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洛小北反而越佩服起那个看似一天到晚只和木头打交道的性情古怪的老头了。
“爷爷从不瞒着我,自然,他收了公输恒为徒弟也是用了心思的,所以也没有瞒着他。他会走是必然的事,毕竟他是嫡系一脉,公输家出事了,他就要回来了。只不过,他当年拜师到墨家门下,公输家并不知情。这也是爷爷为什么要让他不能对外人透露身份的原因。”
王小碗白皙的指尖沿着杯沿转了一圈,又将杯盏放回原处,“对谁都没好处的事,能不做就不做。”
“只不过你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是不是?”洛小北想了想,抿唇看向神似游离的人。
“原本是没想到的,不过进入望乡之时看了那些阵法,便知道他在这里了。后来又和苏晓找到这里,也看到了这些障眼法,便更加确定了。”
公输恒用的是公输家和墨家的阵法改良版,两边痕迹都有,以王小碗的聪明,一眼便能看穿。
“也难怪看你对公输恒并无多大敬意,却还肯恭恭敬敬的唤他一声师叔。”洛小北笑,眼角的娇俏让眼前严肃的气氛有所缓和。
“他比我大了一轮还多,又是拜师在我爷爷门下,叫师叔无可厚非。但是我和他一直没话,那时候我年龄小,也不爱说话,相处模式也就是这样。”王小碗笑笑,对于这样的场景,没什么奇怪的。
洛小北眨眼,这样的话暂且不提了,又转移了话题,“那当初给的公输傀儡术如何了?”
王小碗知道洛小北的心思,必然是想探听一二的。
他们这些人都一样,平日里自视甚高,一旦涉及到别家秘法这样的,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去探听一二,如果能学到那就更好。
洛小北会这样并不奇怪,王小碗也不介意。
甚至比起洛小北这样直接的打探,远比那些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兴趣,私底下却不断使绊子或用些见不得人的法子明里暗里的来抢的好。
“我看过那些了,公输恒给的公输傀儡术没有任何问题,就是里面的部分内容太过血腥残忍。比如用活人浇筑滚烫的铁水打造傀儡,或者将人用泥浆浇灌,或者把乱葬岗的死尸贴上符咒再加上别的,用来对付旁人,这样的方法未免太过残忍。”
公输霸道机关术,自古以来和墨家提倡的兼爱非攻并不相符合。
公输恒之所以要去墨家拜师,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些问题。
任何事情也并非要残忍的解决方法,而公输恒也动了这样的心思。
想必王小碗的爷爷也是看出来公输恒本身是个淳厚之人,所以也愿意教一教,并不全是因为傀儡术和王小碗的原因,也有公输恒自己的原因。
但若是如此,当初偃师雕刻出淑尤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傀儡术被后世曲解而成了现在这样的用来谋利而去害别人的恶毒术法。
如果偃师就是公输班,这其中多少真真假假也无从考究了。
“那他在公输家内斗这场戏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洛小北这么想着,然后她也问了出来。
但她还有没问的问题,那就是他和季言在这其中位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
杜阳那时候的事情,公输恒是知情还是不知情,是有意还是无意?
王小碗闻言,一手放在桌面,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的悠闲舒适,“你难道不是要问公输家为何要发生内斗这样的事吗?”
“你可别说了,一般你这样说了,我就算是问,你也不会告诉我的!”洛小北瞪了她一眼,王小碗喜欢捉弄人的恶趣味她是彻底了解了,也被捉弄够了。
至于内斗,人太多,利益分配不均,自然就会发生。
哪里像后来的墨家人口稀少,随便往深山里扎根,进去了便没人能找得到,还可以悠闲的过自己的生活。
王小碗的捉弄之意被识破了也不恼怒,反正洛小北越是想要知道的越关键的问题,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想说。
“你脚上的伤药要不要再换一换?”王小碗是在问洛小北,不过她一边问,整个人已经站了起来。
缓缓向洛小北这边绕了过来,整个人已经蹲了下去。
洛小北点头,这个时候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开玩笑,谁让王小碗是医生而她只是个病号呢?
还是脚先好了再说。
王小碗的动作娴熟,轻巧的解开了绷带,又将装了特制药的小瓷瓶拿了出来。
脚踝上原本有一层厚厚的白色药膏,这时已经成了淡黄色。
“这是在清余毒的意思,所以药还是要换的。”怕洛小北不懂,以为这是伤口加重了,所以特意解释了一遍。
身为医生,除了治病救人,她还是很关心病人的心理的。
洛小北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知道的话肯定要狠狠翻个白眼,关心心理的人,会总是说话伤她的小心脏,而且刀刀见血?
