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闻言一愣,不再歇斯底里:“你听得到我?”
“废话。”云雁回答:“否则我为何要停手,不再砍下去。”
“第一次有人能听见我的声音。”小家伙喃喃自语:“就算在天上的那些剑修也不能。”
接着它画风大变,又开始怒气汹汹地尖叫:“你既然能听见我,为何还要杀我!我孤零零呆在此地这么久,好不容易修出灵智!你居然一跳上桥来,就拿剑直捣我的灵脉中心!坏人!”
云雁懒得跟它解释,保持冷漠的口吻回答:“因为你给我朋友,度量出了个瑶光剑格。”
器灵委屈地嚷嚷:“我向来实话实说,修士的度量该是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
“但这一次你错了。”云雁道:“因为金帝还健在,世上不可能出现瑶光剑格。”
“我不会错!”小家伙抗议尖叫:“从我诞生起,就从来没有错过!你不能怀疑我公正的判断,我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度量测试灵物!”
云雁叹了口气:“但是你的判断,严重威胁到我朋友的安全……“她紧了紧剑柄,像在说服自己:“所以你必须出错。”
器灵与她念力交融,又具备对剑气灵敏的判断,立刻发出尖叫:“你又想杀我!坏人!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呜呜呜……”
它惶恐哭喊,声音柔弱无比,惊惧的情绪弥漫神魂,使云雁刚提起来的狠心,又再次犹豫。这灵物刚才说过,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听见它,连上空那些高阶剑修也不能。
它的恐惧只能对着,一个想夺取它性命的人发泄。如果被自己摧毁,世上无人知道,有这么个小小的家伙,曾寂寞地诞生,寂寞地死去。
这种感觉很不好,令云雁的情绪暗沉,陷入恍惚。
在万华镜里,曾看见过自己在地球上,原本的命轨。全身沾满血迹,躺在冰冷的草丛中,感受生命力点点被抽去……那种无人知晓,绝望的寂寞,此刻再度泛上心头,使她缓缓垂落剑锋。
“不杀你也可以。”她对那哭喊的小家伙,轻声说话:“但你必须要出错,将瑶光剑格之事,暂时压下。”
“呜呜呜……我……没有学会怎么出错……”试心桥低低哭着:“拥有仙剑剑格,当真那么可怕吗?我记得也有过修士,检测出这样的度量,但无论是他们,还是别人,都好像很开心。”
它疑惑低语片刻,有些畏惧地再度出口:“而且我方才测试出,你的度量,也可以与方才那男修一样。”
云雁微怔,脱口而出:“你测试出我拥有天璇剑格?”
“对……呜呜……不对……”器灵一把鼻涕一把泪:“要是我给你画出剑格度量,你肯定会又要杀我!”
见云雁沉默下来,它的胆子大了些,说话更多:“但是你的度量很奇怪,若要我立下判断,会很犹豫。”
云雁思索片刻,回答:“那是因为我原本无任何灵根,也不会有天璇剑格。”
她回忆往事,叹道:“你窥见的东西,不过是以往某人凭空塑造出的幻象,好似隔着一层梦境。”
“对!正是这样!”器灵来了精神,滔滔不绝:“我觉得你可以拥有剑格,和刚才那男修一样,与仙剑联系紧密。但又觉得这个联系虚无缥缈,好似隔着遥远的界位。”
它的好奇心占据上风,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似乎凑近了过来,神秘道:“你不是这个世上的人,对吧?”
试心桥果然是上古灵物,轻轻松松便揭破了自己的来历。
云雁暗暗赞叹,也没有什么可以对这家伙隐瞒的,便默认下来。却听那灵物喋喋不休,好似个潜心学医者,遇见了疑难杂症,十分兴奋:“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何我从你身上,吸取到了与常人大为不同的讯息!”
“你的存在很古怪呐。”小家伙严肃道:“身上既有酆州之力,又有妖族的潜能,它们被剑气牢牢压制,已经快融合成一体。”
“这种情况我从未见过。”器灵显得十分苦恼:“我可以给你画一把天璇剑,也可以给你画一片混沌宇宙,大吉大凶只相差毫厘。”
“我不需要大凶或者大吉。”云雁平静回应:“只需要你调用灵力,装出个被损坏的样子。”
器灵惊呼:“为什么?你对自己的度量,一点也不在乎吗?”
见云雁又默认,它很沮丧,似乎极没有存在感:“好吧,那我就不给你画出任何东西,就像刚才有个人一样……”
这句话使云雁微讶:“枢夜也与你沟通过,不接受任何度量结果?”
“除了你,没有人和我沟通过。”试心桥烦恼道:“刚才那个人,我对他无能为力,无法吸收任何资料。”
它陷入了回忆:“他好像不是人类,在我剑气触碰的那瞬间,失去了心跳,灵压半分也没有溢出,就像我原本的身体一样,是石头雕刻的。”
枢夜像石头雕刻的……果然与他体内的石脉有关?
