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衣踩着土堆,一步步朝最高处走,目光俯视下坑洞:“这里面藏着些什么,就来看一看吧。”
话音未落,他剑势已崩出:“魔族!给我滚出来!”
“咕噜噜……”
深坑内搅动出更浓烈的腐臭,也溢满了血腥味道。那软泥蠕动声戛然而止,自下而上甩出一条滑腻的巨尾,摇摇晃晃伸得老高。
“魔族用来挖坑破阵的轸水蚓而已。”洪铭摇摇头:“就凭这样的东西,是害不了四十九位长老的。”
白影衣目不转睛盯着那怪物圆鼓鼓的身子,突然金色剑气点出,将冒头的轸水蚓当中截断。他立剑踏在坑洞上方,对黑黝黝的内壁发出大吼:“还有谁?出来!”
轸水蚓的痛苦嘶叫,并没有带出其他动静。
白影衣已有不耐,抬手祭出剑阵,扭成一团蜿蜒的金光,朝着深坑用力刺下:“既然有胆犯我论剑山,为何没有胆量显身!”
他的攻势威能强横,霎那间卷起四周红土,成块成渣,好像细雨一般疯狂飞舞。众剑修脚下的土堆,因变得细软而坍塌。而那坑洞之中,有一股灵力稳步上升,突然绽放。
在红土细沙四散开来后,地面呈现出半透明的青色圆环。
它的身上刻印着三角相互钩联的符纹,徐徐占领着黑暗,好像碧玉出山,金砂出溪,投射着迷离华美的光彩。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狴犴殿(下)
鹭过俯视脚下璀璨的半透明圆环,感受到它内芯传来的浩大灵压,被吓唬得四处乱蹦。她瞟着周围的人,终于找到觉得最强大一面靠山,“哧溜”一声躲到了洛熙身后。
“洛大司剑!有重要情况!”她发出尖叫:“这个从坑里升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呀?”
洛熙握剑在手,歪头道:“禁锢魔阵?还是魔兽的巢穴?或者是传送之术?”
“你不是一直得意洋洋,说自己是了不起的大司剑吗!”鹭过没好气地吐糟:“怎么见多识广的大高手,居然也不认得魔修的伎俩?”
洛熙右手挥剑而出,抵住她的喉咙,不顾鹭过的尖叫,低声道:“这是什么招?”
鹭过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结结巴巴:“……是……论剑山弟子常用的苍松迎客。”
洛熙凝眉反转手腕将剑收回,突然用一模一样的姿势,再次刺向鹭过,这一次在半空微划弧线,剑尖停留在她双眼处:“这又是什么招?”
“你!”鹭过有些被惹恼,但估算了与她的实力差距后,软了下来:“你……这个招数我不认识了,虽然像苍松迎客,但是使剑力道和方位都不对。”
“这招是我刚才随意自创的,还没取名字呢。”洛熙把剑收回,冷脸道:“所以你该明白了,就算见识再广博,也不能解读完世界。”
“因为每时每刻,每天每夜,都有无数创新在诞生,变化无所不在。”她瞪了鹭过一眼:“虽然不认得这个圆环是什么,但直觉告诉我,里面有一些很难对付的东西。”
鹭过拜服地缩在她身后:“还请司剑扬威,杀得魔族丢盔弃甲。”
“哼。”洛熙高傲地踩踏着脚下红土,用力碾了碾,全身爆发出无比强大的战意:“狴犴殿四十九位尊长被害,魔族假传裁决令,使云雁被冤枉处刑……这件事不用你说,也是洛熙职责所在。”
“定要将它查清,将魔族驱逐!”她放大了音量:“可是想过没有,为什么魔族要利用论剑山来杀死云雁呢?”
原本聚精会神,在观察深坑动静的白影衣,听到此话后如梦初醒:“话说在无极战场的前线,这些魔族就一路追着云雁,好像贪婪的猎狗一般。”
木越西摇头:“他们绝对不是仅仅想要云雁死。魔族是很难团结在一起的生物,像这样大规模的对一个目标捕猎,只会是极特殊的情况。”
步雪莲皱眉插嘴:“莫非……是遵循了魔皇三三念的谕令?”
“有可能。”洛熙道:“但我听闻,其实酆州的部族们长期以来,比着魔皇,更尊敬的是水月宫的大司祭。”
“那么就是大司祭干的了。”鹭过道:“云雁对我说过,她以前在酆州,把大司祭的水月宫大闹了一通,引得重兵追赶,好不容易才逃脱。”
白影衣怔住:“她果然去过酆州,和魔修有牵连!”
