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你尽管去,不必经过我的允许。”
“鲁克长官说——”
‘鲁克长官是个老妈妈。克律斯人可以到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干任何他们想于的事情——艺术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鲁克和他的亲信们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他那圆圆的蓝眼睛向杨丹挤了挤,”你怎么不走呢?““不。”杨丹摇了摇头。
“好吧。”贝拉站起来向广场走去,走到坡下,他停住步子,对仍然坐在草地上的十五六个人说:“我到那边的店铺去一下,几分钟就会回来的。我们要为那里的人‘呼风唤雨’。”
“呼风唤雨?”他们步人方砖铺就的路面时,杨丹问。她周围人们的谈话仍能引发她浓厚的兴趣,她的反应能力那么快。她又怎么能够把一切都忘却呢?“只不过是个滑稽戏,”贝拉见她眉毛紧锁,便说,“不要着急,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没有什么。”
“哦。”杨丹接受了他的安慰,又把注意力转到店铺上。他们的前面就有几家店铺,形状都有点像帐篷,但颜色却是各不相同,有红色、蓝色、金色、紫罗兰色以及条纹和斑点图案。所有的店铺都大开着,商品一律摆放在低低的货架上。商贩们站在店铺前,对每一个从面前经过的人花言巧语,希望人们能够驻足来看一看他们的商品。
他们走进的第一个店铺是一家碗店,里面摆着各种型号的碗,有的还被装饰了一番。杨丹飞快地看了那些碗一眼,便转向第二家店铺。第二家店铺里陈列着一张精致的微型餐桌,上面摆着锃亮的托盘。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很熟悉,但她没能想起它们的用途。
“贝拉,那是什么?”她小声问。
“哪个?是玩具。”
“做游戏用的吗?”
“是的!你明白了吧——你的记忆都回来了,你很快就可以教我了。”
商贩凑到了他们面前,挥动着胳膊,好像要把他们推到店里去。贝拉摇了摇头,推着杨丹往前走。
下一家店铺的帐篷是蓝底点缀着颇类似于太阳的亮黄色的斑点,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颜色和花色的布料。一个穿着连缀了天蓝色风帽的黑色长袍的女人走到杨丹身边。“你喜欢我的衣服——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做的。克律斯人都知道的好手艺,不是吗?你看这——”她把布料挪了挪,递到杨丹的手上,说:“你摸摸这质地,可比你穿的好多了,是吧!”
杨丹的手在柔软如缎子般光滑的猩红色布料上抚摩着,“的确不错。”她赞同道。
“你会缝纫吗——当然,你会的——毕竟,你是克律斯人。你可以做一条漂亮的哈格长袍,配上你的黑头发——太美了!要是你愿意。”妇人的身子凑近了些,在杨丹耳边低语道:“我认识一个裁缝,他可以为你缝制任何你想要的衣服。价格也公道。手艺那可没得说,她正在努力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裁缝。”
杨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妇人的话在她的耳边嗡嗡响着。她盯着拿在商贩手中的那块猩红色布料,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可又什么都想不清楚。
一直密切关注着这场交易的贝拉见她神志恍惚,便走了过来。“你看不出她犯了迷糊吗?离开她!”
妇人的目光不停地在他们的脸上移动。
“不,”杨丹说,她觉得自己的神志又恢复了一些,“我——很好。”她转对商贩,“我喜欢这块布料,多少钱?”
贝拉对正在从自己衣服里抽出一只长长的笔形探测针的妇人点了点头。
“一般说来要卖五十元——”她飞快地朝贝拉瞥了一眼,见他在摇头,便说:
“三十元就卖给你了。”
“我要了。”杨丹说。
妇人往前凑了凑,“你的选择很明智。”她把一只手搭在杨丹的胳膊上,另一只手举起了探测针。
杨丹看见了正在向她靠近的探测针,针头发着闪闪的红光。“不!”她猛地从妇人的控制中抽回了胳膊,向后退。
“她只是想看看你的钱包,杨丹。”贝拉解释道。“想起来了吗?她不会伤害你的。”
妇人笑了:“是的,我只是要看看你的钱包,这东西是不会伤害到你的。”
杨丹的肌肉一阵紧张,但她还是让妇人举起了手。妇人手中的探测针发着光,向杨丹逼来,闪闪的光点就在杨丹上臂那棕色的皮肤上扫描着。被扫描过的地方有一种隐隐的刺疼感,不过很快就过去了,杨丹松了一口气。
“你想骗我?”妇人突然大叫起来。她的声音很尖,引得从这里路过的人都转身朝这边看。
“怎么回事儿?”贝拉问,“安静点。”
“她买三十元的衣服,可她的身上只带了十元钱。”妇人把探测针举到贝拉的面前,以便他能看到那上面的读数。“那不够的钱让我怎么办呢?”
