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上了车,苏三忽然问道:“当初给我的租房费用其实是你自己出钱的吧?”
罗隐一愣:“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是不是啊?”
“那个,事情过了这么久,谁记得清楚。”
罗隐故意装作不在意的口气。
“呀,那时候还每天跟我绷着脸,好像多冷酷似的,其实心还是蛮善良的嘛。”
“哪有这种事。”罗隐哼了一声,可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苏三看着他唇角翘起,非诚真诚地说了一声,“那时真是谢谢你了,我在报社备受排挤,住的公寓又出事情,没有你帮忙我是不会那么快摆脱困境的。”
“有什么好谢的,你们女人真麻烦。”
罗隐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揭穿,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一声,说了一句:“你打算去哪里?”
苏三想了想:“我想去当年的犯罪现场看看。”
车子在一个陈旧的弄堂前停下,十二年前许美娟就是在这巷子里遇害的。
巷子太小,车子不能开进去,于是苏三和罗隐走进巷子。
这个巷子的路都是青石板铺就的,两边都是青苔,苏三扶着墙走脚下一滑,罗隐手疾,急忙扶住她的腰,苏三晃了晃站住说:“这里面好滑啊。”
“这巷子小,两边房子又高,整天不见阳光,青苔都比别的地方长得多些。”
苏三想了想问:“我看验尸报告,说许美娟是窒息死亡。”
“是,胸部被重压的机械性窒息死亡,所以樊起说他用腿压住许美娟,导致窒息,这说法的细节都对得上。不过……”罗隐想了下继续说道,“许美娟后脑一个开放性的伤口,樊起说不清是怎么形成的,倒是柳树生当初的口供承认过,说是摔的,但他不承认是自己袭击许美娟导致跌倒,最开始的口供说许美娟是自己跌倒的。”
原来这案子虽然法院重启调查但是当时很多的第一手资料,也只有罗隐这个级别的人才能看到。苏三只是通过苗一看到一些不重要的卷宗。
“这条路一直这样的话,自己摔倒真有可能,想想那天还下着雨,天又黑,自己走路摔破头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年许美娟就是倒在这里。”
两个人往巷子里走了几步,罗隐指着一处说道。
苏三低下头看着脚下,心想十二年前的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许太太就是在这里看到女儿的,她的内心一定是充满了悲痛和惊恐吧。
苏三站在这个位置,缓缓蹲下去,然后抬头看向周围。
罗隐知道她这是自己代入许美娟的角色,在考虑许美娟倒地后能看到什么。
“不对,那晚雨夜,天是黑的,许美娟应该看不到什么。”罗隐提醒她。
“不,如果当时还有闪电,许美娟能看到那里,那里的人也能看到她!”
苏三指着一栋房子说道。
那是一栋三层的房子,最上面那层是个阁楼。
“不过当年樊起并不住在哪里。他应该无法看到许美娟被害的现场。”
罗隐指着巷子口说道:“樊起当时租住在那里,从那个方向,可看不到什么。”(未完待续。)
第六章 案发那晚的细节(一)
两个人在这地方说话,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个篮子从弄堂口走过来,她穿着软底的布鞋,走在石板路上没有是什么声音。
看到苏三蹲在地上,那女人明显愣了一下,低头问:“小姐,你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手紧紧抓着篮子,看向罗隐目光戒备。
罗隐心道,这什么意思啊,我像是坏人吗?
“没事没事,那个我是记者,这里听说当年出过事。”苏三急忙站起身来,指指脚下。
那女人脸上闪过阴霾,也不说是还是不是,低着头拎着篮子就要走。
罗隐拦住她问:“你住在这弄堂的?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那女人不高兴地说:“真是的,就是记者也不能光天化日拦截良家妇女啊。”
“她是记者,我是探长。”
罗隐掏出警官证在她眼前晃了晃,那女人撇嘴道:“我又不认得字,谁知道这是真的假的。你是拆白党也说不定呢。”
苏三见刚才自己提到那个案子,这女人神情就不对,心知她一定知道点什么便索性掏出一块银元说:“大姐,我是个记者,只想挖点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你要是知道点什么就告诉我,这块钱送给你。”
那女人将信将疑又瞟了罗隐一眼:“他不是探长吗?我拿了你的钱他不得抓我啊。”
“我保证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记者买消息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那女人这才接过那块银元,捏了捏,又吹口气放在耳边听了听,眉开眼笑:“你们两位要问什么?”