或者……
云雁正暗自思索,却听那器灵继续在神魂里吵嚷:“你出去吧,我不对你进行度量评判,但是也不愿说谎,装出破损。”
“所以……出去的时候,你轻轻刺我一剑好了。”它嘤嘤哭起来:“只是记得,不要将我当真杀掉。”
第1224章 啄一口
如果你下定决心揍一个人,那么既然出手,揍了也就揍了,不会有太多芥蒂。但当那个人把脸凑过来,哀哀哭泣,求你揍他时,情况就有些尴尬。
许多人在这个时候,反而有点揍不下去,现在的云雁正是如此。对这个弱弱的器灵,她的杀念已消失了大半,反而还有些担忧,对小家伙道:“你将身上不能重伤的位置,指点给我,我下手时必有分寸。”
“这桥上溢满我的灵压,你无论刺哪里,我都会疼得死去活来。”器灵嘤嘤:“只要……你别朝山崖的剑气出发点刺,百年以后,我的伤口会慢慢恢复一些。”
云雁皱眉:“那么严重?”
“你体内被某种古怪道术压制了威能。”试心桥抽泣:“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因为我的敏锐度太过高级,遭遇攻击时,就会被你真实的力量伤害。”
怪不得刚才它一直蹦达,惨叫要杀了它。作为一个上古灵物,显得羸弱胆怯不堪,只能高喊救命。
原来,就算自己收敛力量,这个敏锐的测试灵物,也会遭受真实的威压打击,从而当场崩溃。果然强大的力量背后,必有极脆弱的破绽,试心桥的神奇功能,恰恰是它的死穴。
论剑山上虽然有不少人,有能力摧毁试心桥,但没人想过这么做。
现在该怎么办?一剑下去,会自带巨力,使这个小家伙身受重伤。云雁正觉头大,身前哧溜窜出两道小小黑影,立到半空瞪向自己。正是居住在万华镜里的鲲吾,和那只小黄鸡。
小黄鸡被装进灵兽袋后,越狱过数次,作为一个酆州皇族后裔,云雁自然不愿她到处乱窜。无可奈何之下,又将她送入万华镜里,让鲲吾守着,不让偷吃灵石。
鲲吾得到了这个天真的小伙伴,老夫聊发少年狂,出乎意料和她相处极好。他二人整日在万华镜里的妖兽别墅里,悠哉悠哉,打打闹闹,日子十分惬意。
云雁根据小黄鸡父母的姓名,为她取名梵天秀。因为她张开小嘴,经常发出“咻咻”的尖叫,听起来和“秀秀”很相似。梵天秀和鲲吾平时很少钻出来,但对身边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现在见自己陷入烦恼,他们结伴而出,驻足观望,使云雁欣喜之余,想到一个好办法,当即对他们招手:“鲲吾、秀秀,你们帮我一个忙。”
鲲吾了解到事情前后,当场拒绝:“老夫的攻击力也不弱,打到这个脆弱的试心桥上,恐怕也得让它修养百年。”
他挥动尾鳍,朝小黄鸡重重一拍:“既能让桥出岔子,又能不让它太疼的人,只有她。”
云雁立刻会意,指着试心桥正面悬崖,对小黄鸡呼唤:“过去啄那些崖壁几口。”
多日不见,梵天秀已长大长圆了不少,甚至还带出点淑女气质。但见她拍拍肉滚滚的翅膀,对云雁低头柔顺道:“好的,娘亲。”
云雁正要纠正,她这个屡教不改的称呼,却见那黄鸡已挪着大肚子,从白条桥上滚落深渊!惊骇之下,她与鲲吾齐齐上前,想把她捞起来。却听崖底扑腾腾响起细声,梵天秀的相当努力地,缓缓升了上来。
一边飞升,她的圆脸微红,细声细气对二人解释:“秀秀刚才是不小心,秀秀绝对不会这么没用……咻!”
正忙乱地朝自己脸上贴金,她又被寒风给卷下,扑腾挣扎挂到岩壁上,张开小嘴拼命喘气。
云雁看得心酸,对鲲吾道:“得了,还是别让她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我要……要为娘亲分忧!咻!”小黄鸡在坚定高喊中,又朝崖底扑落了数米。
这下鲲吾也看不过去了,扬起鱼尾将她拦腰卷住,朝万华镜里拖去。却不料梵天秀性子倔强,回头对着鲲吾的尾巴,重重一啄。在鲶鱼的惨叫声中,她含着一嘴鳞片,借势埋头冲向了对面高崖!
小嘴与脑袋齐上,梵天秀就这么闭着眼睛,一头撞在试心桥的中心灵脉。
“啊!”器灵发出短促的惊叫,接着大声呼喊:“疼疼疼!疼死我啦!这只鸡是魔物!还有尸气的腐蚀能力!它将我的灵脉干扰……好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论剑山来!”
“秀秀还是个小孩,难以对你有实质损坏,只会让你暂时出现异相。”云雁安慰道:“我不会做出对论剑山有害的事情。”
“你在骗我吗?”试心桥呻吟道:“为何身边会有魔族……疼!好疼!”
接下来的话,都被它的呼疼声淹没,看来这个上古灵物果然脆弱无比。就连小黄鸡这样的道行,稍微施展天赋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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