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黎五部大巫公议事,以调解争端、定立盟约。
丹朱身边有两位重要的随行官员,分别是伯羿和重华。蛊黎钟问侯冈认不认识他们,都了解哪些情况?
丹朱和伯羿之名,侯冈小时候当然听说过,但并没有见过面。伯羿是一位无敌战将、天子帝尧的妹夫,丹朱是天子帝尧最器重、受各部势力支持最多的儿子。侯冈将自己所知的情况都告诉了蛊黎钟,反正这些在中华之地也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重华,侯冈却从未听说过。此人娶了天子帝尧之女、受到任用,应该是发生在侯冈离开中华之后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在蛊神祭典上遇见帝子丹朱,还有名震天下的伯弈。虎娃也对这些就像是从传说中走出来的人物很好奇。他当年离开北荒进入巴原,曾大开眼界,而如今离开巴原进入中华,又来到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众人加入蛊黎钟的队伍一起出发,养草村这次一共有十个少年,将参加祭典上请求蛊神赐福的仪式。小香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位,蛊黎钟亲自将她带在了身边。虎娃则和其他人走在一起,按养草育的叮嘱特意换上了当地人的服饰。就更不显眼了。
虎娃身边的同伴不仅有养草村的少年,还有蛊黎钟从蛊黎本部大寨以及沿途其他村寨带上路的孩子。他发现这些将参加赐福仪式的少年。一律不超过十五岁,其中女孩的年纪则更小些,多在十二、三岁。
对于如何指引他人迈入初境修炼,虎娃已堪称大师级的高人了,他很清楚,这样的年纪也许并不合适。
孩子的心境懵懂单纯。对一切未知充满好奇,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能用更纯净的眼光对看待世界和自身,确实更符合证入初境的要求。其实无论是最早的证入初境,还是将来脱胎换骨证入化境。甚至都要修士求证某种类似于婴儿结胎未诞时的心境。
年纪越小、心念越单纯的孩子,也越符合迈入初境修炼的心境要求,若是尚未睁眼的婴儿,甚至没有关隘,宛如造化之自然。但修行并非仅有起始,还有登天之径上的种种经历、感悟与考验。最合适的年纪,最好是男子十六岁、女子十四岁之后。
太小的孩子,心智尚未成熟,身体机能发育也不完全,身心皆却缺少足够的经历的体验,懵懂中迈入修行之道,实则凶险重重,本人却浑然不觉。更重要的是,就算侥幸修为层层破关精进,但修行中的考验贯穿始终,并不是每一层修为破关之后相应的考验便结束了。
在修炼中未曾经历的体验,在今后的人生中难免会遇到,考验反而会更难、更凶险。比如迈入初境时面对的“****”,对婴儿来说是很简单的,对成人来说却太不简单了,能力越强、地位越高的人越不简单。
恰恰因为当初没有体会太多、定境中的考验对他而言太简单,在人生中去经历复杂的世事时,反而不容易安守早年求证的心境。除非在成长过程中养成了绝佳的性情、健全的人格,才可以从容面对纷杂未知的世事。
再比如从初境突破至二境的“练形”,筋骨形骸要经受洗炼与净化,更是发育尚未完全的孩子难以承受的,可能出现各种隐患与潜伏的伤病,过程格外凶险。除非天生就具备绝佳的体质,并有高明的尊长指引与帮助,方可安然度过。
虎娃从记事时起就迈入初境修炼了,他的人生之初便伴随着修行起步,看似自然而然,其实是最难的,也是几乎不可能复制的。虎娃如今已突破九境修为、勘破生死轮回,再回头看,才清楚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这批蛊黎部各村寨的孩子,年岁确实还小了些,想必飞黎部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据说这最早就是蛊神的要求,从而形成了百年来的传统。
假如这些孩子再小一些,如奔流杠当年参加祭典仪式时所服用的汤药,恐怕就能要了他们的命。蛊神既然留下了这个传统,那么它所要挑选的孩子,应该就是刚刚勉强可以承受这等考验的年纪,能迈入初境的希望最大,但过程也是最为凶险。
再结合华崽给虎娃介绍的“经验”,那么蛊神想找的,就是对它的信奉最为精诚,同时天资与体质皆是绝佳的孩子,从一代代人当中挑选。但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其淘汰的过程却显得异常残酷,尤其对于那一对处于仪式核心位置的男女而言。
虎娃很清楚小香不符要求,他周围的数十个孩子,绝大多数也不符合要求。他们只是个村寨尽量挑选出来的,寄托了众人的期望。虎娃不禁又想起,侯冈曾解释的“蛊”的含义。
众人向东行,沿着起伏的道路往低处走。山中水系汇成的一条河流像一道天然的分界,将这片世外之地分为东西两边,河流的下游便是虎娃等人进入此地时经过的峡谷。蛊黎部的村落多在西边,飞黎部的村落多在东边并与山黎部交错。
