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
别人不理他,南风也不理人,只是低头赶路,与此同时自心中一遍遍的默念九部经文。
路上遇到破屋他都会进去看看,天太冷了,每天晚上都冻得睡不着,他需要铺盖。
但凡能用的被褥,谁会轻易丢弃,找寻了几日,南风只找到一床破旧的草帘和一床黄被,黄被是有钱人家入殓死人用的,也不知谁挖了坟,将这被子丢弃在了野外。
被子上有股腐臭气味,怎么晒也不散,但南风顾不得那么许多,盖着它晚上至少能够睡着。
眨眼就是半月,这半个月南风很少说话,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请问南面的镇子离这儿有多远?”
天气越来越冷,连日大雪,南风染了风寒,起初是咳嗽,后来病情加重,发起了高烧。
高烧令他体虚无力,浑身关节疼痛,走不得路,只能蜷缩在一处陌生镇子的破屋里。
破屋无窗,寒风带雪,南风受不住冷,想要生火却无处寻找柴草,柴草在野外比较容易寻得,在镇子上很难获取。
这些天他一直省吃俭用,但那包干粮还是快吃完了,而今只剩下一个冻硬了的饼子,持续的高烧令他牙关疼痛,啃咬不动。
南风实在熬不住了,勉力起身,来到了镇上的客栈,伙计见他到来,嫌他污秽,呼喝驱赶。
“我有钱,咳咳咳咳……我要住店。”南风伸出手,掌心是一粒金豆子。
伙计接过金豆子,疑惑的打量着南风。
这时店内有人召唤伙计,伙计转身去忙,南风抱臂走了进来。
“出去,出去,你进来干什么,快走!”店主自柜上走出来,推搡着撵他。
南风被店主推了个踉跄,“我给过钱了,我要咳咳咳咳……”
店主不等南风说完,就将他推出了店门,“快走,快走。”
“我给过,咳咳咳……我给过堂二一颗金豆子。”南风竭力高喊。
店主歪头看向那伙计,伙计撇了撇嘴,“你还给过我一锭马蹄金呢。”
眼见那伙计要昧他的金子,南风又急又气,“快把金子还给我!”
店主转身将刚刚迈过门槛儿的南风推了出去,随手抄过顶门棍,高举恐吓,“再敢进来打断你的腿。”
“我真的给过堂二金子,”南风指着靠窗座位上的几位客人,“他们都看见了。”
那几位客人闻声转头一旁,并不接话。
常言道人离乡贱,眼见无人为自己做主,南风只得退而求其次,“金子我不要了,咳咳……给我壶酒吧,我病了,天这么冷,我会冻死的。”
店主见他还要纠缠,用顶门棍将他推了出去,南风站立不稳,跌倒雪地。
眼见对方如此凶狠,南风也不敢再纠缠,勉强起身,抄手回到了破屋。
在他进到破屋之后,自后窗看到有几个人正向破屋快步走来,那几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坐在窗前的几位食客。
这几个人先前看到伙计拿了他的金豆子,却并没有为他作证,此番过来势必不会发那善心,极有可能是冲着他的金子来的。
想到此处,南风急忙自怀中摸出那两颗金豆子,塞进了墙缝。
他刚刚坐下,那几个人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先给了他一记耳光,然后逼他拿出金子,南风谎称只捡到那么一颗,对方不信,开始搜身。
休说对方要搜身,就是要杀他,南风也无力抵抗,眼睁睁的看着怀中的龟甲被人搜了去。
但对方并不认得此物,打开之后发现是两片龟甲,随手扔到了一旁,再度过来搜查。
上上下下搜了个遍,也不见金子的踪影,恼羞成怒之下将南风踢倒,骂骂咧咧的去了。
等到对方走远,南风捡起了龟甲和包裹龟甲的鹿皮,又自墙缝抠出那两颗金豆子,夹着铺盖离开了破屋。
他先前之所以选镇子落脚,乃是担心自野外过夜会遇到妖鬼和野兽,但现在他不怕了,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豺狼虎豹,而是人……
【公告】客户端特权,签到即送vip!
