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突然颤动,一股惊人至极的爆发力从小小的猫躯里出现,然后它便轻松挣脱季寥的怀抱,以惊人的速度到了前面的流水边,老板娘正在那里往水里撒鱼食。
季寥同样往老板娘那里走去,打招呼道:“早啊。”他心里却在体味刚才黑猫的“嗯”声,他听过好几次了,现在觉得那轻微的“嗯”声,倒像是闷雷声,而且音节很有些玄妙。
老板娘对季寥低眸一笑,嫣然道:“早。”
季寥正思考那个声音,不由模仿黑猫,轻轻回了声“嗯”。他实是天资过人,下意识就把黑猫的发声模仿得惟妙惟肖,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那一声轻微的“嗯”发出,季寥发觉自己骨骼出现轻微的震荡,丝丝的麻痒感觉出现,过了片刻,奇异的感觉才消失。
他敏锐的感觉发现自己的身子变得舒服一丁点了,只是那种变化太浅,季寥还摸不清楚他模仿的这个声音到底有什么作用。
老板娘却流出一丝惊讶,深深看着季寥。
黑猫听到季寥发出的声音后,小脸露出疑惑,竟绕着季寥走了一圈,大大的眼珠子往季寥身上不住打量,似乎在好奇,这是不是自己的同类。
第32章 惊闻
黑猫迈着轻盈的步子,在季寥小腿上挠了挠,最终小脸困惑,回头看向老板娘,大大的如蓝宝石的眼珠子似乎在说,它很糊涂。
老板娘却风情万种的笑了,她道:“你听没听过虎豹雷音这个词。”
季寥道:“略有耳闻。”
老板娘柔声道:“你刚才发出的就是虎豹雷音,既然你学会了,以后早晚勤加练习,自会震荡骨髓,强壮体质,从而激发你身体的潜能。”
季寥相信老板娘没有说谎,他听过一些关于虎豹雷音的妙用,只是一开始没想到而已。老板娘的话跟传言没有多少出入,但虎豹雷音向来只是传说,便是潜伏到真正的虎豹身边,都很难领悟出来,他机缘巧合,倒是从这只黑猫身上撞到了其中诀窍。实际上除却虎豹雷音之外,佛门还有一部宝典,唤作洗髓经,同样有类似的功效,甚至作用还要强大许多。可是这部宝典,已经有千年未曾现世,说不定已经淹没在岁月之中,了无痕迹。
季寥这番机缘,也算数十年难遇了。
他不由感激道:“多谢老板娘直言相告。”
老板娘轻轻嗔道:“人家有名字哩,你都不问我?你老是叫我老板娘,我会觉得自己变老了。”
季寥面露歉意道:“这倒是在下失礼,我叫季寥,一年四季的季,寥寥无几的寥。敢问芳名?”
老板娘美眸一眨,抿嘴笑道:“姑娘家的名字怎么能随便告诉外人。”
季寥愕然,这女人的心思真不好猜。
老板娘瞧见季寥呆呆的模样,忍不住笑吟吟道:“我不告诉你,你难道不会去问别人。”
季寥一笑,说道:“那我等会去问。”
“我会当真的,要是下次见你,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一定会给你好看的,知道么,季寥。”她浅浅一笑,撒完手上最后的鱼食,便将黑猫抱起,带起一阵香风,从季寥身旁走过。
这是她第二次在季寥面前说走就走了,偏偏如此无礼的行为,于她而言,显得是如此理所当然。
季寥愈发不敢小看她,无论是今晨醒来那个诡异的梦,还是刚才她轻描淡写告诉他关于虎豹雷音的事,都显示出这位老板娘绝不是寻常女子。她肯定有武功在身,但季寥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老板娘有练过武功的痕迹。
无论是脚步声,还是体态,都跟普通人没有区别。但她的谈吐、见识以及昨晚他悄然试探下的毫无反应,都显示出季寥对她的判断并没有错。
不过将老板娘和魔教联系起来,确实说得通。毕竟魔教向来以诡异神秘著称。
季寥此时只能放下对她的好奇,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绝不能在此时节外生枝。他没有好奇地向客栈的人打听老板娘的真名,直接出了客栈。
按理说早市时,街上也应该有许多人,可走到街上,季寥直接感受到人比昨天黄昏少了很多,而且街上随时随地都会响起马蹄声。
季寥轻巧的避开一个迎面撞来缇骑。对方实是嚣张霸道得很,街上纵有些人被撞到,也只是被同伴扶起,并不敢去抱怨。附近也只有魔教的人才有如此威势,就算官府的人,都不可能如此蛮横。
他走到街边的屋檐下,向一个行商问道:“敢问兄台,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行商见季寥衣衫华贵,容貌秀气,举止斯文,便有些好感,说道:“听说昨晚有人闯进摩天崖,还逃出去了。”
季寥大是惊讶道:“据说十年来从未有人从摩天崖生还,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厉害。”
