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进来罢。”他踉跄踏入壁穴缝隙,目光投向云雁:“没想到你居然可以参悟摘星图,寻找到期间规律,触碰机关。”
“但你可知晓,藏魂蛊地乃是一条绝路?一旦进入后,若非大司祭亲临,是无法打开出口的。”他缓步走在前方,嗤笑:“从没见过人,敲破脑袋想钻进死地,可笑可笑。”
“魔族追兵近在咫尺,就算绝路也要一闯。”云雁平静与他并肩而行,道:“何况还有一点,阿月,我并不信任你。”
“呵。”君莫愁扬眉一笑,头也不回隐没进裂缝,众人也都冷着脸色,齐齐跨入阴阳炼壶中的这个秘地。
刚被浓烈的魔气罩上身躯,后方裂缝便簌簌崩溃粉尘,将四周岩壁填补裂痕,抹得如镜面一样光滑。接着巨大的震动响起,整个空间猛然上下翻滚、挪移、变形……
炙热明亮的火光直冲面门,好像黑夜尽褪后,朝光降临。令人大汗淋漓的高温遍布四方,云雁等人被熊熊焰火包围。这些火焰并非普通烈焰,而是一缕一缕粗壮灵压,卷带无尽煞气,聚集起来的形态。
四方空间在碾转倾覆,身体又被强烈魔气炙烤,就连庞大的鲲吾都忍耐不住,大口呼呼发出喘息。云雁见势不好,急急将昏迷的枢夜托起,送入鲸吞术中。
她身负天境积累的火源力,剑府中蕴含狻猊的异火神丹,在修为渐强后,对高温的抵御能力甚强。而鹏圣身为属性金火一脉的迦楼罗族,烈焰原本就是他的攻击专长。
所以两人就算在这天旋地转的炼狱中,也能站稳脚跟,没有大碍。只是魔气的熏陶,使他们颇觉呼吸沉重,需要以强烈真气,在身体旁祭出防御护罩。
看来此地的凶险,要比外面来得厉害。
“云雁……”鹏圣仰脖深深吸气,好像快要溺水一般难受:“我怕咱们撑不了多久……这是大司祭炼魂的密地,与普通魔域有天渊之别。”
君莫愁作为身负大司祭印记的少宫主,倒完全无压力,虽然难以动弹,可他在魔焰炙烤中,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听到鹏圣的惨叫,那人突然开口,凉凉道:“如果说炼壶外圈是堆放柴火助燃的区域,那么此地就是对外族而言,神魂难以承受的丹炉。”
“你等滞留得越久,身上的灵气消耗,便会成倍上升。”他没有任何情绪,继续道:“我坐看你们被散尽魂力,炼成人蛊后,大司祭应当会赶到,那时候倒是皆大欢喜之事。”
“你这个混蛋!”鹏圣竖起金翎,偏侧巨喙朝他啄去:“几度三番祸害云雁,她都不忍心杀你,现在却还死性不改,杵在那里风言风语!我以迦楼罗皇族之血起誓……”
他修成金翅大鹏原身后,体型与力量爆发到以往的数倍。这一鸟嘴啄下,君莫愁势必血溅当场。云雁眼明手快,掠到鹏圣大脑袋下,以止水剑鞘抵住他攻势,缓缓摇头。
“哎!憋死我了!”鹏圣重重闷哼一声,猛地扭过大头,缩起翅膀显得十分萎靡。
“你们尽管继续运气折腾。”君莫愁眼皮也不抬,冷笑:“待神力烈焰穿透防御之后,便会知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云雁掠过他神色里,一闪而过的恐惧,出口轻声问:“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君莫愁猛地抬头,连连后退几步,紧咬嘴唇脸色惨白,并不答话。
这一瞬间云雁明白了:看来他还是怜生月的时,曾被魔族囚禁在此地,遭受过酷刑。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中原本的怨恨,消失了大半。小小的阿月被俘来酆州后,曾终日在恐惧与痛楚中挣扎,甚至被抽魂炼制过……
虽不知他最后是如何逃脱,接近了两位大司祭,但幼时的创伤,已使他暗藏的恐惧累积到极致。他再也不想过儿时那样的日子……所以才千方百计,要护住今日的地位,与自己这个人修撇清关系。
“不要怕。”云雁叹了口气,拍拍有些发抖的君莫愁,柔声道:“我会带你走,永远也不再受苦,终日惊惧。”
“我现在并未受苦。”君莫愁的眼神里,瞬间密布怨毒:“但若大司祭发觉了我与你这个闯入者的联系,便会永不超生,苦不堪言。”
“放过我吧……云雁……姐姐。”他犹豫片刻,看来准备打亲情牌,面色温和了许多,恳切道:“你从席空那群人手里,将我救下,这个恩情我会铭记于心。”
“但是我不可能再回神州!”他近乎疯狂地贴向云雁,对她叫喊:“我回不去了!阿水已经死了!我和人族唯一的联系,也早该断绝得一干二净!”
云雁思索片刻,摇头笃定道:“阿水若在天有灵,若看见我留你不管,在魔道中越陷越深……她定会悲愤欲绝,会怪我。”
君莫愁大急之下,暴戾狂吼:“死人知道些什么!别开玩笑了!”
