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永昌侯是这三位当中唯一一个怒气冲冲,毫不掩饰的人。
他这小儿媳妇出了名的马屁小能手,出名不是因为她善于钻营,而是因为她时常拍马屁拍到马屁上,好没落着,落一身腥。
这一回用膝盖骨都想得出来,真正有私仇的是定国公府和武进伯,这马屁小能手肯定是拍定国公二姑娘,他这外甥女的马屁拍的,惹了武进伯的夫人……
特么,小儿子这对夫妻别的不会,各种给他惹祸!
定国公夫人是他妹妹没错,可是皇帝都说了,人不是人家武进伯杀的,还有必要在人家背后嚼这舌根吗?
本来小儿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成日爱拈花惹草不备正业,结果娶了个媳妇贪慕虚荣,捧高踩低……
他能说么,他现在听到什么‘天生一对’四个字都觉得膈应。
明明是好词儿,可是按二儿子两口子身上却是那么讽刺,可是又奇异的很是精准!这才是让人恼火的地方。
就因为这俩货,他明明五十不到,可是看上去却比定国公要老上许多!鬓角都白了!
“你作出来的祸!回府看家规怎么处置你!”永昌侯怒斥徐氏。
永昌侯在侯府那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威仪十足。徐氏在人高马大的永昌侯面前向来跟个低头鹌鹑一样,半个字都不敢辩白,脸青唇白,分分钟能吓晕过去一般。
永昌侯骂完徐氏,心里的火气直更往上蹿,定国公和户部尚书老狐狸这俩亲家眼观鼻鼻鼻观心,一个个跟庙里供的佛一般,打定主意让他出头是吧?
就他们家这傻货做了出头鸟,让人家打了头炮。
“那个……”
永昌侯盯着定国公,他这妹夫心眼巨多,到时候还不想出头,拿他跟他家儿媳妇是一样的傻鸟?“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让秀娘,你能说会道,比徐氏不知道强多少倍,一五一十的如初说,武进伯夫人也在,到底该如何解决咱们也好商量着办。”
王秀娘知道她被推到前面来是不可避免的,让徐氏站出来说,指不定说出来的话反把她们给坑了,于是也不扭捏,当即原原本本将事情学了一遍: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也都道了歉,可是武进伯夫人就是要告。我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委屈的不行,不知道的还当被人非议的是她。
“阿美。”柴榕没管那边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委屈,只对着贵妃道:“可是有人打了你?”
王秀娘陡地瞪大了眼睛,她说什么来着,这一大家子组团来讹诈来的吧?
一个说孩子挨揍,到了武进伯这连他家夫人都挨揍……真闹到御前,是不是连他也要挨揍了?
柴榕却不是有心将事闹大,只不过听赵平学话,他这心里急,只听说儿子差点儿被揍,急急忙忙赶过来竟忘了问他家阿美有没有吃亏。
贵妃却没有顺杆往上爬,直接摇头否认。
在她看来,王秀娘和徐氏做的已经够了,她不需要添油加醋。一旦撒个小谎让人揪出来,她之前说的那些真话都不会被相信。
“我没事,你放心。”贵妃给了柴榕一个安抚的眼神……
不过她并不抱希望,他能从这个眼神中看出什么,毕竟他们实在缺少点儿一个眼神就能互通心意,沟通有无的默契。
定国公挑眼看了柴榕一眼,然后和户部尚书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又齐齐看向一旁作壁上观的孙彪。
孙彪顿时压力山大,定国公和秦王的关系迟早沦为昨日黄花,可是户部尚书却不同,且还是他名义上的‘恩师’,尽管两人相差顶多十四五岁。
他看明白了,这边是希望他做个说客,把事儿给圆回来,毕竟这事儿传出去武进伯夫人不光彩整个儿京城都早街知巷闻,可是那王氏和徐氏背后嚼人舌根也说不上有多光彩,丢人是丢大发了,还闹到公堂上……
“伯爷,您看两位夫人也都知错,也愿意认错,您看您和夫人还有什么要求,咱们都是同朝为官,以后多的是时间相互扶持,能协商解决,咱们尽量就协商解决了。真的闹僵了,您说还不是因为什么大事”
“你是说打我儿子,不是什么大事,辱我妻儿都不算什么大事?”柴榕一听不乐意,这是天大的事!
“你不必说,我知道这事儿是要皇后娘娘管的,你也管不着,就这样吧。”
赵平经孙彪醍醐灌顶那么一提醒,他自然转脸就告诉了柴榕,柴榕怒火中烧,烧的他越发面瘫,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可是眼神冷如冰,任谁都能看出不悦来。
孙彪闻言一噎,他就说错那么一句话,至于的吗?
