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
那是一座华丽到仿佛只存在与梦中的城池!
城池是如此的遥远,仿佛被层层云雾所覆盖,只能在稍纵即逝的变化中窥见那盛极辉煌的一角,可这一角却繁华的令人窒息。
琼楼玉宇、亭台楼阁,仿佛由白玉和珍珠堆砌而成,装饰着世间一切美好。
可它太过飘摇了。
可相较之下,那天上之城的重重城墙却从虚幻之中一部部延伸而出,仿佛近在咫尺,巍峨森冷。
那是一道雄伟的城墙,隔绝了人间和天上,庞大的令人吃惊,险峻的不可思议。女墙之上,无数烽火台上燃烧着浩荡的光焰,照亮了漆黑的长夜。
每一道光焰都是一个内敛而深沉的以太波动,仿佛无数看不见的乐师巡行其上,守卫着那天上的城池。
那是长城!
龙脉九姓数百年来所铸造出的奇迹,将整个东方和西方分隔开来,将整个震旦国土都笼罩在其中的‘人造天灾’。
以九道神器居中统摄,由无数乐师的乐理和权杖组合而成,化作了恐怖的防御。
紧接着,有煌煌乐章从天穹之上展开,钟磬低鸣中,旋律浩荡奏响。庞大城墙上的城门被开启了,汇聚成真实洪流的以太从其中喷涌而出,宛如浩荡天河。
通过那打开的城门,仿佛能够窥见天上之城的景色。
那是虚幻的造物,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传说。
华美的赤毯自铺地,万乘骑兵拱卫,庞大铜炉之中的香料焚烧,袅袅香气如云雾一般扩散,天人行走在其中,姿颜华美。
十二座重楼耸立在宫阙之中,大殿之上,隐隐有头戴冠冕、目生重瞳的苍老帝王俯瞰。
可很快,一切又重新隐没在了云雾之中。
只有一个又一个庞大的以太波动从城门之中飞出,凭空跨越了千里,出现在了归墟的上空,它们汲取着海量的以太,很快,再度勾勒出了化身的形体。
首先是紫髯碧目的中年胡人,紧接着是白发苍苍手持槐杖的老妇人,再然后是面目模糊的高冠男子。
谁都没想到,一直对外界从无任何兴趣的震旦此时近乎倾巢出动,曾经的六御来了四个!
在长城的加持之下,四名乐师身上的以太波动节节攀升,竟然毫无任何间隙的融入了天上之城的投影里去,无尽力量的加持之下,以太波动节节攀升,彻底的进入了非人的领域!
这便是只流传于六御之间的隐秘,藉用天上之城的投影,足以令人在转瞬间蜕变为天灾的恐怖加持。
飞升!
第六百九十八章 嗝儿~
随着飞升加持,四位天人俨然化为一体,只是呼吸,便掀起赫赫风雷。
四人如四柱,撑起天上之城的四极。
直至此时,袁氏家主的压力终于减轻了不少,不复刚才独木难支的辛苦。
“太慢了!太慢了!”
老剑客终于松了口气,冷哼,“你们是乌龟还是怎地?不如再晚来一点,给我上坟好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个老猴子一样么?”高冠男子摇头叹息:“倘若叶氏天梯尚在,天上城的投影何必如此辛苦?”
“叶氏确实还在呢。”袁氏家主怪笑:“可你有脸去问问人家要不要给你帮忙么?”
“话不能这么说,当年放逐是大家一起做的决定……”
“两个老家伙滚去别的地方翻旧账,闲话少说。”由死魂兽性所凝结而成的老夫人抬起面孔,冷声催促:“先做事!”
几个位居于整个东方最巅峰的乐师们互相看了一眼,虚幻的投影一阵黯淡,披在外面的人形躯壳分崩离析,显露出了以太化身的真容。
那是已经脱离了以太界,几乎在物质界凝聚成实体的权杖以无穷尽的慎密乐理、代代血脉相传所完善的神器。
尽得禁绝与变化之道的胡琴‘井中月’。从归墟之中冲天而起,落入老妇人怀里的白玉琵琶‘飞天夜叉’。
在高冠男子扬手,袖中飞出一面纹饰着种种异兽狰纹的巨鼓‘铜孔雀’。
到最后,在袁氏家主的大笑声中,一道流光终于从东方奔驰而来,掀起了凄白的气浪和雷音,投入了他的手中。
流光入手,化作古剑,上有七孔如人之七窍,抬手弹剑,便有铿锵低鸣,幻化出凄厉白虹横跨与天穹之上。
‘纯钧’!
四位天人之血的家主彼此相顾了一眼,以天上之城的投影为基点,彼此乐理融为一炉,四道神器幻化神光,分居四位,令那云中仙城焕发出浩荡的旋律。
《云门大卷》!
