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人的顺序是这样的。自然是阿康打头,接着是罗隐,苏三在罗隐身后,苏三身后是林小姐,最后是汉斯殿后。
这个位置罗隐和汉斯讨论后安排的。因为不放心林小姐将她安排在汉斯前面,由他监督。
罗隐明白,不管汉斯属于哪个阵营,他是绝对不会伤害苏三的,他看着林小姐是最安全的。
苏三开始觉得一切都好新鲜,她还是去北平的时候见识过雪,这次一下子看到这遍地的雪,一片苍茫无边无际,兴奋的不得了。刚走上雪线,就兴奋地从一个松树上拽下一把雪,团成团,放在鼻子下闻闻说::“竟然还有点甘甜味。”林小姐笑了:“苏小姐,等会你就不觉得这雪甘甜了。”
苏三还不以为然,握着雪团走了一会,渐渐觉得手指尖越来越冰,还有点麻麻痒痒,针扎一般。
她急忙将雪团扔下,把手插到皮袄口袋,暖了一会,想想林小姐的话,她无聊地踢了一下脚下的雪,这时背包里传来格格格的声音。是一直沉默的小翠。
苏三低声问:“你又怎么了?”
“我冷。牙齿打冷颤。”
“拜托,你在背包里,能冷到哪里,牙齿打颤你咬住啊,你牙齿掉了我可安不上。”
这声威胁好用一点,牙齿打颤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忽然又啊地一声,接着是嗯嗯嗯,像是嘴巴被堵上了,背包在苏三的背上跳了一跳。
这是什么状况?
苏三有点发懵,不知背包内的小翠和嘎巴拉在搞什么鬼。
背包内,嘎巴拉和小翠牙齿抵着牙齿,在小翠看来,这就是接吻。
没有嘴唇的两个骷髅只能用牙齿来表示彼此的亲密关系了。
其实昨晚,大家熟睡后,小翠和嘎巴拉之间是有过交流的。
“你听苏小姐说了,你那神族可能是都吃人的。”
“也许吧,不过我们都是骨头了,不怕他们。”
“苏小姐,没有苏小姐我可怎么活。”
小翠的声音很细,带着微微的颤抖。
“你不是说过她其实算是你的仇人吗?”
“我也说不清她到底是我的恩人还是仇人,不过我很想跟着她,每天能去很多地方看到好多稀奇的事,我们这样的人,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那么漫长的日子,没有点乐子多寂寞。可是换个人,不得把我们当妖怪砸掉沤肥啊?”
嘎巴拉想想,也认为小翠说的对。
他们俩这形象也就是遇到了苏三,随便换个人就会将他们当妖怪的。
“所以一定要帮苏小姐,只要她平安我们才有未来啊。”
本来从多年前被做成嘎巴拉开始,这个嘎巴拉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未来。
从人类的定义来说,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但谁能相信,这个死人的骨头还有知觉还能思考还能说话呢。
在那些不知是日还是夜中,被藏在一堆所谓的法器中间。
旁边是一面鼓,鼓皮细腻,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点。嘎巴拉知道那是一个女人的皮肤做成,一个有着雪白细腻皮肤的女人。这个鼓不会说话,嘎巴拉只能靠着那鼓,看着对面挂着的人骨念珠。那念珠据说是某个老佛爷加持过的,呈鲜润的红色,像是红珊瑚。
嘎巴拉和它们都无法交流,因为它们是真正的死物。
靠着的那个鼓,还有这少女肌肤的细腻,嘎巴拉无数次幻想着那少女有着怎样的容貌,自己若是还有手的话一定要轻轻抚摸那颗红色的朱砂痣。荡漾的心情如案上藏香一样淼淼上升,渐渐散开去,充满整个屋子,呼喊着寂寞。这样寂寞孤独的岁月,他一点都不想重新来过。小翠说的对,只有跟着苏小姐,还能呼吸自由的空气,静看这世间繁华。
如果因此要背叛自己所谓的同族……
嘎巴拉昨晚在背囊中矛盾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我一个嘎巴拉乎?为了自己的幸福和未来,我只依靠苏小姐一人就够了。那些很有可能是食人族的同胞们……该做个割舍了。
苏三并不知这背包内的种种变化,见小翠不闹了,轻轻拍了拍背囊,表示安慰。
阿康指着前面道:“看,前面有个背风的地方,咱们可以休息一下。”
大家跟着阿康,往那个雪壁附近走。
背包里忽然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不要过去。”
是嘎巴拉的声音。
苏三愣住:“为什么?”
阿康则回过头:“谁在说话?”
嘎巴拉没管那么多,继续说道:“我看到了,那个标志,那是神族的标识,不要过去。”
原来这背包特意为他们俩开个小小的洞,可以从这里往外看的。
阿康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问:“谁,谁在说话啊?”