“对了,公输家也是的技法也是传男不传女吗?”洛小北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对!一般世家大族都会留下这样狗血的家训的!还是我们这一行的,更是如此!”
第二百九十六章漂亮的人
难怪会如此!
洛小北突然明白了公输真儿为何面临到这样的处境了。
明明是公输家大小姐,却身不由己的要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联姻,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也难怪她会想要杀了赵显,身为大小姐,平时所学的,也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心狠手辣。
可明显,公输真儿的本性里和公输恒是有某些相似的地方的,他们都是一个不称职的公输家人。因为心里还保留着纯善的地方,而公输恒有选择,可公输真儿不能自己选。
“好了!”王小碗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洛小北的神思,“估计要在这里住一天了,看公输恒并不着急的样子,应该下面的情况还没有太坏!”
王小碗见洛小北有些出神,以为她在想的是这件事。
但洛小北抬起头,有些呆愣的说了一句,“公输真儿来找杜阳,会不会是她自作主张来的?”
王小碗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想到她在想的原来是这件事,但是突然提起公输真儿,这个跨度也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管是她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她当初留下墨研传递消息这件事总不会是假的吧!”王小碗一边收拾囊袋,一边应道。
“也是!”洛小北点点头,这才算是回过神来,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连王小碗出门又进来了都不知道。
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水珠,见到魂不守舍的洛小北,王小碗开口道:“话说回来,你之前一直盯着那个女孩子瞧是什么意思?我看你面色古怪,似乎想说话,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以前见过她?”
说到这里,洛小北便突然来了精神,“我看着她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就是有点熟悉你就盯着别人移不开眼睛了?要不是看你自己都是个女的,我还以为你是看上别人了!”王小碗神情淡然,明明是开玩笑的话,听在耳朵里却多了点一本正经的意思。
洛小北撇撇嘴,“有小碗姐姐这个大美人在前,我还会看上别人?放心,外头那些都没有姐姐好看。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坚决拥护姐姐的!”
王小碗手上一顿,刚把囊袋系好,又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洛小北,“你这油腔滑调的样子是跟谁学的?是不是苏晓那家伙教你的?”
“那没有!”洛小北眯着眼睛笑,“好歹是同门师兄妹,总有点像不奇怪。不过小碗姐姐可不要拿我和二师兄比啊!他那一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我是不会的,我连一根草都没见过,想粘身都粘不了。”
王小碗瞪了一眼洛小北,也不和她多说,转身去铺床了,“你在墓里很久没有休息过,一会儿好好睡会儿,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睡一觉差不多就恢复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走了,所以过了这个点,你就不能休息了,你要考虑好!”
洛小北眨眨眼,“我考虑好什么啊?我好好休息就是了!”
王小碗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洛小北,“反正你记得,在伤好之前,别乱动就是了。要是废了,我也救不了你!”
洛小北顿了顿,忙不迭点头,又被王小碗扶着上了床,躺了下来。
眼看着那扇木质的门被彻底掩上,洛小北小心翼翼的在床上滚了两圈,避免碰到伤口,又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
她很累是真的,没有睡意也是真的。
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样一张脸在面前晃。
这么多年,见到过鬼是在真的,洛小北也习以为常,可是今天看到那个女子还是让她惊讶到了。
“咯吱”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洛小北一边翻身一边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会乱……”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洛小北咽进了肚子里,一袭白色长裙下露出一双绣着粉色小花的绣鞋,女子从上到下,都给人温柔小意的感觉,看上去很舒服。
白皙的手指端着棕色的木质托盘,上面摆放着一碗清香扑鼻的粥。女子亭亭而立,将白底瓷碗放在桌面上,又转身温婉柔和的声音传来:“姑娘要起身用粥吗?”
洛小北笑笑,“我受了伤,没办法起身,还请姐姐帮我一下!”
帮她坐起来,靠在床沿上。
这女子力气不及王小碗,洛小北也没想要她扶着她去桌椅那边,只靠着床沿,不扯动伤口就好。
事实上,洛小北之前就想去找她的,可是王小碗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旁敲侧击的提醒了。洛小北也清楚自己的脚伤不能再任由自己乱动,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来。
女子应声而动,裙裾及脚踝下缘,只露出两只绣鞋,每走一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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