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拿过什么黑匣子。”云雁接过她递来的那容器,用神识查探后,发现并无异样,只是酆州魔修常用的一类珍贵储物匣,为黑尖晶切割而成,有强大的保存功效。
徐泽龙取出个小型法器,活像拆弹专家一样,小心翼翼打开匣子,吃惊地取出一物,拎到众人眼前:“竟是个大型养魂石。”
他启动养魂石的封印口,立刻从里面窜出了数道白影魂魄,发出惊惧的尖啸,茫然地环顾四方。
“是凌家聚众袭击我时,被阿月率队杀掉的那些人。”云雁辨认之后,情绪复杂地坐倒在地:“当时叫他还回收押的魂魄,他坚决不肯。想不到在刚才,却偷偷地塞到我手中。”
“这是不是代表着,阿月并非完全无情,他其实有听我的话!”云雁激动起来,充满希望地对伙伴们询问,想得到点支持,让心中好受一些。
“我哪里知道,那个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梅成功咕哝回答,对君莫愁的厌弃依然没有减少。
徐泽龙有些振奋:“希望如此。无论如何,他把死去的剑修魂魄送还给了你,说明他不再想炼制他们修行魔功,是件好事。”
“能否不再提那人。”南宫雅尔道:“眼下我们要做的,是立刻结出剑阵,再次进攻大司祭,务必把金灵儿给抢回来。”
徐泽龙瞥了凛紫一眼:“但刚才的危险情形,大家也都看见了,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不可让星君们插手。”
“直到我们有把握破解七剑魔鞘时。”南宫雅尔望着云中彩雾一叹:“这或许是场漫长的战斗。”
……
……
这一夜月明星稀,永远笼罩在南火区的赤色烟雾,似乎要比平时黯淡一些,就连那令人窒息的高温,也降了几度。
云雁面露疲惫之色,换上一件天青色的道袍,施展避尘诀整理衣饰。看着光滑的火岩镜面上,映照出自己的模样,不再附着战火给予的痕迹,她才昂首挺胸,朝深深的火焰峡谷内走去。
煞灵并没有太多出现,就算有,也被止水卷带血腥味的威压逼退,哀嚎着逃之夭夭。没有行走多久,她便来到了谷地中心,对着四面高耸的山崖,大声呼唤:“我带着约定的结果来了,请南火君出来相见。”
“从老远我便感应到你的灵压,紫姬你好。”巨大的火鸟扑扇翅膀,从山岩里探出身子,滑行到不远的一块巨石上,蹲坐得好像只鹌鹑,歪头打量云雁。
云雁也在看它,那双原本狠戾阴沉的细眼里,已失去了暗红之色,变得清澈温和,充满善意。
“别那么小心翼翼的。”火对她点着大脑袋:“如你所见,我现在是只善良正直的胖鸟,既不想吃人,也懒得动手攻击什么。”
“南火君,我们破了三才阵。”云雁仰视它高大的身躯:“今夜前来,是来请你放人。”
“我都准备好了。”南火轻轻抖动翅膀,推送过来一群浑身燃烧火焰的魂魄,步雪莲和蒙帅首当其中:“还给你,作为约定兑现,数一数,人一个也不少,以后可别来烦我。”
云雁取出养魂石,对步雪莲等长门弟子轻唤:“过来,我将你们的残魂收敛保存,交给你们的师父带回论剑山。”
“师父他老人家来了?”步雪莲的魂魄上流露凄婉之色:“可看见我们现在这个模样……”
“他不会有太强烈的悲伤。”云雁回答:“因为这三年里,大家都见过许多惨剧,已经有些麻木。”
“不知不觉,我竟已死了三年。”蒙帅发出叹息,颓然地凌空坐在火身旁:“魂魄被钧天战场吸收了大半,就算能回去论剑山,侥幸能重塑肉身,这一身修为也……”
“我们在三才阵周围,找到了战败后失散的天柱峰弟子队。”云雁望着他:“得知当年你为何陨落。”
“你是为了从魔族手里争取时间,让座下弟子安全撤离,独自一人抵御敌手,才埋骨在此地。”她感慨:“蒙真人,虽然做了奴后,你被煞气侵染,导致行为偏差……”
“但我们错怪你了,你是位英雄。”一边说话,她一边对蒙帅额首,充满敬意。
“我这个人,其实是专业的戏子,因为人生如戏,做了什么人,就尽力扮演好那个角色。”蒙帅怔怔望着虚空:“我为论剑山而死,是为扮演好一峰之主,应付出的努力。”
“但我的剑道之途已经废了,结束了。”他转头淡淡一笑,并没有什么遗憾,也没有什么悲伤:“现在我是一只奴,是钧天战场里徘徊的煞灵,所以也想演好这个角色。”
“你带着他们回家吧。”他站起来,透明的黑衫在风中飞舞,指向步雪莲等人:“他们还年轻,是第一次损毁肉身,如果疗伤得当,还有未来。”
“我却在从前结丹之时,有过一次大劫。”蒙帅萧索道:“看不出来吧,这其实是我第二具肉身的模样,只是现在它也烟消云散了。”
“天柱峰主……”云雁觉得有些难过,脱口呼唤他。
“峰主什么的,是我以前的角色,理应谢幕。”那男人飞向高大的火鸟,朝着它的厚重羽翅下方,化为一道赤光,逐渐消失:“既然无法再握剑,回家又有何意义?你们走罢,从此世间再无这个剑修。”