一瞬间,天上之城的九座大门此地开启,投影由虚化实,此刻仿佛已经变成了震旦国土。
透过九座大门向内窥视,隐隐可见人间万象,众生熙攘。
一时间,天上之城竟然隐隐和三王的权柄分庭抗礼,而谋夺平衡之轮的意图也再无任何掩饰。
赤之王漠然地低头,视线落在百里之外的海面上,看向那一艘庞大的战船,战船的甲板上,白发的男人抬头,察觉到他的视线,便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为何?”
赤之王冷声发问。
“实际上,原因有很多啊。”
名为白恒的男人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思考许久之后,认真地回答:“你要硬问为什么的话,大概是为了国家吧?”
为了国家?
整个世界都知道是乱臣贼子的家伙说出了这四个字,只觉得令人分外滑稽。
“链子已经快断了,陛下。”
白恒认真地劝诫,却毫无敬色:“这么多年来,大家都过惯了笼子里的苦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呼吸到一点自由的空气,又何苦再把大家拴回链子上呢?
这是大势所趋,不是吗?就连一直以来最为支持圣城的阿斯加德不也有自己的打算么?更何况,平衡之轮对长城的破坏性太过严重……只能请您恕我冒犯。”
赤之王依旧漠然,回头,看向帕格尼尼身旁的虚影:
“那么你呢,盖乌斯,你也选择了这条挑起战争的路么?”
“难道我一直不是在这么做的吗,陛下?”
盖乌斯理所当然的反问:“傲慢可是原罪啊,世界并非是教团所能掌控的玩具,为何到现在还将这一切视作疥癣之疾?
不过,事到如今,既然您正式向我发问了,那么,就让我来回答您吧。”
他停顿了一下,笑容被眼中的铁光和决意所撕裂,向着面前的尊贵之王抬起手掌:“没错,我选择了战争!
发出屠杀的号令,让战争的猛犬四出蹂躏!”
话音刚落,恐怖的对撞便从天空之中迸发,此起彼伏的轰鸣响彻了整个世界,恐怖的以太余波席卷,纵使在平衡之轮的镇压之下,九层以太之海也转瞬间沸腾。
《战争交响曲》与《云门大卷》的乐章碰撞在一处,产生了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后果,只是随之而来的余波几乎就将方圆数十里的海域彻底煮沸。
这个世界仿佛瞬间被抛入了创世的烘炉之中,饱受蹂躏。
以太界之中,神圣之城与长城的虚影碰撞在一处,形成了席卷了整个高层维度的风暴,整个世界所有的乐师在此刻都莫名心悸,体内乐理失控,竭尽心力镇压着自己的意识,徘徊在了脱轨的边缘。
这恐怖的争斗甚至不容观测,唯有置身其中才会体会到那纯粹毁灭的力量。
无数要素如群星一般升起,又如同群星一般运行着,彼此碰撞,便迸发出炽热的闪光,在这残酷的绞杀之中分崩离析。
围绕着平衡之轮争夺,不容后退的战争正式开始了。
…
一直以来,人类都觉得深渊是万恶之源。
为此,不知道发起了多少战争,多少清洗。
但可笑的是,随着深渊正式退出舞台,人类所等到的却并非是梦寐以求的和平,而是战争。
新的战争。
遵从盖乌斯的命令,帕格尼尼并没有搀和到里面去,反而迅速地后退,凝视着教团和天人打生打死,嘴角边便挂起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真可笑啊。
“哇,这里好难找啊,你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一个声音突兀的从耳边响起了。
那声音近在咫尺,令帕格尼尼悚然而惊,猛然回头,看到一个满头大汗的俊秀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悄无声息。
没有任何感应,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的迹象。
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直到那个家伙开口之前,帕格尼尼甚至不知道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存在。
而且,哪怕是现在,在帕格尼尼的感应之中,那一片地方依旧是空空荡荡,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也没有心跳,甚至不应该存在任何人。
可他的眼睛却像是跟他开了个玩笑,告诉他,有个人就在你的面前。
“怎么了?你好像见了鬼一样。”
那个金发的年轻人擦着脸上的汗,茫然地看着他:“康斯坦丁大叔让我来找你汇合的,他没跟你说吗?
哎呀,话说你这地方真难找啊,我从高加索跑到这里,绕了好几圈,差点还被上面那两拨高手给集火群殴,真是累死我了……诶?你这儿还有水?给我喝一口……”
就像是话痨一样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之后,他看到帕格尼尼手里端着的大碗,顿时眼睛一亮,伸手拿过,抬起手来,咕咚咕咚咕咚的将碗中的黑暗尽数倒入喉中。
然后,满意的打了个拍了肚子。
“嗝儿~”
“……”
帕格尼尼目瞪口呆。
他只觉得这个世界给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竟然有人在自己的面前,将深渊,将百目者残留在以太界中的最后领土、最后的神力和神性吞入了腹中……
面不改色。
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
有生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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