行商声音极小,却带着得意,说道:“公子算是问对人了,刚刚我一个在圣教的朋友告诉我,昨夜有个女子潜上摩天崖,摸进教主的住处,惊动了机关,四大魔使一起出手,都只是将她重伤,却没将人留住。”附近的人当然不敢如江湖人那样直接称呼魔教,都以圣教来代替。至于消息,实际上早已传开了,因为魔教的人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个生离摩天崖的女子找出来,已经大张旗鼓地缇骑四出,并且到处张贴通告通缉对方,免得有人心存侥幸,将人藏匿。
如果季寥再走过一条街,那里便贴着一张画像,将昨夜闯进摩天崖的女子身影勾勒出来,只是面容不十分清晰,但魔教只需要把所有身形相似的可疑女子抓走便成。
季寥纵使不知此事,心下已经猜出那个女子定然是顾葳蕤,但还是抓住一个关键,问道:“为何教主不出手,否则那女子逃不掉吧。”
行商道:“听说教主不在摩天崖。”他又心里嘀咕道:“说不定都没教主这回事,我反正在这里行了七年商,从没见过教主出行。”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讲出来,实际上别说他一个外人,就算是魔教的教众,也只有少数人见过教主。
季寥微笑道:“多谢告知,在下还有些事,就不多做叨扰了。”说完后,他就拱手作揖,抬步离开。
行商还准备跟季寥多吹嘘几句,因为他想着说不定跟季寥聊热乎了,就多出一个人脉,甚至能搞定一笔生意。不过季寥却不给他机会,让他大感遗憾。
季寥暗自叹息,还是晚了一步,没想到他昨天刚来,顾葳蕤便已经动上手。更可怕的是,顾葳蕤如果真如传言一样遭遇重伤,实是证明了魔教的实力还要超过他的估计,何况那魔教教主还未出手。
他现在不欲抱着魔教教主不存在的侥幸,因此可以推测顾葳蕤要完成冥愿的艰难,若是如此,岂非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遭受冥愿控制,直到魔教的人抓住她,将她毁灭,或者囚禁。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季寥愿意看到的。
无论如何,他都得先找到顾葳蕤。
他心意已定,便先往张家的遗址方向去。魔教的人应当还不清楚顾葳蕤的来历,而且听说那个地方因为死过太多人,至今没有人去住,早已荒芜。如果顾葳蕤受了伤,在那里躲藏是极有可能的。何况张家小姐,冥冥有灵,那里的地形也会被顾葳蕤熟知。
第33章 张园(二万一推加更)
张家的遗址叫做张园,建在集市西面三里地外。那里本来是一座丘陵,却被张家派人推平,建立了一座庄园。
十年前张家被魔教一夕之间灭门,之后张园再无活人居住,直接将偌大的园林荒芜下来。张园荒芜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死过太多人,里面肯定不干净;二是魔教都没有将张园占据,所以外人更不敢将其占为己有。
现在初阳正好,温软的晨曦洒在季寥脸上,让他倍感舒服。淌过一条小溪,前面就是张园了,然后周围突然冷了起来。季寥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前方像是有一处巨大的冰窖,正无休无止的散发着一股阴冷森寒之意。
足下都是乱生的杂草,季寥利用和草木的感应开始交流,奇怪的是发生了。这里的草木虽然长势不错,却给季寥一种死寂的感觉。由草木延伸出的感知,将周围的环境大体勾勒出来,但季寥脑海里的画面依旧模糊幽暗,那种漠然的冰冷,随着他对草木的感知,终于反应到他的精神里,让他念头都有些迟滞。
季寥叹息一声,切断跟草木的联系,那种怪异的感觉才消失掉,可周围的阴冷森寒依旧存在。他上前拉起门环,环上的漆早已剥落,尽是斑斑锈迹。应该许久没有人来过,季寥用了点力才拉开门,积灰飘飘扬扬落下,季寥像是一阵风,在积灰落到身上之前,进入园中。
庭院内的情景跟季寥想象有所出入,荒芜已久的张园,并无蛛网盘结,更无虫鸣,除了草木之外,竟然无活物。园中应该自外面引来了流水,但现在流水早已寂然。
太安静了,安静到整个园中,哪怕是轻微的响动,也变得清晰可闻。
如果是正常人,进入这里,恐怕用不了一刻钟便要从这充满诡异的庄园逃出去,季寥没有害怕。他继续往前走去,突然间脚踝居然被一只手抓住。
他低头看过去,那是一只苍白的手,也只有一只手,白白净净的,看不出是男人的手,还是女人的手。
这只手很冷,抓得也很紧,他感觉到自己的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季寥淡然道:“你继续。”
他本来是看不见的,突然又看见了。当然很清楚这是一种幻觉。幻觉是一种对精神的刺激,会让人对假的信以为真。就像有一种刑罚,便是将犯人捆绑在黑暗的静室,然后骗犯人他被割腕,在他旁边放一个滴水的漏斗,模仿血液滴落的声音,犯人便会真以为自己被割腕,最终死去。
季寥既然清楚是假的,那种被手抓住的感觉也消失了。那只手还在,它松开季寥的脚踝,漂浮在空中,猛地朝季寥头上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