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通天邪主回到莫州契丹大营后,为了洗脱自己对萧不可救护不力的责任,添油加醋地说了晋国武林人士的凶狠,这才激化萧翰对晋国血腥报复的仇恨。
耶律阮虽然有心相劝,但见到萧翰满脸愤怒,眉宇之间充满杀气,加之与他交情尚浅,刚想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察木诃听到这里,问道:“萧翰这么做,皇上知道吗?”
萧也金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说道:“萧翰是三殿下的心腹大将,皇上自然要敬他几分。他一说出要踏平晋国,直捣开封。皇上当即就答应了。”
他口中的三殿下,乃耶律阿保机的第三个儿子,即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的弟弟耶律李胡。其时耶律李胡正当壮年,深受太后述律平的喜爱。耶律德光驾崩之后,耶律李胡极有可能登极大宝。
察木诃心中不爽,脱口而出道:“直捣开封之人,非我们王爷莫属,萧翰算什么东西!”说罢将手中的大刀狠狠地插入地面。
萧翠心听到察木诃的吼声,转过身对他怒目而视,举起手指示意二人不能打扰乐异扬救人。
察木诃与萧也金对视一眼,便不再做声,带着那些契丹士兵后退数十丈外,却不急于离开。
过了两个时辰,梁汉璋的伤势终于得到控制,乐异扬大舒一口气,双手离开他的后背,放于自己胸前,轻轻调理体内真气流动。
等到乐异扬睁开眼,梁汉璋已经站起身来,俯身说道:“小兄弟,多谢你相救,烦请告知尊姓大名?改日再叫犬子向你致谢。”
乐异扬双脚使力,凭空立起身来,谦虚的说道:“梁将军,尊姓不敢当,在下姓乐名异扬,恰与贵公子同庚。”
梁汉璋心中一愣,心想自己并未道出海荣的名字,对方怎会知道他的年岁。正疑惑间,却停乐异扬说道:“在下自中原来到此地,曾在赵州和瀛州两度见过梁公子。”
梁汉璋听到儿子的消息,急于知晓他的安危,问道:“犬子近况如何?”
乐异扬将雾灵山上发生的情况粗略告知他,梁汉璋听后默不作声,良久才说道:“海荣因小失大,导致我军中了敌人的奸计,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该当军法处置。”
乐异扬听到“军法处置”四个字,惊讶地望着梁汉璋,说道:“梁公子就算延误军情也情有可原啊?还望将军能够三思而行。”梁汉璋叹息地摇着头,并不答话。
梁海荣受命前去瀛州刺探敌方虚实,既已得知赵延寿与刘延祚的阴谋,却因为意气用事,行刺耶律德光未果,受到契丹士兵追击,因缘际会去了雾灵山。其实就算他不去雾灵山,他也很难突破契丹的封锁线将情报传到晋**中。
萧翠心冷冷地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顾,这样的将军岂能不败!”
梁汉璋听后气的满脸通红,大声斥责道:“妖女,休得胡说!你是契丹狄夷,怎知我中原王师向来军法如山!”
萧翠心被他的话怔得无言以对,转过头望着乐异扬。乐异扬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安慰道:“心妹,梁将军一时气愤才说出这种话,你不要往心里去。”萧翠心点点头,说道:“嗯,他现在是败军之将,我才不会和他计较。”
梁汉璋无意间听到二人谈话,想到北伐大业已成空,自己却赖一个少年之力侥幸不死,心中万分悲痛,此时正欲举刀自杀,却望见不远处严阵以待的契丹士兵,心想:“这个妖女说得不错,老夫确实是败军之将。”他走过去靠近乐异扬耳边,轻声说道:“乐公子,老夫死不足惜,但尚有一事未办。请你务必要答应我。”
乐异扬惊愕地说道:“梁将军,胜败来兵家常事,你是我晋国大将,还请以天下苍生为念,勿轻言生死。”
梁汉璋镇定地说道:“晋国边境已经沦陷,杜重威早有异心,此时恐怕会依葫芦画瓢重演石敬瑭当面投降契丹之事。这次北伐大军是我晋国的主力,如若成为降军,则我大晋社稷危矣。乐公子,这个契丹郡主钟情于你,她是契丹前营统帅耶律阮的妹妹,你可擒了我的首级前去请功,借机潜伏在敌营中,等到时机成熟,再帮我取了杜重威那个奸臣的首级为晋国报仇。”
那日梁汉璋以社稷百姓为挟竭力阻止,才使得乐异扬错过了大好的时机。如今梁汉璋醒悟过来,又以同样的缘由要求诛杀杜重威。正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乐异扬听了梁汉璋的话,后悔当日未能在恒州手刃杜重威,说道:“梁将军,我与杜重威有杀父之仇,自然是不会放过他。”
梁汉璋斜着眼睛瞧了那些契丹士兵一眼,对乐异扬轻声说道:“如今形势有所改变,杜重威必定防备森严,如果不能借契丹之手除掉他,恐怕再无机会了。乐公子,事已至此,幸勿推脱,还望你能够不负重托!老夫去矣!”说完大刀一横,首级就已落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瀛州城里
事发突然,乐异扬并未来得及阻止,这时正怅然若失。
萧翠心从未见过有人这样的死法,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一头扑进乐异扬怀里。
乐异扬自是心情沉重,但见到萧翠心受了刺激,连忙说道:“心妹,不要怕,有我在呢。”
萧翠心想起刚才与梁汉璋的争执,弱颤抖地问道:“乐大哥,他是不是因为我说的话的缘故才气得自杀的?”