他们于半路宿营、休息的了一夜,渡河之后又渐渐向高处走,进入了飞黎部的地域,于次日中午到达将举行祭典的地方。
祭坛建在山坡上,背靠一片陡峭宏伟的高崖,下方则是如梯田状层层铺展的平台。也不知九黎族人是否就是在修建梯田的过程中受到了启发,从而建造了这样的蛊神祭坛。
如果从高空俯瞰,依山而建的祭坛恰似半朵绽放的花,呈放祭品的主祭坛就是花心,而层层展开的平台则如画瓣。
其中有两片最特别的“花瓣”,是最高的也是离主祭坛最近的,将是赐福仪式上小香与飞黎部另一个男孩的位置;周围的一圈“花瓣”,则是其他孩子的位置。而参见祭典的每个村落,都占据下方一片指定的“花瓣”,位置不能错,由此也能看出彼此地位。
这些梯田状的平台,修建的年代不一,越往周边的低处痕迹便越新,这说明山中村落的数量,几百年来一直在缓缓增加。
在相邻的另一座山峰的高坡上,人工平整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建有风格很粗犷的石屋,原本是两部大巫公及其亲近随员临时落脚处,如今用来接待帝子丹朱了。丹朱身为中华天使,随行的仪仗、亲卫队伍人数也不少,还在空地上搭起了一排大帐。
听说木黎、器黎、山黎三部的大巫公这次也随同帝子丹朱来到祭典上观礼,可谓盛况空间。蛊黎钟汇合了飞黎部的大巫公飞黎赤,当然要先去拜见丹朱。而丹朱却首先单独召见了侯冈,这位中华天使消息灵通,不仅早已清楚侯冈的身份,而且也知道他今天会来。
想想也不意外,丹朱既来巡视九黎,手下必安排了眼线。侯冈等人已在蛊黎部呆了半个多月,早就传出了各种风声。
太乙、叽咕、虎娃等三人,仍然与养草村众族人待在一起。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是侯冈的随从,以丹朱之尊,当然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的,况且丹朱也不清楚他们的来历。(未完待续。)
030、守正(下)
虎娃却相当于跟着侯冈一起去拜见丹朱。侯冈的所闻所见甚至神识感应,虎娃都一清二楚。这是一种九黎巫术,非常高明的感应互通之法,可以勉强形容为侯冈中了虎娃的蛊。
虎娃尚未掌握巫法的力量,但并不代表他不会。有时候手段有没有学到,和实际上能不能施展是两回事。这段时间在蛊黎各部村寨中游览,查探族人们的各种情况包括私下的言行,他也在研究那些巫公们的修炼。
以虎娃的见知,当然也学会了或演化出了很多巫术手段,只是他本人目前还无法施展,但可以教会侯冈,让侯冈凭借大成修为施展出来。等于是侯冈施法帮虎娃,让他给自己下了蛊。此等巫术,称为同心蛊、通感蛊、共****皆可,总之是使两人的感应相通。
九黎族人往往需要通过专门培饲的蛊虫,尤其是配合本命虫兽来施展这种手段。虎娃可没有培饲什么本命蛊虫,从某种意义上说,侯冈此刻就相当于虎娃的本命蛊虫或蛊兽。但虎娃施展的秘法只是临时的,而不像九黎巫公那样几乎是永久性的。
如此施法,先要取得对方毫无条件的绝对信任。侯冈当然不是虎娃培饲的本命虫兽,但他却绝对信任虎娃,甚至主动帮虎娃完成了巫术。
以虎娃现在的身份,见不到丹朱和伯羿,但他也对这两位传说中的人物很好奇,所以才想出了这一招。其实不必用巫术,以侯冈本人的修为也完全能做到这一点,比如随时发送神念给远处的虎娃,但这么做很失礼,也很不方便。
发送神念虽很隐蔽。但总有微弱法力波动,寻常修士察觉不了,可是到了虎娃这等修为境界却是能察觉出痕迹的,想必伯羿那等高人也能发现。若是私下谈话时发现侯冈总向外面发送神念,则显得非常无礼,也难免引起疑忌。
而借助这种巫术手段。则等于将相应法力波动融入到生机律动气息中,是很难被发现的。虎娃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偷窥什么,只想如亲身经历般去见识一番,同时也是为了印证九黎的巫术手段。假如有什么不合适外传的隐秘,候冈也能主动切断心神联系。
九黎巫术确有奇特或者说诡异之处,虎娃凝神间就像分享了侯冈的感观。虎娃可是将菁华诀修炼大成的,他暗自有体会,此巫术发动时不仅消耗侯冈的法力,虎娃本人的生机元气也在不易察觉地缓缓流逝。它还消耗了双倍的生命力。
只是短短时间,对虎娃这具仙家阳神化身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事,比如侯冈去见丹朱几个时辰,也不过折损了虎娃几个时辰的寿元。但若长期施展类似的法术,对生机元气的损耗恐怕就很大了,要么通过灵药、要么通过相应的涵养秘法来弥补。
此等巫术手段看似诡异神奇,但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培饲本命虫兽一类的巫法,可能都或多或少有类似的后果吧。
若是距离超过了元神延伸的范围。感应就会立刻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