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法器将他捆住得了。”鲲吾气急败坏,用尾巴抽打君莫愁,却不敢用力,只能做个样子:“我看这家伙自杀也是假,就为从鲸吞术里钻出来。”
枢夜急忙摇手:“他现在真气尽失,灵根受到冲击。若用法术禁制,受伤会比普通凡人还要严重,恐影响以后修行。”
“打又不能打,捆又不能捆,守着他也没空。”鲲吾捶胸顿足抱怨:“这家伙就是个祸害,不做魔了也是如此,烦死老夫啦!”
“阿月,你这么想出来,就跟在我身边。”云雁从地上拽起君莫愁,尽量温和道:“但自尽骗人之事,不要再做,我会盯着你的。”
“你怎么可以让他这样随行!”鹏圣吓得嚷嚷,拍动金翅:“他现在是个凡人,会时刻拖你后腿!”
云雁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扶着君莫愁朝林间行走,暗暗观察他的反应。却见这人虽不挣扎,但微垂双目,一副天塌下来就这样的表情。尽管如此,云雁依旧捕捉到,他偷偷瞥向东北的视线。
现在的君莫愁是个凡人,这些小动作怎能逃过元婴剑修的眼睛。
云雁微顿片刻,心中思索:君莫愁对水月宫了如指掌,他想要去的地方,定有发动魔族警报的机关。毕竟拔除根基之事,已使他对自己恨之入骨,现在此人一心想做的,恐怕是尽快回大司祭身边,伺机报复。
但他定然十分清楚,任何动向都会被自己窥见,现在朝东北方的暗示,说不定是个圈套。阿月的一举一动,必须费脑筋解读……云雁心底叹息,抬脚正要朝西北方位移动,却又停了下来。
在自己佯装要去西北地时,君莫愁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笑意,很快无影无踪。
果然,这家伙在诓人,不得不防。可是他这抹笑意,说不定也是伪装……那么到底该如何正确探入骊冢?云雁顿时大为烦恼,取出浮屠给予的图纸,靠到一块大石上细细检索。
“嗤。”身侧君莫愁好整以暇地站立,抹了把唇角的血丝,发出不明意味的嘲讽笑声。
云雁深埋下头,决定对他不理睬。凝神观察了地图片刻后,起身一把拖住他,朝林间笔直前进。
“你选了条错误的路。”君莫愁瘫在她手下,不住冷笑:“和我斗心力的结果便是如此,原本你照着我最初的暗示,朝东北走,会顺利的多。”
他的话尚在耳边,云雁已觉骊冢内传递来汩汩阴寒,好似巨大的风口,正吐纳呼吸。地面一时间变得极软,朝深处迅速塌陷,脚背处溢出泉眼喷溅的感觉。低头一看,大面积的冰蓝灵压,正细密泛起,想要捆缚自己的行动。
它们好似破土而出的蛛网,黏糊紧扎,一冒出地面后,疯狂蔓延生长。眨眼之间,已攀援到云雁脚踝,朝小腿上方游动。
“那几个怪兽身负自然之力,虽然难以触动机关,但他们闯入骊冢之时,便被此地的魂卫注意。”君莫愁大笑起来:“现在你选择了正北方向,完全不是大司祭设下的正确入口。”
“魂卫已唤醒了骊冢的禁制,你想返回再逃已不可能。”他目光中又流露深深怨毒,双手握成拳头,对云雁沉声道:“骊冢遍布千万年来,水月宫人的残魂,也有不少高阶皇族。他们都是无法转世,充满怨恨之辈,你就好好承受被千魂啃噬的滋味吧!”
云雁运行转乾坤,开始溢出紫色念力枝桠,并不回应他的挑衅。依照浮屠的图纸来看,正北方向,是离神州传送缝隙,最近的路径。不是正确的入口无所谓,她实在累了,去猜度君莫愁的心思。
只要解决了眼前的禁制,一路冲过去便好。
如果没有路,那便砍杀出路。
“哇哇哇……哇嗷!”
骊冢林间遥遥传来,某种巨兽的震天巨吼,定是蒲牢已被五兽惊扰。没想到,这位神君罔顾兄弟情谊,还是出声对魔族示警……五兽现在郁闷的心情,肯定与自己面对君莫愁时,相差不远吧。
云雁苦笑出声,捏出真武剑诀,像在进行发泄一般,将全身能量爆裂而出。
1095。第1095章 千机变
此刻鹏圣鲲吾和枢夜,齐齐动手,各自竭力出击,去对付地面遍布的细密蓝网。可禁制是由骊冢内的万千残魂所聚,灵络源头飘渺,斩之不绝。就算除掉一支,也会如枯草逢春般,再度凝聚出更为粗壮的束缚力。
“这些玩意越杀越多,怎么办!”鹏圣对着蓝网交织处,喷出一道赤炎,全身根根金翎炸起,急吼:“要解除它们,恐怕得进入骊冢深处,将存放魂力的玩意捣毁,但问题是咱们进不去!”
“那就拖着这片大网,硬性闯入!”何图从身后夜幕现身,对众人高呼:“来不及了!我断后负责查探,发现最近的一批魔族追兵,只离此地半里开外!”
“如果是红披风以上的高阶带队,半里之遥只需三柱香时间。”鲲吾抱着大脑袋惨叫:“完了完了,那个蒲牢又发出这么大的吼叫,他们一定早已听到了!”
