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曾经问起她时,她耸了耸肩,说她只是觉得不愿意去。
“你这几天一直这么消沉,”伊安娜对她说。“我已经注意到了。你愿意告诉我吗?”
“没有什么,”杨丹说。“这是一些只能我自己拿主意的事情。”
“你看起来似乎很痛苦,杨丹。也许我能帮助你。”
伊安娜离开了她,杨丹一个人呆在那里,听着费瑞人下船后为他们在岸上的最后一夜做准备时所发出的声音。明天他们将开始上山的旅行,然后就是下到鱼港——那可是一个曾经让杨丹无比激动的地方。
可是现在,她在黑暗中躺在床上,听着那快乐而幸福的声音,从船舱的舷窗中看着那一圈渐渐地黯淡下来的天空,觉得自己和周围那些幸福的人们割断了。
此刻,她就像是漂浮在忧愁的海上一样。
一次又一次,她向自己问着同样的问题——这些天来,就是这些同样的问题简直要把她逼疯了:我应该努力和托勒接触上吗?如果我不喜欢所发现的事情该怎么办?如果他死了或者是遇到了麻烦又该怎么办呢?那会是什么样的麻烦呢?哦,上帝,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她起身走到甲板上,打量着岸上那些活动的人群。岸上的人们是那么匆忙——夜的即将来临,使得费瑞人加快了他们准备工作的步伐。他们明白大会渐渐地黑下去,他们不想浪费这最后的光亮。
我必须作出决定,杨丹对自己说。我得赶快打定主意。如果我再等下去,我也会失去我仅有的这么一点光亮。
她转身向着船的尾部走去,她要尽可能地和岸上那些喧哗的人们隔得远一些。
她两腿交叉坐在擦得锃亮的船甲板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上帝,帮帮我吧,她想。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十九章
“狄哈根人已经炸坏了地下通道,大迪瑞。”马如可可笔直地站在吉姆瑞格的面前,直视着站在他面前的大迪瑞。“要想通过垃圾坑到达老区得需要一定的时间。”
“你们必须达到老区,”吉姆瑞格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残暴。“我要你们立即把那几个带头起事的人带到我的面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吉姆瑞格坐在他大迪瑞办公室中心象征着王权的椅子上,手中那闪亮的剑前后挥舞着。他的脸浮肿,满是紫疱,被烧去许多的头发在他的头上呈现出斑驳的颜色,他的身上也被那天夜里失败了的暗杀行动烧得浮肿起来,红红的,一看便知他正在忍受着皮肉的痛苦。
“地下道已经被摧毁了,大迪瑞,”奥克马斯解释,他知道他正危险地处在上司的坏脾气临界点上。自从那天的袭击之后,吉姆瑞格几乎要发狂了。谁也别想同他争论,或者是反驳他,无论他的想法有多么荒唐。“我想没有人能做得了这件事。”
塞克拉兹代理迪瑞向门口做了一个手势,纪律防线感激地退了下去。最近两天来,吉姆瑞格已经杀掉了他们中的三个人,如果可能,奥克马斯想救救他们。由于大迪瑞侍卫们的被杀,最上层的纪律防线们笼罩在恐慌之中。“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进去。”奥克马斯充满希望地说。
“怎么进去?”吉姆瑞格咆哮道。“搜寻是不可能的,那些卫兵们比饭桶还要饭桶!”
这是实话。不知什么原因,卫兵们至今还没有找到进出老区的出入口。自然他们可以找出许多开脱的借口,但那些茫然的寻找者们却无法找到秋哈根的秘密通道——即使在他们的仪器帮助下——这使得狄哈根人在他们的心中愈发神秘起来。
“不仅如此,我听说调查团的工作就要成功了。我们很快就会得到有用的资料。”
正在这时,形容枯槁的尼克拉斯迪瑞迪尔泰兹走进房间。他迈着自信的步伐,迅速地走到吉姆瑞格的面前。他那深陷下去的眼睛里闪着光亮。“我带来了好消息,大迪瑞。”他边说边得意地点着他那长长的头。
“费瑞人找到了?”吉姆瑞格从他的椅子上半欠起身子。
迪尔泰兹的嘴角耷拉下来:“哦,不,大迪瑞。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看起来像是航标塔的东西,我把地图给您带来了。”
他从他那黑白相间的长袍中抽出一卷发黄的纸,走近一步,将它展开在吉姆瑞格的面前。奥克马斯凑上前来。“这里,”迪尔泰兹说着,指着伊波瑞旁边那条河的上面新画上去的圆圈。“塔就在这个地区——这里叫做,我想,是沙漠吧。”他认真地拼出了那个不熟悉的字眼。
“沙漠,”吉姆瑞格重复,“那么什么是‘沙漠’呢?”
“不知道——不太清楚。这个词,我听人说,是以前制造地图的人对空白地带的一种说法。”
“我明白了,”吉姆瑞格说着,怀疑地看着地图。“找到这么一片空白的地带,就能帮我们找到敌人吗?”
