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看得起你。
但在苏白的感知中,却有一种不同的味道。
对方的气机锁定在自己身上,甚至有意无意地在撩拨着自己,这种撩拨,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互动,而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种挑衅。
对方在对自己表现出一种轻蔑的姿态。
若是换做以前的苏白,可能火气就被撩拨起来了,胖子如果在场说不定就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拍摄苏白高呼“来啊互相伤害啊”然后被对方压在地上暴揍却依旧死鸭子嘴硬的情景。
好在,苏白也成熟了一些,或者,不是苏白变了,而是这个女孩儿的这种姿态和举动,让苏白无法生气,仿佛是你偷拿了邻家小妹妹的一颗糖人家气呼呼地找上门来盯着你一样。
这实在是,生不起气啊。
燕回鸿打了个圆场,因为他清楚,以苏白现在的实力,下一批去那个世界时,苏白必定是自己的战友,他不想自己等人去那个世界面对那帮凶神恶煞的秦兵时自己内部这边还互相对立。
虽然不能确定,但燕回鸿大概猜测上批大佬败亡得这么快且如此惨烈,肯定也和这个有脱不开的关系,比起军纪严明视死如归的秦军来说,临时组合在一起坐上火车的听众们,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乔琳娜,意大利人,是一名修女。”
“嗨,乔琳娜,还记得我么?”希尔斯故作优雅地对乔琳娜招了招手,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你们,一起去么?”燕回鸿问苏白。
苏白犹豫了一下,站起身,“一起去看看吧。”
希尔斯也跟着一起起身站起来。
当三人走出咖啡厅时,乔琳娜的目光还是盯着苏白,且主动上前两步,用略带翘舌口音的中文道:
“可惜,你之前来到西方时,我正在为证道闭关,而且,你没有到意大利来。”
苏白终于明白了,这个天真的修女是在为自己前段时间去西方肆无忌惮地杀人而看自己不爽。
这年头,能把“国仇家恨”以及“集体荣誉感”放在首位且如此清晰表露出来的听众,真的是凤毛麟角了。
“小妹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白装作自己听不懂一样,随即道,“那次我只是去当啦啦队的,我想,那个疯婆子应该也在这里吧,她才是杀人的主力军,你怎么不去找她的麻烦反而来找我?你怕她么?”
苏白这话说得很直接,也是相当于反讽回去。
你不就是欺负老子现在没证道么?明明那次杀得最欢甚至踩着那个法国大妈证道的是陈茹,你把罪魁祸首放开专门来找我这个软柿子找存在感,不丢份儿?老子现在是没证道,有本事等老子证道后再到老子面前来摆一出试试?
“她…………她…………”乔琳娜咬了咬嘴唇,她似乎是被苏白的话语给反驳得无话可说,她的神情和姿态清晰流露出其对陈茹的恐惧。
即使她现在是大佬,但是大佬之间也是分层次的,陈茹在高级听众时就有不逊于普通大佬的战斗力,现如今证道了,那在大佬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毕竟那个疯婆子的目标一直是荔枝,不过好像那个疯婆子被老富贵刺激得不轻,也不知道现在有没缓过神来,现在陈茹越能打,对于其他听众来说反而是一种利好,就像是打团队游戏,队伍里有大腿抱总是好的。
躺赢,谁不喜欢?
倒是这个叫乔琳娜的女孩,居然真的被自己三言两语给刺激得如此失措,这让苏白真的很不理解,她到底是如何“天真烂漫”地活到现在且居然还证道了的?
那些一个个既心狠手辣又腹黑却早早死去的听众如果见到这一幕估计会不平衡地踹开自己棺材板吧?
