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姐恕我不能说,那位大人——那位签了合同让我保密,要是漏了他,我这生意都别想做了。”
明阳这边所谓的‘大人’却不只是指朝廷的官员,有时也为了表示尊敬连有钱的商人或者自认为地位高于自己的也这般称呼。
柴银杏也分不清贵妃话里的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说她凭空捏造的又不像……
她怀疑是朱家人。
那铺面是朱家的,点心铺子在那里干了好些年了,要说她这弟媳没个后台就把人家给撬走,她是不信的,要不是因为这,她也不至于舔着个脸来主动求和,她就是搅合也把她那小皮毛生意给搅黄了。
“你和我说,我还能说旁人说不成?”柴银杏皱眉,苦口婆心地道:“你才做多久的生意,我是在生意场上浸了十几二十年的,这里面根本就没道义可讲,人坑人,人算计人的,你这么善良的一个姑娘,又不曾见过人心险恶,再让人骗了可不就毁了?”
“咱们家里没钱还没人吗,你说出来大家想想办法,要是银子能解决,再和那人好好商量商量,大不了赔他些银子,可别弄到最后人财两失,把家都给弄散了。”
“是啊,阿美,你和我们说说。”柴老太太是个老实人,一听也吓坏了。“银杏好歹年龄也比你大些,见的世面也多,让她给你参谋参谋,可不能被人家给骗了啊。”
贵妃默,她倒是想让人骗一骗,问题是能骗到她的人还没出生在这世上呢!
柴银杏说的好听,怕她让人骗——是怕她没让她柴银杏骗吧?
她在宫里见的最多的就是人心险恶,善良的人也有,少。可她重生之后在桂花村,见到的每个人还真是个有个的缺点,搬弄口舌,贪小便宜,两面三刀,在她眼里还真是不够看的,要说到险恶,哪个也没面前的柴银杏险恶。
柴二嫂说破大天,她也就是爱占些小便宜,逞些口舌之争,摸顺了毛就再好对付不过,就是个纸老虎。
可柴银杏是直盯着她的生意就想把给搅和黄了,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看她背后有靠山,强攻不行就改成怀柔政策。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柴银杏一直害她之心不死,也算是第一险恶人了。
她也好意思说别人险恶,脸呢?
“娘,我答应人家不说,让人知道我买卖就没了。”贵妃咬紧牙关不松口。“反天我也没什么可让人骗的,咱家本来就是靠四郎打猎把生意给做起来的,只要四郎手艺还在,我们就饿不死,大不了从头再来。”
说完,递给木墩儿一个眼神儿,他一看这是又轮到他上场双打了,振奋起精神直冲柴银杏喊:
“你别逼我娘,我们饿不死,不用你管!”
“是吧,爹?”木墩儿还不忘拉柴榕下水。
柴榕是点火就着,哪有个不应声的,“是的,儿子!咱不用她管!”
……
柴银杏让这爷俩你一言我一语给整的声息皆无,紧咬着后槽牙,真恨不得一下子嚼死这俩货,就是个搅屎棍!
“大姐,你担心我们,是一片好心,”贵妃慢条斯理地笑道:“我都懂,你就放心吧,你弟妹我也不是任人欺负拿捏的,眉眼高低我再看不出来那亏死我都合理应该的。”
柴银杏怎么听都觉得这话里有话。
她早听柴老太太说过这四儿媳妇聪明心眼子多,她初时还只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心眼再多也不过是些小聪明,谁知这几次交锋下来,人家四两拔千金就把她所有的招式给化解了,看着柔柔弱弱的好说话,其实说话办事最是滴水不漏。
贵妃咬紧了牙关就是一句话不漏,把柴银杏也给整的兴味索然,再加上木墩儿和柴榕那顿边鼓敲的,再呆下去只怕控制不住她的火气,整个都得炸了,于是便起身告辞,婉拒了贵妃留下来用饭的好意。
柴老太太一见闺女走了,也跟着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还小心嘱咐:“阿美啊,娘知道你心眼儿多,可你凡事也多留几个心眼,可千万别让人骗了,钱赚多赚少倒是不要紧的,主要是人没事啊。”
贵妃笑盈盈地应下,给柴老太太吃定心凡:“娘,你放心吧,能算计我的还没生出来呢?”
