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裳大多都是在阳明城里找专门师傅做的,永福衣铺其实也不过是我换季未来得及时穿上应付事儿的。”杭玉清说起来眉飞色舞,很快意识到自己跑了题,便转回来道:
“我说我表哥啊。最近不是新皇登基。老皇帝死了吗,他们都是皇亲遵守的条条框框就更多,秦王要新纳个小妾都因为这事儿给耽误了——我去了,但他没见我。我就想,应该是事多忙的,不是因为我找大——我是说我师父打了他的人,师娘,你说是不?”
呸。
嘴上说担心他们。不过是担心他自己让人给气上了,在这儿跟她打马虎眼卖好。三句话就把自己给卖了。
“你表哥啊,”贵妃轻轻摇头,看着可并非简单的人物。“非池中物,不会和我们还有你真顶上干的。像你说的,他还要名声,断不会为了咱们几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自毁长城,弄脏了名声,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杭玉清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听了贵妃的话心里更是有底。
“我早就这么说吧,你们不用怕,他——名声比他命还重要,不会找你们麻烦!”他一放心,转头就开始放心安慰别人。“老皇帝死了,现在新皇帝上位,他们有一堆事儿要忙呢,听说府里的饮宴都停了,很是严格。”
木墩儿在心里默默就竖起了中指,滚!
“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小人物,我爹是县令!”杭玉清虽说放了心,可对于贵妃给他安的名头还是有些稍稍不满意,他毕竟不是像他们一样的普通小老百姓。
“在准王爷面前,你爹……也算不得大人物,难道不是?”贵妃一针见血。
杭玉清这下没话讲,因为是事实啊。他在王府里看到往来的官员就没有低于四品的,要不是因为是亲戚,他们也到不了人家跟前。
他家师娘嘴还是毒啊。
“你就当你师父那天学的话,你都没听到,该怎么对你表哥还是一样,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是个爱惜名声的,也不会为难自家亲戚,兄友弟恭传出去,于他脸上也有光。”贵妃许多话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和这明显先天缺养的脑袋露太多的底。“于你以后,也只有好处。”
杭玉清这话听懂了,忽然就有种诡异的感觉,这位听了几声‘师娘’好像还真拿自己当娘了,怎么和他娘说的话是一样一样的?
这是刚才那一巴掌之后的甜枣啊,兄弟。木墩儿显而易见地看出杭玉清单纯的小心思,这分明是他家娘娘在收网,习惯性的一张一弛,让他适应由她主导一切的局面……可长点儿心吧。
就她这一招于无形,他也是吃了不少亏,和看人吃了不少亏,用无数经验教训总结出来的经验。
单凭杭玉清那脑子,他毫不怀疑哪怕兜头盖脸和他交了实底,他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贵妃拉着两辆装缸的驴车,一路沿街就奔城门去了,路过小摊子的时候买了些瓜子点心,一共也没花了四十文就满载而归,走半路就给杭玉清卸下去了,顺便扔他怀里一小袋干果点心:
“你既说不用送你回府,那你就在这里下吧,我们也该回家了。”贵妃摆手,话还没说完柴榕就拍着驴屁股走了。
杭玉清在后面追了两步直跺脚:“师娘你骗人,你也太抠了,请我吃饭就用路边摊打发了我!”
“我再也不和你们好了!”
贵妃一行人跟没听到似的,颠颠就驾着驴车出城直奔桂花村,三辆驴车从村西到村东柴家,轰动了大半个村子,这纷纷看新鲜的架式把两个车把式都给惊着了。
贵妃坐在车上,直觉有道灼热的视线始终盯着她,令她如芒在背。
望过去,果然周显荣站在一个挺着个大肚子女子身边,小眼神跟黏贵妃脸上了似的。
(未完待续。)
136 积习难改
这眼神是几个意思啊?
贵妃也就是怕这身份尴尬,闹开来她解释不清,否则分分钟让柴榕把他揍个乌眼青,特么不过多少年前的一段孽缘,当时结亲都给退了,现在怎么就舔着张脸用那么——他觉得是深情,她认为是猥|琐的眼神总看她?
膈应人不知道吗?!