定国公三人一听闹到皇后那里也是头疼,尤其定国公前期运作一番,将柴榕杀小世孙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不过他当时是想让皇帝和众人看看,他不是冷心冷肺,任人骑到脖子上拉屎的人。
可是如今事关武进伯夫人名节,却与他无半分干系。
但这事儿一旦闹到皇后跟前就和皇帝没甚区别,在皇帝眼里只怕不会认为与他无半分干系。不仅如此,恐怕落皇帝眼里,他当时与武进伯言归于好的举动,反倒成了故作姿态,阴险无常之辈。
秀娘真是……做糖不甜做醋酸,她为自己妹妹抱不平,偏偏讲坏话讲到人面前,让人逮个正着!这是赤果果的坑爹啊,就不能让他省点儿心?!
偏偏武进伯的夫人还不是个省油的灯,连脸也不要,存了心是要往大了闹!
607 打嘴
定国公心里五味杂阵,这都要怪秦王个作妖货,好好的王爷不当造的什么反?
结果把自家秦王府搭里不算,把他外孙折腾死了,女儿折腾疯了,整个定国府都跟着受牵连。要不然一个小小的伯爷,哪怕军功大过天,他也不放在眼里,顶多不犯话也就是了。
可偏偏这是个有旧仇的,万一真闹腾起来,皇帝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总归要记恨他。搞不好还扣他个结党营私,攻讦有功之臣的大帽子。
不管怎样,今天的事儿总要圆融了,否则最后倒霉的总是他。
谁让他之前使那么一手舆论战呢。
他就是头大鲶鱼,无事还一身腥呢,更遑论是武进伯被讲坏话,而讲坏话的还是他嫡生的亲亲闺女儿。
“武进伯,且慢。”他硬着头皮上前:“咱们有话好说,没必要什么事都闹到皇帝面前。皇帝政务繁忙,没的这些”
定国公说到一半,想起这柴榕才因为孙彪说他家夫人挨欺负的事儿小,他就急眼了,着急的护犊子,硬生生将刚要脱口而出的‘小事’二字生生给咽了回去。
天知道,这特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啊!
就特么是小事儿啊。
偏偏到他武进伯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让人在背后嘀咕几句,就好像拿刀子剜了他和她的肉一样。
他可还记得赵潘提着大嗓门面目狰狞的脸,为什么他谁都不说偏说武进伯夫人?武进伯就不想一想?
还是她本身就有问题。
“这些事咱们能私下里解决,就私下解决好了,不论于夫人,还是我们尤其是我们,名声都不大好听。武进伯,你看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尽量满足。”
“是啊,是我们沈家管教不严,老夫在此向武进伯夫人道歉了”
“尚书大人严重了。”贵妃上前福身一礼。
户部尚书六十来岁,头发花白,看着清瘦矍铄。在朝中能做到六部九卿的位置,都不是寻常人,哪怕看着再老实本份,那都是千年的狐妖级别,心思手段能玩儿出花花来,贵妃是想闹大动静,可也不想一网打尽,把这条老狐狸给得罪苦了。
“我没有读过书,我和夫君不过是山村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怎么权衡轻重,可是您饱读诗书,自知名节于女人的重要性。我绝非有意与人为敌,只是……当着我家儿子,小姑还有我亲妹妹的面,几位夫人那般侮辱我,我若不找个讲道理的地方,为我,和我夫君说句公道话,不只旁的不知根底的人,就怕我自己家里的人都要误会,甚至被人误会。”
“我儿子才四岁,我怎么能让人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造着他母亲的谣却让他亲耳听着却无动于衷?”
一席话说的户部沈尚书十足汗颜,暗恨王秀娘也算是世家贵女出身,却干出的事儿连个农村妇女都不如,没半点儿闺秀风范,倒令他一个公爹被她累得颜面尽失,低三下四求个妇人的原谅。
可听这妇人的话,只能说完全不像不通世故的农村妇人,唔……看脸看气度也不像,字字诛心,句句叼理,他在朝堂上见过的官员比一般人一辈子吃的盐还要多,当着他依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侃侃而谈条理清晰,通达情理……
这妇人不一般。
只是他还来不及回应,贵妃这一席话倒将柴榕给说的怒火中烧,气上加气,脸直接黑成了炭:
“阿美,是我没保护好你!今天,我说什么也要为你讨回公道!到底是谁在传谣言,我们求圣上查出来!”
你当圣上是你家五郎,叫它往东它不敢往西?
贵妃暗叹,柴榕对她倒是一片丹心,只可惜太没有默契。她这一番话没勾起旁人的共情,倒把他的火气给勾上来了。
“四郎,方才国公爷说得对,圣上政务繁忙,咱们帮不上忙,也别给圣上添麻烦了。这些小事,能自行解决便自行解决好了。”
贵妃这话一出口,一公堂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定国公都要跳起来拍大腿了,对头,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提皇帝?还能愉快的聊天了吗?
总拿皇帝来压人,尊重皇帝了吗?你知道他爱不爱压?
“是啊,没必要的。”定国公气色缓和,“这事儿闹出来都是我王家教女不严,哪怕不是她的本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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