鹏圣则对何图吐糟:“你说得轻巧,我们就像陷在沼泽里,怎么拖着这张大网朝里面冲啊!”
“再撑片刻。”云雁深深吸了口气,再度运出更强横的念力,如疯狂的叩门者,撞击着正北的虚空。时间紧迫,她现在已对攻击方式,没有半点犹豫。
就算……
就算是曾深深恐惧,抗拒的那一招。
在魔皇的神念帮助下,那一招已凝出雏形,云雁甚至能感到,体内涌动的阵阵悸动。好似某种贪婪的怪兽,想要解脱束缚冲破牢笼。可现在,不得不亲手解除它的锁链,将怪兽释放出来……
她捻着剑诀,身前止水的剑身高高鼓胀,大口呼吸,就像要瞬间崩裂一般。凝视着发出哀鸣的银剑,云雁对它叹息,带出浓重的愧疚:对不起,又要让你,做这样讨厌的事情。
“你……你不能再用这招!”枢夜立在她左侧,正抬手挥出灵气,解环扣一样疏散魂力蓝网。此刻瞥见止水的异样,他脸色瞬间白了,拖着束缚朝云雁挪动,连连摆手:“不……云雁你停下……”
“什么招?”何图正砍断一根粗壮灵络,本能地好奇扭头过来,目光炯炯注视云雁。
可是下一秒,他便呆住了动作,眼中闪烁复杂的激动:有震惊、有惊恐、有迷惘……也有愤怒。
“你什么时候入魔了!”他猛地发出高呼,几乎想也没想,就要扑到云雁面前,撞击止水:“你的地境召唤了什么东西!快!快停下啊!”
“很早以前。”云雁在灼灼紫光中,被银色鳞片覆盖住全身,双目与他对视,道:“我就在问道坛最后一战中,发现了这个能力。”
“她能用地境引来魔族魂力相助。”鹏圣缩起脑袋咕哝:“这招叫千机变,在酆州竞技场中,她每天都用这个,来掩饰自己的剑道绝杀。”
“这……这……闻所未闻!”何图已被震惊打击得全身发颤,仰头望着止水冉冉升高,剑锋荡漾出硕大的锐芒,好似一盏指路的明灯。他动了动喉头,终于又吐出四个字:“岂有此理!”
“你再用念力干这事,就会堕天知道吗!”何图对云雁放声呵斥,好像要唤醒梦游之人。
云雁扯下肩头的斗篷,撕裂那里小块的衣角,露出肌肤上鲜红的纹样,好似在滴血一般。何图凝神一看,禁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炎魇那迦!你……你已经……”
“假的。”那女修对他侧头轻笑,继而放声大笑:“堕天纹是假,我依旧是堂堂正正的剑修。但是我这个剑修,却能驱使魔魂战斗,好似已经堕天一般。”
“现在的我,只想带着大家返转地面。”云雁咬咬牙,最后震出巨大的念力,凝聚到止水剑锋:“回去以后,我会将千机变彻底雪葬,忘记这一招。”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魔族魂魄,从束缚众人的蓝网里升起。他们张牙舞爪,尖声嘶嚎,带着无尽怨念与杀意。但他们身不由主,好似被磁铁吸附,蜿蜒盘旋,接连二三环绕到止水两侧。
“你可以抽取咱们的魂力……还可以……驾驭它们……”君莫愁早已失魂落魄一般,瘫痪在地,瞪着紫光中的女子:“怪不得,你从未在竞技场里露陷,原来你用千机变,操纵了所有观战的民众!”
“这滋味很不好受。”云雁艰难地对他一笑,原本黝黑的瞳仁,已变得如晶莹的血色葡萄:“阿月,这么多年我受够了。”
“但这是一种多么逆天的存在!”君莫愁好似没听见她的话,呆呆望着吸附千魂的银剑,脸上溢出毫不掩饰的疯狂:“整个酆州能使用此术的,都寥寥无几……你为何不修魔?为何天赋异禀,却要为神州效力!”
“我不会入魔道。”云雁低头下去,承受全身真气与魔气相互抗争的压力,那是种酷烈的撕扯感,好似身体就要化为碎片。借用了魔皇神念后,这种疼痛比以前使用千机变,还要夸张数倍。
但是千机变的效果却增强了数倍,看来眼前的禁制,就将荡然无存。她望着林间的树木丛林,纷纷朝左右两边倾倒,露出一条笔直大道,长长呼出口气,道:“我要回神州。”
接着她举起左手朝天,指向剑锋处盘旋的残魂群,猛地握拳,高声命令:“给我冲破禁制。”
“啊!”
魔族残魂们齐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随着止水斜挑平刺,化为一道暴戾的飓风。他们在夜幕里荡出三丈来宽的气流,闪耀疾光,从外到内直刺进骊冢。
这道风的残力盘旋在云雁身侧,与紫光交织,在她身上挥洒出点点暗斑。此刻的云雁,被阴寒怨念包裹,双目中如火光跳跃,收剑回掌心拖拽到地面。
她在残魂的嘶号悲泣中,身形一动不如宛如铁铸,垂目低头魔气四溢,好似从地狱中缓缓站起的修罗。众人接触到她眼底的寒光与冷漠,就连极为亲近的鹏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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