“那塔是费瑞人设计的,”迪尔泰兹解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热情。“我们现在正在这个地区搜索。如果我们在这个地方还能找到另外一个这样的塔,我们就能确定费瑞人居住的方位,并且找到一批武器。”
“也许会远离费瑞人。”奥克马斯的手指在发脆的地图上敲着。自从大迪瑞采纳了找到并销毁费瑞人用过的旧武器的建议后,迪尔泰兹在吉姆瑞格心中的地位大大提高,而这恰恰是奥克马斯最痛恨的一件事。
塞克拉兹代理迪瑞认为,他们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根除狄哈根人上,他不愿意看见迪尔泰兹一步步地得到大迪瑞的支持,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危险的。再有,他不愿意让尼克拉斯人控制原本属于塞克拉兹的阿奇乌斯。迪尔泰兹看来是要在分配给他的任务上施展一番了,而他对于狄哈根人的查找却毫无进展。
吉姆瑞格没有理会奥克马斯的讥讽,问道:“是什么武器呢?”
“哦,是这样的,”迪尔泰兹笑了。“那些武器被转移了地方,而且损坏严重。”
笑容浮上了他瘦弱的脸庞。“我保证让它们重新发挥作用,一点问题也没有。现在,我的人正在破译那些技术资料。”
“太好了!”吉姆瑞格喊道。他转向奥克马斯,用肿胀而发红的手指着他。
“你看见了吗?这就是认真努力的结果。”
迪尔泰兹得意地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费瑞人就等着让你去发现吗?”奥克马斯尖刻地说。“狄哈根人不是也正混杂在我们中间吗!”
‘而且等着去发现。“迪尔泰兹说。
“在更多的帮助——”
“你已经得到了一切帮助,”吉姆瑞格咆哮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马如可可告诉我,你并没有充分利用你的资源。”
奥克马斯懊恼地发现已经处于防守的地位,他吞吞吐吐地说:“那是在调查团发现有用的资料之前——”
大迪瑞的剑抵在了奥克马斯的脸上。“你怀疑我的命令吗!”
“从来没有!不过也许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过于快了一些。重新定位室里挤满了人——原本是一个人的小房间里现在挤进了六到八个人。尸体一摞摞地堆在哈格广场上——吉姆纳人无法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尸体运走。到处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让它成为对其他人的一种警告吧,”吉姆瑞格喊道。“我不允许有人对我的命令提出质疑!”他手中的剑向奥克马斯挥去,但从他的身边滑了过去,落在地板上,深深地插进了地板中。
奥克马斯开始向门口退去,一步一步向后退,吉姆瑞格步步紧逼着他,一边用力踢他,一边尖叫着,“出去!滚出去!”奥克马斯一边伸出手来护住自己的脸,一边在凶猛的脚踢中不让自己倒下去。终于,他退到了门口,离开了暴怒的吉姆瑞格。
目睹了这一场景的迪尔泰兹心中隐隐地升起了一丝快感。现在,正是他施展自己聪明才智的机会:他知道奥克马斯已经不再是他实现野心的威胁了。他走近愤怒的吉姆瑞格。
“他的忠诚在动摇,大迪瑞。可他危险吗!”
吉姆瑞格转过身,他脖子和前额上的血管都鼓凸出来:“还有人能让我相信吗!”
“相信我,”迪尔泰兹轻声说。“让我去为你处理这个问题。”
“那是你自己的事,”吉姆瑞格转过身来,向着卧室走去。“我并不想对他做更多的事情。”
上山的路尽管令人疲惫,但也是令人激动的。这么多年来,费瑞工程师们已经在陡峭的悬崖。险峻的峡谷和飞流的瀑布之间开凿出一条好走的路,那是一条穿过坚硬岩石中的长长隧道——隧道里面阴冷而潮湿,脚踏在地面上和人们。声交谈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着。
路的最高处,也就是这条路的尽头。人们纷纷从隧道中钻出来,在蓝绿色森林的银色雾霭中回望着他们经过的婉蜒曲折的道路。苔癣从尖长的岩石和在阴冷的空气中傲然矗立的立柱上繁茂地生长,闪烁其中的还有无数矿物质丰富的水珠。
为这美丽景色所深深陶醉的费瑞人在雾霭中忘情地奔跑,欢笑着感受水珠滴落在他们脸上时那微微的刺痛。孩子们跑过去,痴望着那悬垂的瀑布,和着喷溅的水声而欢呼、笑闹着,接着,他们跟随着水的流向向下奔跑。
天气晴和而明朗,曙光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充满了新奇。快乐在人们之间相互传染着,无论年轻人还是老年人概不例外,人们的脸上荡漾着笑容,歌声和笑声不时在人群中爆发。贝斯洛与萨塔拉手拉着手向前走着——安西在他们的身后,与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深深地沉醉在眼前的幸福之中。
他高兴地说着,把他那漫长而寂寞的白天和更为漫长而寂寞的黑夜讲给善良的萨塔拉听。就萨塔拉而言,她心爱的人儿出现在她的面前,就足以让她满足了。她笑着,点着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沉醉在他那炽热的爱情之中。
人们顺着山坡往下走,穿过最后一条石头搭成的隧道,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亮丽而迷人的“会说话的鱼港”了——那浩瀚的金黄色沙滩仿佛变成了斑驳陆离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