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家公子可真是让人一顿揍而揍服了,居然得着信儿第一时间就奔这儿来了,这徒弟是没白收啊,亲儿子又能怎样?!
贵妃吩咐上茶,“不知二位差二大哥前来,所为何事?”
有了杭玉清这一层关系,差役就跟见了亲人老爷是一样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主要是他们不说,他家公子肯定也早都交底了,他们何苦枉作小人?
当下就把事情给原封不动给说了一遍。
原来却是西边战事吃紧,接连败了几场,朝中几番调动,无奈士兵老弱参差,战斗力不强,兵非精兵,将无良将,哪怕连番调兵遣将到底败多胜少。一时间朝廷就慌了,于是纷纷上书要求征兵。
皇帝几番思量,于年前就一纸文书公告天下,只不过并没有全国实行,九州选了靠近西边战场的四个州征兵,扩充军队,提高士兵素质。
大齐兵制是军户制,列入军籍的人家世世代代出人当兵,民籍的则只纳租调,并不用当兵。
这是大齐建国之初定下的政策,只不过古往今来早有先例,一旦大规模的战事一起,事必要全国征兵。
按说柴老爷子曾上阵杀敌,做过先锋,这样的人家是要纳入军户的。
但是柴老爷子本身是受信王牵累被罢官免职,而信王则是被太祖亲自下的诏狱,罪名就是阴谋造反,柴老爷子的后来自然就不被允许归入军户。是以柴家自柴老爷子以下都是民籍。
又因为柴老爷子受信王事件护体,征兵令下来柴家就没人当回事,权当没有这事。只不过,现在却不知因为什么又被提起,且是指名道姓。
“说我们逃兵役肯定是不对的,”贵妃这时不得不旧事重提。“我们老爷子曾是信王旧部,朝廷本就将我们家调入了民籍,我们便是想应征入伍,朝廷都是不允许的。”
“可是,”粗壮的差役牛饮喝了半壶的花茶也没喝出是什么花什么味儿。“我家老爷亲自去问的巡抚赵大人,赵大人可是替柴家说了话的他就是信王旧部,不是还做着朝廷的官儿吗”
“可不是嘛,”因为是自家爹爹的下属,杭玉清说话完全是随心所欲的状态。“给我爹气的够呛,那赵巡抚根本就没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听柴家的人不让当兵就怒了,指天指地一顿训斥,把我爹给气的胡子都要捋掉了。”
“结果就是,你们柴家被赵巡抚大笔一挥,归入军户了。”
贵妃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此时也不禁目瞪口呆,全然失了仪态。
赵诚是个武夫,讲的就是精忠报国,马革裹尸,是把保卫边疆看作了最崇高的事。柴老爷子出生入死,却落个不被承认,赵诚估计是心有不忿,为故友鸣不平,结果
倒是阴差阳错把柴家给坑了。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开不开,无心插柳柳成了个大坑!
贵妃咬牙,“敢问差大哥,告我家夫君逃兵役的是哪个?”
“赵功成!”
不等两差役回答,杭玉清就心急火燎地把谜底给揭开了。话说他好心跑这一次,也不能什么都落个后着,让别人把话都说完了,这他还叫什么通风报信?还怎么缓和与师娘这合作伙伴的亲密关系呢?
万一明年再把他这合伙人给踢出局!
“就是那个赵童生,往咱们店下泻药的那个!”
392 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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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他!
贵妃冷笑,柴银杏两口子在此事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
先是在她店里放泻药,再状告她家男人逃脱兵役,她这是想和她不死不休啊?
可柴银杏是不是还记得柴榕是他亲弟弟!?
古来征战几人回,战场那是九死一生之地,可不是太平盛世守在城防练练兵种种田,自给自足。大齐皇帝下令,那是要送到西边打战的!
是要死人的!
柴银杏是连人性都没了吗?居然狗急跳墙,要坑死柴榕!?
杭玉清眼睛滴溜溜乱转,嘴巴紧紧抿住,他刚才也是一时邀功心切,把底给漏了,说出饕餮小店里他也有份。
“对,就是赵功成啊,那个赵童生。这老货上次给咱给师娘店里下泻药让新野县县令给揍了,这回贼心不死,居然找上我师父下黑手,太特么缺德了!师父,你见了他,先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杭玉清那嘴嘚吧嘚吧个不停,就想让这话把先前他不慎透露的证据给淹了。
一旦传出他参与做生意,他爹能把他腿给打折!