她又像周围看看,热情地说道:“呶,我家就在这,进来喝杯茶吧。”
苏三和罗隐一看,原来她竟然住在那栋带阁楼的房子里。
女人推开门门,堂屋里空荡荡的。女人说道:“家里人少,这地方过去还能有屋子出租出去,那件事情发生后租客也不来了,只能就这么空着,我们家就我和婆婆住,我儿子儿媳在杭州呢。”
说话的时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蹒跚着从楼上走下来,踩着木头楼梯嘎吱嘎吱的响。
“婆婆,你不要下来啊,腿脚不好,总上来下去的麻烦的来。”
老妇人呵呵笑着:“家里好久没来人了,我下来看看。”
那女人一边让苏三和罗隐坐,一边说道:“也是,出事那晚上我是没在家,我婆婆在家,她下楼了正好,你们问她就是了。”
苏三和罗隐对视一眼,都想这女人够狡猾,明知道他们是要打听消息的,案发那天她不在家,竟然还敢收钱卖消息,怪不得把人往家里带呢?
老妇人问:“咦,客人还有个姑娘。”
苏三这才注意到老妇人眼睛是闭着的,大惊道:“啊,老人家的眼睛……”
“呃,我婆婆是天生就看不到东西,可是她这里好着呢,耳朵也灵光的。”女人尴尬地笑笑。
钱已经给了,苏三也只能继续问下去。
“老人家,十二年前六月有一天打雷下雨的,有位年轻姑娘死在这巷子里,你知道这件事嘛?”
“晓得晓得,都晓得了,那天真要把我吓死呢。我家啊,来贼了!”
老妇人拍了大腿一下:“这事情赶的巧呦,毛头娘那天带着毛头回娘家了,家里就我老婆子一个人,我眼睛看不到,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那天一直在下雨,后来打雷了,我就听着阁楼上好像有动静,想着可能是闹耗子?
就顺着楼梯往上走,刚打开门我就晓得不对劲哦,我听到人喘气的声音,差点把我吓死,你们不知道的,你们听到人喘气生意不大的,在我这瞎子听来,呼哧呼哧像是风箱,好大的来,我知道这是进来贼了,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那人身边直直走过去,然后就下楼了,就在这时候我又听着外面噗通一声,好像是谁滑倒了。我是个瞎子,也没法推门看。”
“那摔倒的人就是受害的那位姑娘?”苏三追问。
“可能吧,后来听人说好像是她。”
“我能上阁楼看看吗?”
罗隐站起身问。
那女人收了钱,见婆婆也说不出什么,连忙点头:“好的呀好的呀,随便上,看看。”
苏三和罗隐也踩着吱嘎吱嘎的木头楼梯走上去,来到第三层的阁楼。阁楼不大,里面放着一些杂物,从阁楼的窗口,正好能清楚地看到当年案发现场发生的一切。
“如果那天那个贼站在这里,正好有闪电的话,可是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苏三指着那楼下说道。
“你认为樊起是那个贼?”
罗隐眉头微微皱着,十二年前的一起盗窃案,这可不好追查。
这家的老妇人眼睛看不到,她根本就不不知道那个贼长什么样子,要想证明那贼就是樊起,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那晚我不在家,可是后来出事了,我听人说,其实死的那位小姐是被黄包车拉来的。要不怎么说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呢,那位小姐好好的,怎么就非要到这条巷子来?还是坐黄包车来的?这多奇怪,简直就是坐车来找死的呀。”那女人叽叽喳喳地感慨道。
“什么?黄包车?她不是走来的?”
罗隐大惊,这可是卷宗中从没有提到过的事情,难道当年的警察没有调查到这个情况。
“是的呀,还是过去了半年吧,我听巷子口的农伯说,那晚有个黄包车,差点撞到他呢。农伯有个小孙孙,晚上要屙屎屙尿的,农伯去倒便盆,正好那会雨越来越大了,他就倒在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刚站起身,一个人拉着黄包车就过来了,差点撞到他,农伯还骂他赶着投胎。我们这弄堂又窄又滑的,很少有黄包车过的,农伯记得清楚。”
“那他怎么就能确定死去的那位小姐就是坐这个车来的呢?”
“他听到的呀,那车从他身边匆匆忙忙的跑,这时他听着后面有女人喊,站住,站住,他回头看模模糊糊看到有个女人撑着把很大的油纸伞,扶着墙走,后来人死了,旁边就有个大伞,他就认出来就是那把伞。那时候下着雨,天又黑他是借着别人家的灯光看到的,人的长相没看清楚,就看到那把伞了。”
也就是说当年许美娟并不是自己走到这巷子的?
车夫将他带到这里,然后发生了什么事,车夫匆忙逃走,她在后面追赶,因为路滑摔倒在地,伤到了后脑?
苏三盯着楼下案发的地方,陷入沉思。
“这个农伯当年为什么不对警察说这件事?”罗隐对农伯很不满,如果当年他说了这个情况,现场的嫌疑人范围就能扩大了。
“他小孙孙那几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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