【专题】畅读热播剧同名小说
if(q。storage('readtype != 2 && ('vipchapter 《 0) {
(';
}
第二十七章 孤身远行
离开破屋的时候是入更时分,雪已经停了,但是有风,北风卷着雪花,天气异常寒冷。
中途南风再次路过那处客栈,这处客栈是栋木楼,如果有引火之物,很容易就能把它给点了,但驻足良久,南风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烧了客栈,对方立刻就能想到是他所为,他有病在身,走不远,万一被抓到就性命难保。
即将离开镇子的时候,南风遇到了一个行人,作揖求问之后知道这处镇子名为太平乡。
“总有一天老子会回来把这鸟客栈烧了,日他娘的。”南风暗自咒骂。
在镇子上还有避风之处,出得镇子,风更大了,南风此时浑身发烫,喉咙和气管如有火烧,外面的寒气呛入肺管,火辣辣的疼,说不出的难受。
南风用手捂住口鼻,背着铺盖艰难前行,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死,但此时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死掉。
前行不远,南风看到了光亮,走近一看,是一处小木屋,这种小木屋在乡镇的外围经常可以看到,此时多有山贼强盗,这种木屋是乡人防范山贼的外围岗哨。
敲门求助,换来一声滚。
南风欲哭无泪,踩着没膝的积雪艰难前行,就在他感觉自己已经坚持到了极限之时,忽然发现路西的山上有一栋大房子,借着雪光隐约可以看到那栋房子非常破旧。
这种建在山上的大房子南风之前也曾遇到过,这是停放尸体的义庄,里面停放的多是死的不明不白的外乡人。
南风想都没想就拐上了前往义庄的山路,再找不到避风的地方就真要冻死了。
到得义庄门口,南风停了下来,这处义庄的院墙虽然残破,却还算完整,大门也在,与没有院墙的房子相比,这种有院墙的显得更恐怖。
苦笑过后,南风自一处缺口爬了进去,挪上台阶,推开了北屋的大门。
房子里一片漆黑,霉气很重。
“送肉的来了,想吃我就快点儿动手,别吓唬老子。”南风笑道,他此时已经烧的有些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害怕了。
屋里一片死寂。
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南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北面好像有个神台,供着什么神仙看不清,屋子里很空荡,只在偏东位置停放着一口棺材。
就在南风想要进屋之时,棺材里传来了声响,听那声音就像指甲抠挖棺盖。
南风没有逃走,而是冲向了那具棺材,到得近前起脚猛踹,“日你娘的,滚出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具棺材已经腐朽的很严重,自己这一脚直接将棺材踹了个洞,棺材自中间裂开,一群小黑影儿唧唧的叫着四散逃走。
南风又来了几脚,将那棺材踢的四分五裂,棺材里并没有尸体,只有一些发白的尸骨。
由于之前被老鼠造了窝,棺材里就有一些草絮,南风摸索着将草絮收集一处,吹着火捻子,生起了篝火。
篝火燃起,周围有了光亮,借着光亮,南风看清了北面神台上供奉着一个土地神像,台前还有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一些香烛黄纸。
南风走过去拿回了黄纸,缠绕卷捻,之前的火捻子快用完了,得再准备几个。
卷完火捻,南风又开始撵老鼠,但外面太冷,任凭他怎么驱赶,那些老鼠就是不往外跑,南风无奈,只能作罢。
供桌上有个充当香炉的陶罐,南风将里面的香灰倒掉,简单刷洗之后用它烧水,他身上还有一张饼子,用火烤过之后也没那么硬了。
“一边去,你以为我是大眼睛啊?”南风驱赶着凑过来的老鼠。
赶走老鼠之后,南风艰难的咬嚼着米饼,与此同时再度想起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吕平川和楚怀柔年纪大,他们办法多,想必不会过的很惨。长乐和楚怀柔在一起,也有人照应。胖子当了和尚,学不学得到本领暂且放到一旁,混个两餐一宿总是不难。他最担心的是哑巴,哑巴不能说话,性情很是孤僻,她可能不会一直跟随吕平川和莫离,一旦落单,下场可能比他还要惨。
吃了那张饼子,南风又喝了点热水,自篝火旁展开铺盖,蜷缩着躺了下来。
下半夜,南风醒了,他是被老鼠咬醒的,醒来之后捂着被咬伤的耳朵追打凶手,由于不知道凶手是谁,就诛了九族,老鼠全打死了,有十几个。
第二天,南风的病情加重,高烧不退,不但关节疼痛,眼睛还胀的难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整天,他只起来三次,两次是给篝火添柴,还有一次是口干舌燥,起来烧水。
高烧之下也感觉不到饿,但南风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傍晚时分,他起来捡了几只老鼠,坐到门槛上扒皮收拾。
一边收拾一边哭,迷茫,无助,委屈,还有无尽的孤独。
老鼠肉他之前吃过,没什么怪味道,但吃老鼠肉很容易拉肚子,但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东西很难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夜。
棺材快烧完了,棺材里的尸骨就堆在旁边,烧老鼠的时候南风拨弄着那些尸骨,自其中捡出一些,连同那两片龟甲一块儿用包袱包好,先前那群人不识货,把龟甲扔了,万一遇到识货的,龟甲很可能就会被抢走,得伪装成人的尸骨。
那张他原本以为是布的鹿皮则塞进了衣服夹层,鹿皮上有字,还有一些奇怪的线条,但他不认识字,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吃过“晚饭”,南风昏昏睡下,下半夜被冻醒了,起身添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