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顺着山坡往下走,穿过最后一条石头搭成的隧道,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亮丽而迷人的“会说话的鱼港”了——那浩瀚的金黄色沙滩仿佛变成了斑驳陆离的摇篮。
鱼港很大——帕茵登翰湖在它的面前充其量不过是公园里一片供鸭子栖息的水池——大得无边无际,似乎是从这边的地平线一直延伸到那边的地平线一般。参次不齐的山顶成为它右边的边界,左边的天际,蓝森林所发出的那深沉的蓝绿色,像是低矮而深邃的云岸。正前方,斑驳的水花在白色的太阳下舞蹈,这舞蹈一直延伸到人的目力所极之处。
费瑞人飞快地向鱼港奔跑,年轻人冲在最前面,其速度之快,如飞一般。“壮观!”贝斯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地方——这么美丽。”他停了停,贪婪地欣赏着这无比美丽的所在。“这和《指环王》中的情景有点像!我觉得自己就像福莱德,正奔向银灰色的天穹。”
“比我记忆中的还要美丽。”萨塔拉说。
周围的人们也发出了大致相同的赞叹。安西来到贝斯洛和萨塔拉正在热烈地拥抱的地方。“我每一次到这里来都有新的感受,”他感叹着。“造物主的确把他的美丽慷慨地施予了我们。”接着,他转过身来,眼睛看着这一对情人。“好了,走吧,我们得去找我们的地方。”
“地方?”他们向前走着,贝斯洛问道。
“找我们的帐篷——”萨塔拉解释。
“而且还要去沉思,”安西补充了一句。“不过今天夜里——今天夜里所有的人都要呆在一起——”
“唱歌,讲故事,”萨塔拉说着,紧紧地抓住贝斯洛的手。“还要游泳。”
他们看了安西一眼,安西正在向他们挥手,他告诉他们,他要自得其乐去。说完,他便向着第一拨正在向着岸边拥去的费瑞人奔跑。
在长长的向着金黄色海滩行走的队伍末尾,走着杨丹。她走在最后,是为了给运输车——用船上带来的装着食品和宿营装备的小型运货车——做后卫的。摇摇摆摆地走在颠簸不平的山路上,运货车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正向海边爬着的百足虫一般。
车的侧面,有几个人手持杠杆和绳子,推拉着它向前行驶。
伊安娜走在杨丹的身边,她为她的朋友焦虑,但又尊重她的沉默。她企图通过谈话缓解朋友的焦虑,但见她反应冷淡,她便放弃了把杨丹从焦虑中拉出来的企图,只是默默地走在她的身旁,作为对朋友的慰藉。她们停下来,瞥了一眼海湾的景色,这在这次旅途中还是第一次。立即,杨丹从她的梦幻中走了出来。“哦,太美了。”
她激动地说。
伊安娜为朋友的反应感到高兴,于是加重了语气说道:“是的,很美,但这还只是我最喜欢这个地方的美丽之一种。等鱼儿们都到了——还有更多好看的。我到了那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游泳,然后再——”她终止了自己的话。“怎么回事儿,杨丹?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起初,伊安娜以为杨丹不会回答她,漫长的沉默。杨丹的眼睛看着浩淼的海湾,就像是要将它尽收眼底似的,但伊安娜发现杨丹那游移不定的眼睛所盯的是正前方。
“百足虫”摇晃着从她们身边经过,有几个费瑞人用关切的目光看了看这两个女性。
伊安娜给他们使个眼色,他们便继续向前走去。
“没什么,”杨丹终于回答说。她转过身来笑了笑,伊安娜明白她是想以笑来驱散那些困扰她的因素,她还发现她的笑有几分勉强。“我会好起来的,”杨丹说。
“走吧,让我们到海湾去,游泳会让我好起来的,我想。”
第三十章
迷路的科佩特终于回到了老区。他已经出去三天了,人们都以为他已经牺牲在这场灾难之中,但又饿又累的他还是出现在老区的入口处。向哨兵做过自我介绍之后,他被带了进去。
吃过一点东西,又休息几个小时之后,脸色灰白的科佩特出现在联盟的成员们面前。他们的眉棱眼角都是焦急,眼睛望去空茫而又毫无希望,充满了死亡与痛苦的怅然。
此刻,他们正在忧心地听着科佩特的讲述。
“我尽可能呆在外面,搜集情报。纪律防线遍地都是……我只能呆在外面,”
科佩特说着,喝了一大杯水。“我知道我们的行动失败了,但我不相信报复会来得如此之快。”
“其实他早就有这种意图了,”费提格说道。“吉姆瑞格做好了计划,海拉迪克在被杀死之前帮了他不少忙。”
“有可能,”特伍德赞同道。“接着往下讲。”
科佩特又喝了一些水,重新开始了他那可怕的叙述。“每一位迪瑞都在马如可可的控制之下——”
“他们大批逮捕人!”培普哼道。
“而且吉姆瑞格已经解散了塞热奥,”科佩特继续说。“每一个哈格都处在纪律防线直接控制之下——当然,塞克拉兹和尼克拉斯除外。据说,每个哈格中有数千人接受审讯。”
“酷刑,你的意思是说。”瑟杰克说。
“纪律防线得到了任意审讯哈格人的特权。工作绝不能停下来,但每个哈格人都害怕离开哈格街区——即使有人在工作时间呆在房间里,只要被发现,也要立即遭到逮捕。哈格人可以任意在大街上被人脱光衣服,塞到艾姆车中去。纪律防线拿着名单四处游逛,如果谁在名单上,谁就会立即遭到逮捕。或者,即使不在名单之列的人同样也要遭到逮捕。这没有什么区别;名单已经毫无意义——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使逮捕显得更加名正言顺,就是这样。如果他们的行为显得名正言顺一些,就不会有人对此提出质疑,他们就能顺利地实施他们的行动。”
“名单是根据什么列出来的!”
