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你们关心的也正是我所关心的。”特伍德说。
“袭击很快就要发动吗?”正在同助手们低语的培普问道。
“这我倒可以准确地回答你,”特伍德说,“提伯特那——”
“亡灵节!”培普叫了起来,“可那——”
“没有多少时间了,”特伍德镇静地说。“我知道。但必须在提伯特那节日期间,我们不会再有更好的机会了。节日的气氛将会掩护我们的行动。”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科佩特说,“用最小的冒险争取最大的破坏效果。”
会议结束了,参加会议的人都各自怀着自己的想法,静静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曾经答应伊琳娜要帮她建立一个医疗中心的托勒,看着他们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么多人就要卷入到一场暴乱之中,而受到责难的却是费瑞人!面对形势具有讽刺意义的转化,托勒难过地想,我是对的吗?我回来本是为了解救费瑞人的,但通过我的行动,费瑞人却被卷了进来。
局势的发展简直太快了,现在的间题已经不再是有关个人的生存……而是战争。
除了几次短促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偷偷的会晤,贝斯洛整整一周都没有看见萨塔拉。他正被分离的痛苦所折磨。白天,他闷闷不乐地在船甲板上晃荡,而夜里,他的灰心和郁闷就更加剧了。只要不和安西,他的门特说话,他的心就感到空荡荡的。除了在即将到来的旅途中某个时刻能和他心爱的人见上一面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提起他的兴致。自从萨塔拉转乘了另一条船——说是不愿因她在船上出现而伤害贝斯洛,可这恰恰是对贝斯洛更严重的伤害——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生活在悲惨之中。
即使是在夜里,太阳雨的壮观也很难提起他的兴致。他失去了他的爱,他的好心情,甚至连尊严也所剩不多了。他沉湎于自怜之中,似乎这才是他孤寂心灵中惟一的慰藉。
安西故意对贝斯洛的悲惨心境视而不见,但尽可能地以有关费瑞人的生活和思想的长篇大论转移他的注意力。可在这些插曲之中,贝斯洛丝毫也无法忘记自我,从自己的心理郁闷中走出来。门特安西是一个聪明的教师,他以一个站在更高处思索人生的角色同贝斯洛说话,尽管他实际上比贝斯洛大不了几岁。先不说他那敏锐的思想,就看他那黑色的眉毛下面如淘气孩子一般闪烁着的棕色眼睛,就可看出他的年轻。
贝斯洛充分利用了与他的门特谈话的机会,他们经常好几个小时连续交谈。尽管,门特尽可能地把自己的时间都给了他,但他仍然有许多空闲下来的时间。伯里本也注意到贝斯洛的情绪,便把更多船上的活派给他来帮助他摆脱困境。虽然这样,贝斯洛的旅途仍然无法快乐如初。
“你一定在想我们很残酷。”有一天晚上,贝斯洛到安西这里与他一起讨论教义的时候,安西这么说。
“残酷?”这个词让贝斯洛吃了一惊,他不时地摇着头,连耳朵也摇摆起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一点也没有。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让你和心爱的人分开是一个痛苦的事。”
“呀呵,”贝斯洛表示赞同。“我猜也是的。”
安西长时间地看着他,最后说道:“告诉我,道德之神是怎样居于优势地位的?”
于是开始了他们的功课,但至少贝斯洛知道他的门特还是理解他的。这给了他的心灵一丝慰藉,但看见萨塔拉给他的慰藉更大。不幸的是,他只有在船队停泊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现在离船下一次靠岸还有五天的时间。
这天早上一大早,他发现杨丹身上裹着一条猩红色的毯子,独自坐在甲板上,就在她的旁边躺了下来,双手枕在头的后面,闭上眼睛,感到新油漆过的木板的温暖从他背上传了过来。“我再也不愿起来了。”他幽幽地说。
“欢迎你到俱乐部去。”她说。
她的回答如此冷淡,贝斯洛吃了一惊:“你,也不高兴?”
杨丹没有回答,她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水面。
“你想要同我说俱乐部的事吗?”贝斯洛问。
她用发红的眼睛看着他:“如果我要想同你说这个,我还用整夜都一个人坐在这里吗?”
“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她点了点头,抬起手来擦掉眼泪,把头发向后梳了梳。
“是什么让你不愉快了?”贝斯洛的悲凉心境,使得他对别人的感情格外敏感。
“什么都不能让我感到愉快,”她回答说。“我以为这次旅行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我不该来。”
“你可以再说一遍。”
她用他所无法破解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一点小麻烦。”
“你说话的口气就像我罪有应得似的。”贝斯洛叹了一口气,“事实上,我没有做任何事情,但结局却是这样。”
“镇定,因为你至少还有萨塔拉。”
“呀呵,我最后一次看见你时,你正疯狂地迷恋艺术。”
“别说了,贝斯洛,我不想说那个。”
“噬!我总是听人说:‘别说了,贝斯洛!别说了,贝斯洛!我不愿意谈这个。
我不愿意谈那个。你是唯—一个在这个星球上得到个人感情的人,你还说什么呢?’每个人都向我发出这样的感慨。哦,我可烦透了。”
杨丹的口气缓和下来,她笑了笑:“你发狂的时候,你的耳朵就变成粉红色。
你知道吗?”