南火宽厚地抬起翅膀,将空间给予那魂魄,小心地收敛起蒙帅,对云雁道:“如你所见,这是他的决定,并非我食言不放人。”
“了解了。”云雁沉重地点头。
第一千八百九十七章 三年血战
峡谷中心一片沉寂。见过了万念俱灰,将自己放逐到此地的天柱峰主,云雁的心底被挖开了一小块缺口。原本以为这三年里,已见过太多离别,不会再起波澜……
但现在积压的悲哀,却如潮水一样涌入神魂。为了遏制这种情绪,她对南火做出个道揖,带着步雪莲等人的魂魄,就要转身离去。
“等一等。”那火鸟依然蹲坐在岩石上,开口道:“作为此区域的灵心,我虽然能够窥探到局势,却无法察明细节。”
“这一夜注定是无聊的,能陪着我说说话吗?”它温和讲话:“我已察觉到,你们的大部队在离开南火区。一别之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这一代的紫姬。”
火瞪着亮晶晶的细眼,注视云雁:“和我从前见过的很多剑修不同,你是个特别的,有趣的人。”
云雁回转身,礼貌道:“南火君想知道些什么?”
“在钧天战场中,耗时三年的战斗,其实并不算长。”火道:“这一次的结果是神州暂时胜利。我很好奇,大司祭聚集了那么多部众,本人也在场,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落败了……究竟是为什么?”
“在这里的水月无心,只是大司祭的分神而已。”云雁回答:“只是那人修为太高,分神也具备极强的能量,直到我们突破三才阵后,才发现了真相。”
“那么这一缕分神,你们将之摧毁了吗?”
云雁点头:“但代价有些大,我们的天权剑受了严重的伤。”
“天权星君也到了……”火好奇问:“听闻他的威力高强,为何会这样?”
“当时萧清宇的长门队力战不支,被三宝率领的部族众包围,眼看就要尽灭。”云雁回忆道:“还好青帝萧逸尘,和他的仙剑林月枫突然赶到,便出手相救。”
“天权剑受伤,可是因为七剑鞘?”火追问。
“他们进入钧天战场的位置偏僻,一路讯息闭塞,并不知魔鞘已成。”云雁回答:“萧逸尘和萧清宇虽有不和,但毕竟是同族血亲,察觉到他有难,对手强劲,便习惯性的御神出击。”
“论剑山第一剑,竟然犯了这样的错误!”火鸟连连惊叹,兴奋地叫嚷,活像个听床头故事的小孩子。
“就算是天下第一,万古至尊,绝代战神……无论拥有什么名头,有多大的能力。”云雁平静道:“可只要被情感支配时,人哪里会不犯错。”
“然后呢?”红色火鸟催促:“天权剑被魔剑鞘捉住了吗?”
“捉住了。”云雁有些后怕,也有些疑惑:“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不知为何,在我们人心惶惶时,大司祭也表现得极为不安,反复在那里查探剑鞘,导致从战局里走神。”
“那可是束缚七剑的惊天魔器,七剑的能力何等强大,意志又坚。”南火不再像个天真孩童,换上了老气横秋的口吻:“这个魔器是亘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东西,又是初成。在运作时不符合预期,也是正常。”
它点点头:“虽然我被神州的暂时胜利影响,变成了好人南火。但不得不敬佩地说一句,这一代的酆州大司祭,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个绝顶天才。”
云雁有些颓丧地点头,表示赞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商红羽。
若非她留下的魔道试验抄本,大司祭的炼器过程,会走漫长的弯路,可能现在也没有成功。若说大司祭是天才,也是站在前代天才的肩膀上……可惜那个前代,和自己的关系太纠葛。
这大概就是自己,在这些年里,几乎没有停止过血战的原因。那是种藏在神魂深处的愧疚,对于七剑,对于整个天下的愧疚,如噩梦般挥之不去。
“紫姬?咳咳!紫姬!”南火在身边叫嚷起来:“或许我不该夸奖大司祭,让你的脸色好难看!”
“没有,我也觉得对方的大魔头着实厉害。”云雁回神对它笑笑,表情又沉郁下来:“后来我们激怒狂攻下,折损了不少修士,有的人甚至甘愿自爆神魂,与魔族同归于尽……”
她仰望夜星,幽幽道:“这才把林月枫硬生生抢了回来。”
“萧逸尘损了一只右臂,萧清宇则损了左臂,他们同时冲在了最前方……”云雁低下头:“长门弟子所剩无几,夙筱带来的乐剑师队,因是魔修关注的重点,也死伤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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