“在审讯期间,他们给每个哈格人提供一个自救的机会,那就是提供其他同伙的名字。如果有人交代了别人的名字,他就可以不再忍受酷刑。就这样,他们知道了很多人的名字。
“女人们被带进一间特殊的审讯室里,在审问之前,先要被人强奸。而通常她们的哈格同伴还要被迫在一边看着。纪律防线手中有很多人的名字。”
“有人反抗吗!”特伍德问道。
“几乎没人反抗,”科佩特忧愁地说。“尸体飘满了凯伊那河——据说,那都是些敢于对他们的逮捕提出质疑,或让审讯变得难以进行的哈格人的尸体。”
“哈格牧师干什么去了?”瑟杰克诧异道。“他们还怎么好意思继续接受薪俸呢?他们没有看见正在发生的事情吗?”
“听哈格人说,牧师们说这是政治问题,他们不能插手。”
“不能插手!”培普嚷了起来。“他们欺骗哈格人说他们不能插手,他们是要为谎言付出代价的。”
特伍德挥挥手,让他安静:“安全怎么样?”
“几乎没有四处走动的可能。如果没有我们奉纳斯的地下通道和我们事先准备好的逃亡路线,我就回不来了。哈格边界被封锁得严丝合缝——只有货物能够通过。
纪律防线在街上巡逻,他们可以没收哈格人所拥有的任何东西,也可以任意逮捕他们。”
“哈格人的态度呢?”
“像牛一样愚钝。”科佩特沮丧地摇着头。“他们的举止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就像是承认别的地方出了问题就能给自己带来安全似的。他们的哈格同伴被带走,他们就站在一边观看,还说,‘他一定做过什么,他罪有应得。”
’科佩特停了停,憎恶让他感到窒息。“我——我要杀了他们,为了他们的愚昧。”
“令人难以置信,”瑟杰克说。“他们看见哈格同伴被带走接受酷刑,还会以为他们自己是安全的。”
“懦夫!”培普喊道。
“他们为逮捕编造的理由呢?”
“大迪瑞发布的告示上说,费瑞人已经渗透到了伊波瑞。他说我们中的很多人已经投向了他们,他们正在酝酿一场大的叛乱,这种行为必须加以制止。”
“他提到了费瑞人?”培普诧异地问。
“有谣言说——那是很长时间以前——费瑞人闯了进来。”费提格插话说。
“他们在外面抓到几个人。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罗翰想把事情平息下去,但吉姆瑞格和海拉迪克知道这件事后,有别的打算,可后来那几个人却在他下手之前不见了。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的态度是非常强硬的——我想,这也正是罗翰被杀的原因。‘”
“我们知道。”特伍德说着,嘴角挂上了一丝惨淡的笑容。
“我们就是从你们的鼻子下把他们救出来的人,”瑟杰克补充说。“你的分析是对的——吉姆瑞格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他杀害罗翰的一种借口。”
“我应该猜到的。”费提格说。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特伍德看着科佩特。“还有别的消息吗?”
“我听说有一队人员正在外面搜索。”泰纳斯人回答说。
“搜索什么呢?”培普问。
“费瑞亚。”
“吉姆瑞格真的相信费瑞人卷入了这场叛乱吗?”瑟杰克摇着头说。“那讲不通。他知道是我们发起的。他知道……还——”
“还有如此行为,”特伍德评价道,“他狡诈而阴险。”
托勒为科佩特的叙述深深忧虑,也被激怒了,他站起来说道:“他不满意于仅仅统治、压迫伊波瑞,吉姆瑞格还想摧毁费瑞亚。他只是把我们作为打击费瑞人的一种借口而已。”
“他能找到他们吗?”培普问道。
‘他会找到他们的,“费提格提醒说。”塞克拉兹巫师正在阿奇乌斯寻找地图。
迪尔泰兹对费瑞亚尤其感兴趣,他自己亲自指挥这次搜查。他们会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东西。““吉姆瑞格想要摧毁一切,”托勒说道。“我敢说他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那我们倒不用着急,”特伍德打断了他的话。“在我们拯救别人之前必须先自救。而且就是现在,这才是我所关心的。”
会散了,托勒将手插在衣袋里,穿过空空的院子,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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