“呀呵!”
“对不起,贝斯洛,我向你道歉。”
“好,”贝斯洛颇为大度。“我们地球人应该紧密团结。”
“够了,”杨丹喊道。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怕是犯下了一个最可怕的错误。”
“你说的还是托勒吗?”
杨丹点了点头。
“咝!”贝斯洛的牙齿间发出咝咝的声音。“我不知道给你说些什么。”
“就是这样,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
贝斯洛什么也没有说,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听着水的涟漪声,发动机的回响声以及船行驶在两岸都是林立高山的山谷中风的招展声。白色的阳光照在陡峭的悬崖上,银色的光线洒落在岩石上。船正沿着漫长而惋蜒的河道向着上游的鱼港驶去,船上的甲板轻轻晃动着。
“我应该和他一起去的。”杨丹轻声说。她还是第一次对自己承认这一点,一旦话从嘴边出来,她就觉得事实果真如此。
贝斯洛立即作出了反应:“你怎么能知道呢?我的意思是说,他是那么不切实际,听起来就像……像是演戏似的。怪人——你明白吗?我喜欢过那家伙,但我觉得他的想法很古怪。”
“喜欢过?过去时。”
“对不起,我的时态用得很不合适。”
“你也认为他死了。”
“死了?”贝斯洛的头使劲摇着。“天哪,杨丹,你不应该这么想。”
“为什么不呢?这是可能的,不对吗?”
贝斯洛使劲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能,”他谨慎地说,“但还有不可能。”‘“一切都是可能的。这就是我们谁都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到那里去的原因。”
“他知道他是要冒险的。”
“他知道要冒险,可他仍然要回去。”杨丹的头低下去,下巴顶着膝盖。“我太自私了。”
贝斯洛看了她一会儿。“伯里本说离渔港还有一个星期的路程,”他说,试图改换一个话题。“最后的一段要从山中穿过。但不过是通过,比爬山要容易多了。”
‘我一辈子没有后悔过,“杨丹说,”可现在我后悔了。““假如你知道他现在很好,你的心清会好些吗?”
“你要提什么建议?”
“哦,你完全可以知道他的情况,不是吗?我是说,用你的脑电波就可以找到他。”
他研究了一会儿她的表情,说:“你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我——不,我不能对托勒那么做。”
“为什么?害怕你会发现的事吗?”
她闭上了眼睛。
贝斯洛从地板上爬起来:“我饿了,你呢?我闻到了下面传来的食物味道。要不要下去和我一起吃早饭?”
“啊,不,谢谢你。”杨丹抬起头来,笑道:“我感谢你刚才为我做的努力。
真的。但这也只是片刻的安慰而已。”
“是的。”他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又停住,回过头来。“告诉你,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找我。我是说,假如你要同他取得联系或其他的什么事情都行。好吗?”
杨丹接受了贝斯洛的好意:“谢谢你,我不会忘的。我们地球人应该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这就对了。”
第二十章
“我们不能那么做,那是错误的。”托勒的态度异常坚定。
特伍德很不高兴地看着他:“我不明白。吉姆瑞格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把他干掉,清洗就能结束。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事情决非如此简单,”托勒反驳说。他向四周环视了一下,在污浊的黄色光线下,是一张张严肃的面孔。他们正在思考着将要到来的提伯特那节日偷袭中所可能遇到的各种细节。时间已经很长了,每个人都显得很疲惫。
“这是个好计划,”瑟杰克轻声说道。“为了制订这个计划,特伍德和科佩特这两天一直没有休息。这是个英明的计划。”
“是你,”科佩特说道,“坚持说我们偷袭的目的必须值得我们冒一次险。”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去暗杀吉姆瑞格。”
“那还能有什么呢?”特伍德问道。“我们不能与纪律防线和尼克拉斯卫兵去硬拼;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是最合适的时机,”科佩特补充说,疲劳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至于说到冒险的可能性和后果,我想这个计划再好不过了。另外,时机也对我们有利。”
“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暗杀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它什么作用都起不到。”托勒咆哮起来。“我不参加你们的行动。”
“那也帮不了你,”特伍德打断他的话。“计划已经制订出来,提伯特那节这一两天就要开始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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