“啪。”云雁扬起手掌,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有些发怔地凝势不动。看着血痕在那张酷似怜生水的如玉脸颊上,缓缓浮现出来,她只觉鼻尖酸涩。
接着她低头迈步朝前,话音从烈焰中飘荡而来:“阿月,这事由不得你。”
1073。第1073章 碎魂塔
云雁在魔焰炼狱里行走,因情绪激荡,她越走越快。紫气以咆哮姿态,缠绕在周身,好似一条小小的盘龙,扭曲蜿蜒。她盯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残留着君莫愁脸颊的血迹,艳红晕染出小团。
没有想到……
阿水啊!
没有想到寻找阿月,会是这样的结果!从今以后,我要替代你,牢牢盯住他,拖拽他!直到将他生生拽出魔道深渊!
可恶的魔道深渊!
胸中怒火怨气,在哀伤迸发之下,使云雁浑身燥热。她猛地拔剑在手,斜斜拖拽到地,再朝前方魔焰最密集的深处,用尽全力斩去!
不是说那两位大司祭,与无间魔狱的一切,已神魂相连了吗?
那么在这秘地里的猛烈冲撞,应当正牵引着他们的神经!不错……就是这样!云雁紧抿嘴角,使力在魔焰里穿梭、奔行、劈斩刺击。看着吧,我就将此地破坏殆尽,就在你们眼前!
什么炼魂地,什么阴阳壶,什么七剑剑鞘!
就在此剑下,崩塌溃烂吧!
她就像身处最激烈的对战中,将剑府真气汩汩抽上,甚至转乾坤的压缩力道,也一并释放。胸中的郁结瞬间找到突破口,云雁被魔焰炙烤得大汗淋漓,因剑气迸发消耗,她有些微微气喘。
但停不下来!这种决意和热血冲上头顶后,剑修的固执使她完全无法停止!
魔焰好似金红的麦田,被一把巨大镰刀分割出两半,匍匐挣扎着,朝左右颤抖倒下。深褐色的地面缓缓上浮,刻印着隐隐约约的直线花纹。云雁只瞥了一眼那花纹,便领悟到又是一幕摘星图所直方位。
连日来对这东西的参悟,在聚精会神之下,她早已经十分熟悉。此刻转乾坤的流转,迸发出本能呼应,她几乎想也没想,便踏着那些纹样,驱使止水幻出律境分影。
凝实以后的分影数量虽然稀少,可力量与本体的感应度,已修得大成。但见四个云雁在赤炎里挪移,卷起旋风一样的紫光,齐齐出剑朝正确方位的指向,重重点下!
“轰轰轰!”
一座玄铁透金的宝塔,随着这攻击拔地而出,伫立在风声火啸里。
“呜呜呜!”“啊!”“救我……”“杀我!”
一个接一个神魂的哭喊怒喝,从塔层里丝丝溢出,尖利凄惨,使人头皮发凉。找到了!大司祭的秘地中,暗藏的封印魂器,在误打误撞之下,居然显形到眼前!
仰头凝视黑塔的云雁,眼睛里瞬间密布暗红是碎魂塔!当初玉虚破坏阿水魂魄的那种魔道法器!
可恶!
她的愤怨再一次旺盛到极致,咬牙举剑,朝宝塔重重挑去!
“喂喂!剑修你可使不得!”三三念不知从哪里蹦出来,英勇无比的竹篮瞬间变为车**小,啵啵几声,硬生生抗住云雁这一击。
“哎呦……疼……疼死妾身啦!我散架了散架了!”破裂的竹篮在空中蹦达了好几圈,飕地收纳碎片,重新聚合。魔皇的红唇从上面浮现出来,高高嘟起,对云雁做出个飞吻:“嘿嘿,骗你的啦。”
“你给我滚远点。”云雁此刻没心情与她嬉笑怒骂,“砰”地砸飞胖篮子,又翻动手腕去攻击碎魂塔。
“我滚啦!”竹篮滚远了,传来遥遥回声。
但她立即如若鬼魅一般,又夹着魔焰风火轮一样滚近:“剑修你尽管刺吧,碎魂塔碎后,你的夏师姐也会跟着魂飞魄散。”
止水的剑尖在高塔二层半米处,斜斜凝到空中。云雁微微皱眉,腾挪了半圈轻飘飘落地,对魔皇道:“此话何意?”
“这些魂魄都是些冥顽不灵的人修……”魔皇的眼珠直转,偷窥云雁咳嗽一声:“这些魂魄都是些坚强不屈的人修。他们拒绝我酆州的招揽,才会被惩戒到此地,慢慢炼制成魂丹。”
“他们的魂力在这遍地神焰的炙烤中,早已与塔融合在一起。”三三念慢条斯理,很严肃道:“你把碎魂塔破坏,天下就再也没有他们栖身之地,所以会跟着玩完。”
“完结吧!”一个粗壮的男子声,从塔中爆发而出,能被魔族专程这样折磨的修士,都不会是低阶之辈。就算肉身破损,神魂被缚,塔中之人依旧能有感知。
那男子显然听清了两人的对话,声嘶力竭愤怒道:“外面的朋友,请你做一件善事!将此魔物摧毁!我等就可以摆脱这炼魂地狱!”
“摧毁……”“将它摧毁!”“求您!”“道友……道友!”“是人族的道友吗?谢天谢地!”
一个接一个的哀鸣恳求,从塔中四散溢出。这些魂魄性格各异,正如三三念所说,都是些坚韧不屈之辈。但即便他们如此顽强,终于也受不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炼魂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