却不知俩差役根本就没进耳朵,整个县衙的人都知道他家公子招猫逗狗,顶不可信的就是那张嘴。面对着把他给揍服了的师父,他更是狗腿的可怕
和他们面对县老爷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正是那赵功成,”胖差役嘴比较活泛,他哥俩出差一向是他主导,另一个只出耳朵就行。“他可是真黑了心了,写了整整三大张状纸,不过是柴老爷未入兵役,倒叫他写的跟柴老爷不当兵,整个大齐就要”
他适时地停住,总算没把浑话说出口。
“我家老爷无奈,说那人牵扯太多,似乎是有旧仇的,咬死不撒嘴,只说我家老爷不管,哪怕告上京城他也要去。”
这是他们老爷的推断,如今都不用事主交待,他家公子就给破案了。
果然是个有旧怨的,其中曲折他家公子似乎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此,多余的话他也不赘述了。
俩差役知晓老爷一家与柴家的渊源,不只他家公子热脸贴冷屁股贴的扎实,他家公子现在又定下了与柴家姑娘的婚事,那是铁打的亲家,几层关系下来,他们二人哪还敢有怠慢,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分之礼遇。
“所以,我家老爷是让我们来跑这一趟,想请柴家老爷过衙一叙。”
贵妃此时知道杭玉清所谓的大事不好这一次竟不是夸大,是真的不好了。她就是再能谋算人心,也料不到柴银杏会出此黑手。
“四郎……”
柴榕在人前却没有单独和贵妃一块儿时腻腻乎乎的表情,长身玉立,始终淡淡的表情,看上去颇有种冷傲之感。
这姿态再说他是傻子,哪怕真傻子都不会相信。
其实上不上战场,入不入伍于柴榕倒不是多为难的事,男儿志在四方,何况他这浑身的本领令他走到哪里都有股初生之犊浑不怕的气势。他只是现在舍不得阿美。
“咳咳,柴老爷,”胖差役看不下去,这夫妻俩错开眼神时还好,都挺正常,可一旦视线交汇就黏一块儿,是有多少年没见了吗?真的不怕闪瞎他们无辜围观群众的狗眼吗?
“是不是……和我们走一趟?我们老爷还等着呢。”
贵妃不急不慢地起身,“请两位差大哥稍等片刻,我与我夫君同去。”
“阿美……”
“四郎……”
胖差役:“……”
不要一言不合就对视啊!黏黏乎乎的好惹人烦的!
老天爷,他的眼睛!
杭玉清丝毫不受影响,只专心在他方才露了的马脚有没有被揪出来。见所有人都没有留意,他才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坐我马车去同去吧,正好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办完了我也要回家了,师娘。”
他刻意卖好,贵妃又岂能不知?
“辛苦你了,你这份情你师父和我记下了。”
“哪里哪里,你是我师娘,还和我客气什么,哈哈,这都是自己人。”杭玉清自从确认了自己参与和贵妃开店的事没有暴露,就彻底放开了手脚,指着俩差役道:“这都是自家人,师娘你不用和他们客气,有话就尽管吩咐。”
这人情送的好生顺手。“……是的,柴夫人尽管吩咐。”
杭玉清话是这么说,贵妃却不妄自尊大,始终以礼相待。待她回里间取了件貂皮披风换上,一行人才往永安县去了。
中途贵妃让柴榕将杭玉清调开,红利便在那时给了他,而贵妃则亲自又掏出几两碎银子塞给了两名差役。
两人先前是无论如何不敢要的,后来见贵妃实在,不是虚晃他们一招做样子,便忍不住手痒都收下了,自此以后待贵妃更是比对他们府衙后宅的夫人,杭玉清的亲娘一般。
“……这里面的关节我们兄弟是不懂,但听我家大人的意思,赵大人都发话了,想是这事难以善了。”胖差役得了银钱,只恨先前把话说太满,能交待的都交待出去了,现在竟是无话可说。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之前知无不言,只怕人家也不会出这钱,这么一想他便坦然了。
“那赵童生还联合了县里几个有功名的举人老爷,联合奏名,”胖差役压低了声音:“我们大人不贪财不好色,唯要个好名声……柴家才与大人结为亲家,偏赵童生就告到了眼皮子底下,这人可把我们老爷也算里头了。”
听到这里,贵妃其实早明白了,这事儿想在杭县令处完结那是不可能的,下有赵童生疯狗一般死咬不放,上有赵诚那坑货放话压制,背后还有柴银杏夫妇随机应变,真真是四面楚歌。
好个心黑手毒的柴银杏!
哪怕她对她下死手,贵妃都无话可说,商场如战场。可是柴榕是她亲弟弟啊,打是打闹是闹,怎么都是一家人,打断骨血连着筋。也正因为是这样,她几番留手,并未赶尽杀绝。分明是柴银杏两口子贪心不足,借机攀附巡抚不成,将生意赔进去
他们不但不知道吸取教训,居然反手便做出骨肉相残的事。
以往,倒是她低估了她!
393 势必
393
按说赵功成一状告上来,不管人情法理是直接要提被告上堂的。
只不过赵功成告的是柴家,杭县令对于柴家于结亲前就有所了解。知道柴家自来便是民户,这其中又牵扯到信王旧案,当天便没有开堂。
当天下晚便去讨教军政一把抓的赵巡抚,结果却是被骂个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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