柴银杏表示,特么这是说给她听的啊。
赶情狐狸给鸡拜年全差了,人家根本不是肥鸡,而是披着鸡毛的狐狸,还唯恐担心她太蠢看不出来,几次三番地敲打她了。
柴银杏顿时就憋屈了。
有心损贵妃两句,可贵妃身边一大一小在那儿护驾,一言不合扯着脖子就是一顿喊,她是跟着喊不起。
“……我找人帮忙挑了几个郎中,这几天就要领四郎去看了。”贵妃给柴老太太说起近期的计划,没话找话,就是不想和柴银杏再牵扯不清。
柴老太太一听这个果然乐成了一朵花,喜滋滋地上了柴银杏的驴车。
“银杏啊,你住明阳城里,两家也离不了多远,比我们方便,你俩常来常往,你做大姐的多多照看着点儿。”柴老太太当着贵妃的面嘱咐道。
柴银杏似笑非笑,“那是,弟妹,以后咱们……常来常往。”
贵妃眼神隐着股子杀气,笑道:“好的,大姐,欢迎你常来——”
“我不欢迎!”柴榕这回没用木墩儿提点他,就自动自发地上前两步大声回绝。“你不要再来我家,烦人精。”(未完待续。)
239 暗算
把柴银杏送走之后,贵妃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这人有个不要脸的架式,将来只怕不好打发,于是便吩咐几个婆子看好了西屋,几个硝制皮毛的水缸就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贵妃很注意配方,从开始买药材配料的时候便掺了几样不相关的东西,这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就怕有心人把配方传了出去形成不必要的竞争。
却不料无心插柳,就把柴银杏给防住了。
她倒是不怕柴银杏买埋汰的,把那几屋子的货全给她毁了,反正她手上的货源不断,她就不怕。
因为有烧烤店带着,陆铁牛往明阳城跑的未免就有些勤了,两天一次,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在收购方面就有些兼顾上吃力,后来和顾琼玖商议就雇了自家哥哥往贵妃这里送货。
贵妃和木墩儿担心柴银杏在货源上做手脚,便让陆铁牛的哥哥代话,把顾琼玖和陆铁牛小俩口给叫到了明阳城。
果然还真让贵妃料着了,这两天就有猎户和他们说陈家那边提了价,和他们现在打了个平手。
这几天猎户送货量明显见少,大多持观望态度,看最后哪家给的高再找时机出手。
柴银杏夫家买卖做的比贵妃大,贵妃还只是十里八村前后张罗,可陈家几兄弟齐心合力已经扩大到其他州府,于货源上他们这一堆一块或许会有少许影响,但不构成大的威胁,要不然也不会抻到一个来月才想起来提价,如今这一手分明就是想用价格从根本上把她给挤垮。
贵妃不懂商场上这些个竞争,但身边却有木墩儿提点,早给她出了主意,否则当着顾琼玖的面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对于这种恶意竞争,木墩儿深恶痛绝——
主要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无论他是失一千的还是八百的,他都心疼肉疼。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没、钱!和人拼不起!
木墩儿不打算在价格上和柴银杏纠缠,她夫家家大业大价格拼的起,可也正是因为这个牵一发动全身,不比他们家的小作坊,人工挑费都少,陈家给的价格低也是源于人力物力,还有各种附加费用,打价格战他们的损失永远只会更惨。
而且价格是好提,降可就不好降了,更不要说临近州府有消息灵通的,万一涌进明阳城做交易,那捣乱的可不只是陈家一门的生意,整个皮毛市场都可能受到冲击。
做生意这么些年居然出了这样的昏招,木墩儿就是手头上没银子,要是银子充裕非得坐空了陈家不可。
时不我与啊。
木墩儿除了感叹生不逢时,手上缺钱之外,也只能告诉贵妃静观其变了。
柴银杏不过就是小幅提高价格与他们平齐,,估计也就是没摸清他家娘娘的底子,现在在这儿试探呢。
他们就以不变应万变,随柴银杏和她那夫家折腾,到了最后,实在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现在却不至于的,让他们瞎忙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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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村那边贵妃是彻底交给顾琼玖打理,烧烤店是蒋掌柜的全权负责,贵妃在丁字巷除了把皮毛硝了再没有烦心事,便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柴榕治病上头。
这几天贺牙子的儿子亲事总算定下,和女方家交换过庚帖,连成亲的日子都选好了,她整个人就闲下来,终于有时间忙其他的事。
几乎是闲下来第一天,贺牙子便主动找上门来,把这些日子四处扫听来有名的郎中又挨着个儿地排了一遍。
贵妃还真就按贺牙子列出来的名单远近走了几家,厚道的直接说这病他们看不了,让他们另请高明,稍微自负点儿地上来就是一顿神忽悠,从上古皇帝内经开始讲起,嘴上挂着的都是神医华佗——
“动刀子开脑袋,那是治根本的方子,其他什么都是胡扯。”
贵妃以为还真遇到了神医,毕竟开脑子这事儿别说做,别说都没听人敢随便说过,也幸亏柴榕是个傻子有听没有懂,要是个普通人还不就直接让他吓死过去。
结果贵妃才搭了个下茬,人家立马就撤了梯子:
“问题是开颅术已经失传了呀——现在的人挂名头都是神医,那都是小打小闹,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啊——”
呸,那跟他们扯什么屁?
贵妃头疼,好歹这位也是明阳城有医馆坐诊的,十好几位等着看病呢,能看就看,不能看早让他们走人,和他们一顿神砍是有意思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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