乐异扬安慰她道:“梁将军之死事发突然,并不是因你而起,你不要乱猜想。”他对着梁汉璋的尸体,又自言自语道:“梁将军,您就这样去了,让我怎么向令郎交待?”
方才乐异扬与梁汉璋轻声对话,萧翠心并未听到一个字,因此对乐异扬的话是一头雾水。她撅着嘴说道:“乐大哥,你花了几个时辰为他疗伤,他却自刎身亡,真是枉费了你的一片好意。”
乐异扬也觉得救人不成功,反而让梁汉璋自刎而死,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望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害怕地说道:“乐大哥,梁将军的头和身子已经分开,这个样子好可怕,我们赶紧离开吧。”
乐异扬想起梁汉璋临终之时说过的话,招手让察木诃和萧也金等人过来。萧翠心心中不解,但想到乐异扬做事必有道理,并未阻止。
等到众人走近,萧翠心已经渐渐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叮嘱察木诃和萧也金将梁汉璋掩埋掉。
察木诃与萧也金对视一眼,两人都苦笑一番,然后转身挑出十余个体壮的士兵。那些士兵不敢推迟,连忙用刀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将梁汉璋的尸体推进去,然后盖上土。
乐异扬拾来一块木板,竖在梁汉璋的坟前,拔出青云玄空剑,在上面四四方方地刻上“梁公汉璋之墓”几个大字。他担心将来坟墓受到破坏,故意隐去晋国等字体。
墓碑既成,乐异扬在坟前三鞠躬,心中默念道:“梁将军,你一路走好。在下定当不负你的重托。”
萧翠心也有上去,现在乐异扬身边,两个手掌放在胸前,恭恭敬敬作了三个揖,口中楠楠地说道:“梁将军,你人已经走了,希望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可回来找我。”
察木诃性子急,见到萧翠心向敌将叩首,当即上前说道:“郡主,梁汉璋是晋国的败将,你这样做未免有**份。王爷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萧翠心横了他一眼,心中觉得烦闷不堪,没有回答他,转身就走了。乐异扬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小白马就从山丘上面奔跑过来。两人上马以后,商定一起去瀛州。
察木诃望着小白马疾驰的方向,终于松了一口气,对萧也金说道:“郡主去见王爷了,我们快跟上吧。”
萧也金点点头,带着数百骑兵浩浩荡荡地回城去。
萧翠心与耶律阮相见以后,想到她毕竟是这个世上血缘最近的人,因此将以往的隔阂尽皆消除。
耶律阮看了站在萧翠心身边的乐异扬一眼,想起那日在山林中遇见的陆之诚,心道:“中原真是人才辈出,若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业不成!”
耶律阮移步到萧翠心身前,指着乐异扬打趣道:“妹妹,如果哥哥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那位让你千里追寻的人吧。”
萧翠心心事被点穿,羞红着脸说道:“哥,你不是明知故问吗?”说完转过头望了乐异扬一眼,脸上娇媚无限。
耶律阮细细打量对方一番,朗声说道:“乐公子好福气!我的妹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丽女子,可惜被你得到了。”
乐异扬脸色微沉,不悦地说道:“王爷,郡主天生丽质,乐某真是高攀了。”
耶律阮哈哈大笑道:“乐公子,其实你们两个恰恰是相配的。我刚刚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听说你的武功造诣非凡。你我既然不是外人,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还望有空教教本王。”
乐异扬见耶律阮面目和善,待人温和,不像是蛮横无理之人,心中顿时放下戒备。他又想起梁汉璋的话,说道:“承蒙王爷不弃,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萧翠心听说乐异扬愿意留下来,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瀛州城中,连夜大开宴席,一则为前营大军旗开得胜,二则即是郡主萧翠心回来。
耶律阮兴致颇高,手书一封信陈述了萧翠心身世,让人送至莫州的耶律德光手中。
过了两日,耶律德光的圣旨传至瀛州,正式册封萧翠心为郡主,并即日前往莫州见驾。
耶律阮接过圣旨,心中开始惴惴不安,担心妹妹去莫州会有变故。正当他在庭院里徘徊之际,另一道圣旨又到了。
耶律阮打开圣旨,立即召集察木诃与萧也金商议。原来耶律德光意欲攻灭晋国,让三路大军都齐集恒州,务必消灭杜重威所率的晋国主力大军。
三人商议了一下午,最后只能决定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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