“你安静点不行吗?克律斯人是绝对不会欺骗鲍波商贩的。这里——”他把袖子举起来,“你从这里拿三十元吧,我来替她买。”
妇人没有浪费一点时间,便把探测针放到贝拉的臂上,说:“这块布料不错,你那个哈格小妞看起来很可爱。”
“是的,是的,”贝拉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别忘了你的态度,刚才让人难堪的是你,我要向你的牧师控告你的无理行为。”
“别,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妇人团团转着,拿出一捆丝带,并从里面抽出一根长长的银色丝带递给了杨丹。“给你,这是送你的礼物,为了你美丽的头发。”
杨丹默默地接过礼物。贝拉拉着她的手离开布料店,汇入广场中心闲散的人流中。“一条丝带吗?哦,很好。”
杨丹扬了扬手中猩红色的布料,“谢谢你,贝拉,我——”
他打断了她的话,说:“那些个吃粪的家伙!——他们怀疑你只有十元钱。他们简直满脑袋都是粪便。他们怎么会想到有人只靠十元钱为生呢?”
“我会还你的,”杨丹说。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愿意这么做。而且,”他大度地对她笑着,还挤了挤眼睛,“你的哈格长袍做好后,你会为我穿的,对吧?”他笑了起来,杨丹也跟着笑了,不过她在笑的时候也意识到自己欠他的太多了——她甚至无法说清这情分到底有多重。
第十七章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被看管的处境,而且时时都被置于别人的监视之中。可是最近两天,也许是三天,看管他的士兵却一个也没有露面;不过在托勒看来,那些看管他的人也实在没有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所有的人都一律穿着邋遢,胆小如鼠。
一进入他的那间小房子,他们的戒意便提到了绝对的高度,实际上,即使他们不这样,门口的栅栏也已经告诉了托勒他是作为一个囚犯,而非客人,住到这里来的。
他同他们说话,但他们从不回答他,似乎他们也听不明白他说的话。他们的眼神痴呆,自然也就无法捕捉到他的话语中那些智慧的火花了。
他的饭食每天都由人盛在碗里送过来,虽然还算说得过去,却无法引起他的食欲,基本上是没有经过加工的蔬菜,如丝蓝。佛手瓜、赤小豆、豆腐之类,没有调料,也没有香料;有时会有一点奶酪制品,但肉类是绝对没有的。
给他喝的水每天都装在一个敞口罐子里,闻起来淡而寡味倒还在其次,糟糕的是还有一种不新鲜的味道,在敞开的容器中放了一夜的水,喝起来总是带有一股金属的味道。所以,只有在很渴的时候,托勒才会喝一点水。
寡淡的饭食和不新鲜的饮水倒是给了他以巨大的心理安抚。他经常想,至少那些食物还没有背叛他,他还能够认得出它们,至少它们还是他与他们共同需要的东西,是地球上的东西。
两顿饭之间的时间里,他通常坐在自己的床上,要不就在那间饼形的房子里散散步,挥动挥动胳膊,做一些轻运动,以保持血液的正常流通。有时他会扯着嗓子唱一些粗野的歌曲。但所有这一切让他的大脑保持活跃的措施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托勒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这种幽禁的环境中是否会丢失了自己的天性。
正因为如此,他抓住一切机会对这种幽禁生活表示不满。每当有人走进他那间囚室里,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来送饭的,或者是每天给他送来于净寝具,为他整理乱糟糟的床铺的邋遢而瘦小的女人,托勒都要想办法同他们说上几句话。可是,他却没有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任何一个字。
很显然,他想,他们都得到了不许同这个外域鬼子接触的命令。他可以感觉到他们走人他的房间里时那种无可名状的恐惧,他真想知道他在他们的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托勒坐在床上,嘴里大嚼着一块凉薯根的时候,传来了门栏被消除的嘈杂声——这是一个信号,一定是有什么人要看他来了。要是送饭的,来得太早;也不会是侍者,他几个小时前刚刚换过床单。那么一定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想到这里,托勒脉搏的跳动加快了。
现在,他听到脚步声已经到了他的隔壁,终于,两个人走进了他的房于。那两个人定定地看了他几分钟,不过从他们那长长的、没有戒备的注视中,托勒可以猜到他们和他以前所遇到的那些料理他生活的人不一样。他仍旧坐在床上,以一种坦诚、平和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两个男人穿着这里的人都穿的那种黑色长袍,不过与别人所不同的是,他们的袖子是白的,还有红色的风帽。从他们站的姿势看——手松松地搭拉在两边,两只脚站得很开——托勒就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毫无疑问,武器就藏在他们的衣服里。
托勒并没有逃跑的想法,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他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允许同什么人交往,以便在适当的时候得到他的帮助。他觉得他们一踏上这块土地就被卷入一场天大的误会中——他想把这一切都说清楚。如果他能让什么人相信他只是一个带着朋友们的祝愿,从地球上来到这里的旅行者,那么面前的一切困难便会迎刃而解了。
但还有一个他所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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