汉斯急忙举手:“哦,是我,我看到了神族的标志,就在……”
他向前后左右看了看,胡乱一指:“就在那。”
大家都不由自主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看。
“咦,那里,真像个人啊。”
阿康嘟囔着。
原来那方向的树下,立着个细长的雪柱子。
阿康摘下自己的带子,大步朝那雪柱子走过去。
“我倒要看看什么神族,能有多大能耐。”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现在一听到神族就怒火中烧。
“阿康,别胡来。”
罗隐的话说晚了,阿康已经走到那雪柱子前,用力一推,那雪柱子倒了下去。
“啊!是个人!”林小姐低低地尖叫一声。
那雪柱子倒下后,下面赫然露出一双皮靴!
消失的神族(七十九)
那人倒在地上,上半身都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脚上穿着的齐膝盖的靴子,那靴子是反毛皮的。
看到这样的毛皮,大家的心都抽紧了。
这一路出行,罗隐和苏三穿的都是光面的牛皮靴子,一个是保暖好清理,再一个也是为了爬山做准备。林小姐的靴子是自己用翻毛的皮子缝制的,登山前她在当地牧民手里买了块带毛的牛皮,自己用刀子剪子裁制,再用牛肠子搓成的线,一晚上的功夫就缝了一双靴子,现在就穿在她的脚下,看着软乎乎的,很舒服的样子。
阿康脚下也是一双类似的靴子,据他讲也是自己缝制的。
“缝制靴子是我们牧民都会的手艺。”
阿康是这样的解释的。
大家也都清楚的记得旺堆和阿诺穿的也是类似的靴子。
那么这个人……
大家的心都揪紧了。
阿康更是忘记刚才是谁说话的问题,蹲下身子去扒拉那尸体上半身的积雪。
罗隐喊道:“小心点。”说着摘掉自己身上的带子,也走了过去。
汉斯看着大家耸耸肩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对吧,susan,是这么说的吧。”
阿康的动作很快,那个人脸上的积雪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阿康回头喊道:“这人是谁啊?”
话音未落,就见黑影一闪,那个人忽然坐起身一口咬住了阿康的手。
阿康疼的啊了一声,这时罗隐已经走到了,开始伸手去拉阿康的胳膊,阿康疼的喊叫:“不要,会把我的手咬掉。”
罗隐急了,站起身一脚踹向那人的脸,那人疼不过,松开阿康的手,阿康吓得连滚带爬,这时汉斯也过来了,一把将阿康拎起,苏三喊道:“看看手!出血了!”
那个人被罗隐重重一脚踹在地上,接着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撑着双臂缓缓站起。
他被罗隐踹得满脸花,鼻子往下滴着血,但依稀能辨出他的长相,正是失踪了的阿诺。
阿诺摇摇晃晃站起身,看到罗隐愣了一下晃悠悠地站住了。
他在冰雪里太久。整张脸都是青紫的,晃悠一阵才站稳,看看罗隐,又回头看看苏三和林小姐,双手抱头啊地发出一阵惨叫。
“不要叫!不能这么叫!”
阿康顾不得查看自己流血的手,转身要去捂阿诺的嘴。
不错,这里壁立千仞,直上直下,喊声太大引发雪崩不堪设想。
罗隐已经行动了,一掌劈在阿诺的后脖颈子上,阿诺软软的倒了下来。
罗隐扶着阿诺,林小姐问:“他这是怎么了?”丹巴间接死在她的手上,林小姐内心充满愧疚,也就格外的担心阿诺。
“这是长时间低温人都冻糊涂了。”汉斯也走过来,跟着罗隐一起将阿诺扶到一处有阳光的地方,汉斯想了想,脱下自己的皮衣就要给阿诺盖上。林小姐急忙解开带子,踩着齐膝深的雪跑过来说道:“还是我来吧,我欠他的。”
汉斯瞪了她一眼:“让女人挨冻?我可是个绅士,懂吗?绅士!”
说着将自己的皮衣盖在阿诺的身上。
这时苏三已经蹲在地上,放下背包,小声地问道:“嘎巴拉,你说的明白点,这里,有神族的标志,是怎么回事?”
“那个,雪壁,看到了吗?”
苏三看向前面的雪壁。
从棉纱的边缘看过去,那雪壁像是一面屏风,高高矗立着,在中间有个淡红色的图案。
只是这雪壁银光闪闪的一大片,晃得人眼睛疼,根本看不清那淡红色到底是什么。苏三揉揉眼睛,捂着一只眼睛去看,仔细一看赫然是一个淡红色的蝙蝠图案。
苏三心里一惊,蝙蝠啊,这让她想起太多事情。
“那个是……蝙蝠?”苏三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那就是神族的标记。”
神族的标记是蝙蝠。
苏三惊讶地呀了一声。
罗隐听到苏三的声音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苏三挥手招呼大家过来,将嘎巴拉说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阿康问:“谁说的?苏小姐是听谁说的?对了,刚才到底是谁在说话,不是汉斯先生,绝对不是。”
汉斯耸耸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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