贵妃直接转头当没看到,耳听着后面嗷地一声就吵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旧情难忘是吧,当着我的面就眉来眼去,周显荣,你还要脸吗——”
“四郎,让驴快点儿。”
“他叫五郎。”柴榕**地回话,显然还在气贵妃出尔反尔,明明让他揍那弱鸡,后来又护着他不让揍了。
噗,后院失火。
木墩儿默默地转回小身子,原本聚焦在他们这三辆拉风的驴车上面的视线,全都转到周显荣和大肚子孕妇身上,那女人因为怀了孩子身材变了形,可还是扛起自然规律灵巧地上手朝周显荣脸上啪啪就是一顿抽。
“背着我勾勾搭搭还不够,现在当着我面都敢勾搭了,周显荣,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车越行越快,后面还在骂什么木墩儿已经听不清楚,就见周显荣明显压抑着怒气,那脸也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让他媳妇给抽红了的,甩袖子就往回走,转头的时候还不忘往他们车上望一眼,这等做作的痴情状他也是服了。
后面跟着的车把式频频后顾。估计回县里又是一段扯不清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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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永福衣铺掌柜的法眼亲鉴,贵妃这心里就跟吃了定心丸一般,算是下定决心这一条路走到黑了。
硝制皮毛的一切工序用料比例都在她心里。现在她********做这行了,以此起家。也算是把钱全投进去了,逛这一趟连缸带料包括买那些衣裳,整个家底现在就剩下四十文钱。
木墩儿捧着四十文钱默默无语两眼小,特么他算是又掉娘娘坑里了吗?
那钱他也有花,花的还相当的爽,所有的都给他包了回来。这就把他嘴给堵住了,以致后来娘娘买了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根本不容他置喙,他已经没了说话的立场。
柴家人得了礼物倒是个个欢喜鼓舞。唯有同住在后院的柴二嫂不干了,两口大缸已经够占地方了,她不过是看在一家人份上不好事事计较,谁知道人家还真不为别人考虑。转脸就又搬回来四口一样大小的水缸。并排往那儿一摆,人还能进去?
“弟妹,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柴二嫂把贵妃送到跟前的点心往地上一扔,“你这是挤兑人呢?你自己长眼睛看看,后院还有我们一家子待的地方吗?你的驴,你的缸,现在连走道儿的地方都给堵上,你让我们进进出出的翻墙啊?”
“娘。你说啥呢!”柴芳青有求于贵妃,连忙扯着柴二嫂的袖子劝起架来。“四婶不是这样的人。咱有话好好说呗。”
柴二嫂一把抽回袖子,狠狠剜了自家闺女一眼,“眼皮子浅的东西,看人家赚几个钱就往上扒,你能有点儿志气吗?路都让人堵死了,还怎么好好说?你说,怎么说!?”
柴大哥一家子本来还想劝和,结果一看柴二嫂说的虽然难听但的确还真是这么回事,默默地收起东西,也不知道该走好还是留的好,整个后院的气氛都尴尬了。
“二嫂,你别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柔声细语地道:“我这也是一时激动就直接把缸给买回来了,忘了先和你解释——我这东西本来就是淋不得雨的,不可能总放在外面。我们西屋不是有个偏间吗,是原本长大了让他住的,现在……家里一些不常用的全都堆在里面,我想……大家伙儿是不是把各自家里的东西都拿一拿,我倒出来放这里水缸。”
“行吗?”
这话一问出来,连老大家带老二家都造个满脸红。
顾洵美生下孩子没多久,柴老太太就抱过去养,那屋子因此一直也就空着,两家看顾洵美虽是冷脸的人,但还算好说话,就把不常用的一些乱七八糟什么都往里堆,几年下来也就习惯成自然,都拿那里当库房。哪怕木墩儿都已经接回了顾洵美身边也没人想到那一层。
而这屋子,要不是聊天的时候柴海棠提起那本来就是她家木墩儿的房间,贵妃还一直当那是间储物室,琢磨怎么能让他们把东西都挪走呢。
这样贵妃当然就不惯着他们,直接就把水缸给搬回来,他们是挪也得挪,不挪也得挪,而且还得立刻给她腾出来。
柴二嫂上赶着给人家当个台阶蹬了下来,顿时就是一脸的心塞,偏这时柴芳青还长出了一口气,笑道:
“娘,你看,我说四婶不是那样的人吧?”
被自己闺女落井下石的滋味并不好受。
“你一边儿去!放她那屋的东西有一半都是你的,你自己搬出来!”
柴二嫂白了贵妃一眼,“弟妹有话直接说不就得了,还用得着拐弯抹角和我们来这套,偏把道堵死了才说这一堆,咋那么会耍心眼子呢?”
贵妃无辜脸,“我才给大家分完东西,还没倒出功夫说……”
“想说总是有时间说的,我看你就是故意让我先提出来,你做个老好人!”
“二嫂,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贵妃耐心地解释,“你就是不说,我要用那屋子,我也得说。”
意思是您老就别有被害妄想症了。
小嘴一巴巴就是个软钉子,怎么着都是她有理,柴二嫂气的肚子都鼓起来了,愣是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一甩手人家回东屋,什么也不管了。
柴大嫂一看这架式也明显是他们理亏,他们收着人家的礼,还占着人家的屋子,连忙就招呼自家儿子进去不管是他家还是二房家的就全帮着给搬到院里。
那屋子年深日久放着旧物,有种发霉的潮气,柴大嫂便主动和贵妃一块儿收拾了一下午屋子,直到太阳快落山才算给收拾干净了。
看着总算腾出来的这间屋子,贵妃舒了口长气。
她要是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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