“有个屁的牵连,她是为了与好友生前的一诺,前去救助怜生水的弟弟,才孤身闯荡那鬼地方的!”鹭过叉腰对白影衣大叫,接着以非常简略的话,将云雁在酆州的往事,对众人述说。
现场一片寂静,众剑修听得面面相觑。
虽然因时间紧迫,鹭过的讲述里,只是干巴巴的几段概括的话。但其中的经历,也足以令人心惊胆寒。特别是听到云雁在水月宫里,捣毁了阴阳炼壶,被魔族长老率兵追杀时,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鹭过讲到天玑星君凌霄出现,为云雁解围,让她得以逃到两界缝隙,所有人才缓缓松了口气。
柒月一歌发出感慨:“如此说来,连她收养梵天秀,也是为一诺。”
“她和梵天夫妇原本是数百年的死仇。”鹭过没好气道:“结果杀了那两人后,反而养活了他们的蛋。还当成个宝,连天枢剑令这样救命的东西,都给了那只鸡。”
“有时候我也搞不懂云雁这个人呀!”她在原地转悠,连连叹息:“但这次听到论剑山要她死,我的心里就好憋屈,为她不值!”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坚定的站在神州这方,浴血和魔族战斗。而且重诺仁义,是个好人……”鹭过顿了一顿,举目望天,声音温柔:“算……是个好人吧。”
“如果你说的不假……”白影衣沉默良久,低头道:“是我错了。”
洛熙点点头:“我也错了。”
“大家还愣着什么!”洪铭挥舞拳头大喊:“咱们得快从这里出去,报告山主狴犴殿的事,让他们放了云雁啊!”
洛熙摆手:“也得抓紧时间,调查这里的蛛丝马迹。深坑里既然已出现过轸水蚓,那么房间里的痕迹,随时都会被魔族毁灭。”
白影衣会意:“我们必须要了解,魔族为何冒险这么做,才能把握住局面。”
“兵分两路,其他人负责破除结界。”洛熙道:“留下我、白司剑还有你。”
她指着木越西:“负责戒备脚底魔阵的动向,以及迅速收集内殿的凶杀资料,加以分析。”
木越西瞪着她:“为什么是我?”
“一看你就是对暗杀、毁尸、灭迹之类,有着多年心得的人。”洛熙拍拍他的肩:“七杀的木上使,为了你的好友,连这点事也不愿做吗?”
“云雁是我的好友?”木越西蹦起来老高,连连摆手呵呵:“你开什么玩笑!”
洛熙歪头:“难道不是?”
但见那黑衣男子怔怔望过来,一双眼睛眨巴了数下。最后他猛地转身,掏出各类暗门仪器,开始收敛尸骸,记录观察。
洛熙不依不饶:“木上使,你还没有回答我,食神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和我有个赌约,赌博的内容呢,是看谁先死。”那人蹲在地面快速撬土:“这一次若是论剑山当真杀了她,我就赢了。”
洛熙走上前去,和他一起开始工作:“那你还这么卖力,想要营救她?”
“是啊,见鬼了是吧。”木越西的眼睛亮晶晶的,回头一笑:“或许正如你所说,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个女人变得对我很重要。”
身后鹭过飞起一脚,怒不可歇地踢到他屁股:“你在说什么?什么很重要!”
木越西被她撂倒在土堆,发出鬼哭狼嚎:“是好友!没错!云雁是我很重要的好友啊!”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绝命书
在木越西极有爆发力的痛呼中,深坑上那个透明的圆环魔阵,好像冬季结冰的湖面被捶打,咔嚓一声出现了细细的裂缝。从裂缝中缓缓飘扬出,卷带青光的蒸汽,四周温度急剧下降,幽冷冰寒。
木越西大吃一惊,奋力捂住自己的嘴:“不会吧!是我的声音,把魔阵给弄碎了?”
“你太高估自己了。”洛熙哼了一声:“明显就是里面有东西要出来。”
“呀!”鹭过原地直蹦,抽出梅花比在身前呼啦啦旋转,舞出密不透风的剑光:“全体防御!戒备!小心魔修的传送!”
“虽然灵压很强,但将要出来的东西,煞气并不足。”白影衣老道地说话,面不改色的和洛熙两人一起,掘地三尺寻找蛛丝马迹:“所以不必紧张,你们继续攻击内殿的结界。”
“从酆州传送到论剑山,所需要的魔气太过消耗。”洛熙埋头道:“我怀疑这些东西,包括杀害长老团的凶手,目前就在论剑山附近。”
“而我还怀疑一件事。”白影衣道:“若非山座上有高层内鬼,魔族怎可能突入狴犴殿,我们的守山大阵为何没有察觉。四十九位尊长,为何没有一人逃出报警。”
木越西嘿嘿一笑:“虽然你小子疑神疑鬼的性格,曾牵连云雁令人讨厌,但这次的怀疑,却很有道理。”
“狴犴殿内这么多高手,竟无声无息地被弄成了这样。”他举起一具腐烂程度百分之八十的尸首,重重抖动,再用法器朝它扫描:“说不定正是内鬼趁其不备……等一等!”
他伸手一摁,将从尸体腰间跌落的储物袋接住,大喜道:“上面缠了些九步香的藤蔓,看起来这位长老是调香爱好者,所以用了它来装饰自己的物品。”
步雪莲一面出剑攻击青光结界,一面好奇询问:“此物有什么妙用吗?”
“只是一味充满异香的珍奇植株,平日没啥用。但酆州那些没脑子的魔兽,不大喜欢它的味道。”木越西用双剑挑破储物袋,因已是无主之物,那荷叶包立刻碎裂,撒落了一地的物件。
“所以这个人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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