉,叫我玉吧…”
“好,玉小姐,你救了我的命,又治好我的伤,我、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
“不,我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伤和毒,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作,我法力已经耗尽,帮不上你,对不起…”
“我快死了…是吗?”
“不,你不会死,我虽看不清你未来的路,但却知道你不会这么早就没命,你很长寿,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类…往北去,那里有个地方叫‘雪林’…”
“玉小姐,您、您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是‘卜算仙子’……”(未完待续。)
第1495章 报复
说完这些女子就离开了,就像她之前飘来的一样,轻轻盈盈…
小伙子挣扎着跳起身,跪别了爹娘亲人,从那三个箱子里掏出了剩存的真金白银,打个包袱,也没将那些尸体埋葬,拄着一根锹杆出了院门,火光烧成一片,村中悲惨狼藉,但却有个小孩子在哭,他本不想去管,但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儿已经站在道路中间,哭着喊着在叫“爹娘”。
这个字眼儿触动了他的心,他走过去牵住小女孩儿的手,“跟我走吧,我们得活下去。”
“不!爹娘还在那里面——”女孩儿白净的小脸儿已经沾满的灰土。
“就让他们在这儿安息吧——”他紧咬着牙,“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做、做什么?”女孩儿闪着大眼睛,泪水混成了泥水。
“报仇!”他盯着熊熊火光,脸上刚刚结痂的无数血口子狰狞可怖,好像丝丝道道之间都透出了浓浓怨怒。
“叔叔,我、我还不知道您是——”
“屠——叶——秋——”
“哦,我、我姓齐…叫齐晴…”
木哥脑海中的影像一阵晃动,一颗心早就坠入了深渊…
金佳子自从和对面那些手持紫符的人谈妥,便静下心来,两方谁也不敢妄动,倒也相安无事,这会他又想榨干杜岩龙知道的所有事,可思来想去还是没找出重点,只能找个话头,“对了,山尤老头儿,你是活了几千年,那个辻圭呢?后来也挂了?”
杜岩龙苦笑着摇头,“活得比我还硬实呢!”
“哦?”金佳子眼睛一亮,又有了希望。“现在在哪儿?能不能招来,帮大伙渡过难关?”
“唉!你虽没见过,但一定还是听过他的名号的。”杜岩龙传音过去,“黄三捻,听说过吧?”
“是有点儿耳熟…”
“喏——”杜岩龙用下巴朝不远处的黄西西努了努,“就是他的师父,我的师兄。”
“卧靠!”金佳子愣了愣,“你们俩最后还真成了难兄难弟,他人呢?有手机电话啥的没?”
“有个屁啊!”杜岩龙咬着牙床子,“自从他随着道藏跟裂阖那一场大战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了,整天闲云野鹤似的,哪里人少就往哪里钻,这数千年来也没个正事儿,好不容易收个徒弟,却也不教他什么真本事,天天飘飘荡荡的,人是彻底废了。”
金佳子的希望又破灭了,呆呆的看天。
“诶?锥子哥哥。你、你看他怎么啦?”苏娇娇蹭到近前,指着一处。
阵外的远处,一簇烛光正在忽闪忽灭,屠叶秋坐在其中。身上竟透出大股的黑雾,他的脸在扭曲,条条疤痕好像一只只恶毒的小蛇,在弯曲扭动…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就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中度过,爹娘亲人惨死那一瞬间,仿佛就在眼前。就在昨天,他的身子在颤抖,不知是冷风吹过,还是心中的战栗…
如果说亲人的离去让他充满了愤怒和悲伤,那在北方“雪林”里的十几个春秋,就是让这种愤怒悲伤加重加深的巨大推手,当然了,那里没有春秋,只有寒冬,漫长而又苦闷的寒冬…
他和齐晴在那处杳无人烟的地方待了整整十一年,其中的苦痛恐怕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能够体会,他们整日以冰雪为伴、以生存在那最恶劣环境中的妖虫、妖兽为伍,逐渐的,他学会了如何在那种冰雪地狱中活下去,慢慢的,齐晴在仇恨的困苦中阴暗中长大成人…
就在他即将清除掉体内妖毒的那几天,最痛苦的时刻到来了,他惧怕寒风、惧怕冰雪、惧怕冷冰冰的一切,只能蜷缩在齐晴搭建起来的那间小小的茅草屋内,身子已冻僵,意识也已涣散…
是齐晴用她那温暖的躯体让自己活过来的,他们的关系也由“叔侄”变成了“情侣”。
两个因为仇恨走到一起的人,因为十年寒苦而变得强悍残忍的人,因为恶劣环境而导致心智扭曲的人…最终爱在了一起,尽管这种爱畸形怪异。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怪,每当他要死去的时候,都有人会把他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所以,他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