“我们先走,他们在前面等我们。”
燕回鸿对乔琳娜说了一声,然后直接向前方走去,这也算是帮乔琳娜解围了,两个人的身形很快就在这条街上消失。
苏白他们是第二批,这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东西方的高级听众,都是自认为之后不久就能证道的存在。
其实,大家的想法都很相似,一是看看那批听众的下场,广播想要撤兵保存实力似乎都没能完成,二来也是来看看那批苏醒的秦兵到底有多强,毕竟那也是他们终究要对面的敌人,先让自己心里有点数才好。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乔琳娜走后希尔斯站在苏白身边问道。
“有点。”苏白点点头,是的,一个天真烂漫真性情的女孩儿,居然能一直活到现在,不可能。
“她跟你有点像,自小就有精神疾病,是人格分裂,她父母是虔诚的基督徒,所以在她很小时就把她送去了教廷,由一位红衣主教教养长大。
一般来说,现实世界里的她,是真正的她,而故事世界里的她,则是另一个人格,当然,这种人格的切换,也很难分得清楚主次。我和她另一个人格接触过,当时差点被她杀掉,呵呵,说实话,她的另一个人格和你犯病时有点相似。”
苏白恍然,原来是这样,的确,和自己还真有些相似,只不过苏白自己清楚,自己犯病时并不是人格分裂,只不过是隐藏自己心底的暴戾在被刺激地爆发了出来。
”走吧,来得人,还真不少。“希尔斯和苏白一起向前面走去,四周不断地出现其他强大的气息,这一次的阵仗和规模,比苏白上次在石家庄碰见的还要大,毕竟这次东西方甚至各个大洲实力达到这个层次的听众都来了。
火车坠毁的位置在一处山涧,这里因为太过深入群山外加地势实在是太过陡峭,也因此并没能做成大规模的旅游开发,当然,山路险峻对于听众来说,不算是什么难题。
前方,陈茹、燕回鸿、乔琳娜以及许云飞,前方,有一层类似于迷雾一样的存在,这像是火车坠毁后冒出的青烟,只不过这青烟非比寻常。
希尔斯和苏白站在对面山峰位置,四周许多山峰上都站着人,如果放在古代,这个阵仗就像是“华山论剑”一样。
陈茹开始出手解决掉迷雾,其余三位大佬就在旁边看着。
大概一刻钟之后,陈茹清理出了一部分,至少从上方看下去时,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列绿皮火车的车身了。
随即,还是陈茹先走了进去,燕回鸿等人跟在身侧进行策应,在这件事上,哪怕是大佬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摆着。
或许,在这个世界里,大佬是真正的巅峰存在,但在另一个世界的战场上,大佬也只是炮灰,任何可笑的自我感觉良好都可能让自己送命。
然而,当这四位大佬刚刚真正意义上接近火车时,
苍凉的战歌声忽然自车厢内传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战歌声响起时,
陈茹、许云飞、燕回鸿以及乔琳娜四位大佬脸色骤然一变,
四周山峰上正在观望这里情况的所有听众在此时也是面露骇然之色,
难不成,
那支秦军,真的突破了广播的阻拦,
反杀回来了?
第两百零四章 可怕的敌人
两千多年前,祖龙率领着的秦军曾让一批又一批的大佬陨落在这个世界,给他们带去无尽的恐惧,而两千多年后,本以为已经彻底烟消云散的昔日大帝国,竟然再度显露出它隐藏起来的獠牙,且又一次在这个世界里,让听众们,
胆寒。
苏白记得很久以前曾在大学里听过一位教马克思理论的老教授的课,当时教授让学生们对自己提问,有位稍显离经叛道的学生就问出如果以后政体发生变化,马克思主义理论还会被这样当作大学里的一门必修课程么?
老教授没生气,他只是很平静地说,哪怕真有这样一天,它可能不会有现在这么重要,但它依旧会被当作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因为这几个字,不仅仅是代表一个课程的名字,也不仅仅是代表一个权威性,它身上所浓缩的,是一个大时代东西方风云激荡的缩影,以后无论如何,想要彻底深入的研究学习那段历史,就绝对绕不开它。
而眼下还在环绕着山谷之间的《秦风无衣》,似乎也在阐述着这个道理;
陈茹没敢再往前一步,许云飞面色甚至有些泛白,那个没切换出第二人格的乔林娜更是已经祭出了自己的护身法器,就连一向洒脱豪迈的燕回鸿,此时也有变成鹌鹑的趋势。
仿佛这四个人,在这一刻,瞬间被梁老板集体附体了。
这首歌,没有任何的特别,它不是精神攻击,也没有营造出任何的幻境,甚至很多大乐团都把这首歌当作排练曲目之一。
但这首歌之下,却浓缩着一个帝国两千年前的峥嵘铁血,战歌之下,老秦人横扫六国再战黑暗,甚至,以他们的坚韧,哪怕是两千年后的今天,依旧将这场战争延续了下来。
火车的残骸,上一批听众清晰可预测的凄惨结局,相当于将这首歌的音符浸染成了血色。
现场的大佬们尚且如此,就别提四周外围分散着的高级听众了,苏白甚至看见有一些人已经在战歌出现时选择了快速离开。
“呵…………”希尔斯倒是很淡定,“苏,一想到以后我们会和这帮人站在一起去面对敌人,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没有信仰的战争,就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苏白耸了耸肩,“广播制造听众时,本就不是想要造就出一批和秦兵一样的军队,只是想要制造出一帮亡命之徒,一帮土匪。”
“这个比喻很有趣。”希尔斯点点头,“先说眼前的事儿吧,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你不也不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