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怒视,只听那人开口道:“别恶狠狠地盯着我,现在的云雁,你是无法阻拦的。”
柒月一歌一怔,再度去看云雁的背影。那个背影被鲜血染透,每片肌肉都紧紧绷起,朝外微微鼓出。那里面的血管神经,也清晰可见,这是一种被强大剑气损耗了身体机能,全身泛出透明的症状。
如果控制不好,这个症状会继续延续,过不了多久,病人就会爆体而亡。最可怕的是,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血管纤维,在透明皮肤下痛苦扭曲。
这种心理压力,足够使人因恐惧而疯狂。
可是就算拖着这样身体的云雁,却浑身充满着战意和斗志。好像风雷,好像烈焰,她不在乎一切一切。只像朝前行进,直到完成心中的目标。这是剑修进入忘我境的情形,难以将人呼唤醒来。
她从一个凡人,变得如此专注,如此剑气滔天。就算不刻意释放威能,也让人心惊胆寒柒月一歌盯着那提着大剑,蹒跚走动的人影,心底突然冒出个想法。
或许自己错了。
那个摧毁真武台的剑域,说不定真是云雁所发!
因为她身上流露出的骇人战意,自己只在师兄身上见到过。那种无形的,极具压迫力的恐怖力量,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修出了剑域?柒月反复在脑海里,重复咀嚼这个疑问。从不可置信到打碎自己的认知乱成一团。直到周围人大声的呼喝,不断传入耳中,才使她回过神来。
“云雁你在做什么?”这是陆风行在叫:“你还要攻击沐王吗?快停下!”
“比赛已经结束了!”洛熙高呵:“祁沐然现在状况不对,痴痴呆呆的,你不能再和他死斗!”
“云师妹,他是天辅峰的最高精英之一。”白影衣焦急大喊:“请手下留情吧,否则连天关峰也无法交代啊。”
“不许打了!”最后是崆峒的咆哮:“嘿嘿!你这个小女娃!当真这么固执吗?连我的脸哎呀!你也打啊!还挺疼!”
云雁立剑侧立,在空中划出个极其古怪的轮廓。她的血水与汗水齐齐掉落,浑身剧烈颤抖,好像每步都站立不稳。在众人的惊呼里,她在极为专注的情形下运功。
原本是难以战斗了在对绿绮的攻击,施展出十三式里的水镜反弹后,这个身体机能,已难以支撑。可好歹反弹了部分冲击,会到那把剑身上,再加上剑域余威,绿绮也丧失了动弹能力。
可是那是一把固执的仙剑,她依然附在祁沐然身上。
既然说好了要她吃点苦头,便要摧毁她这抹阳神就算自己也吃尽苦头!云雁咬着牙,激荡起阵廓,从下至上套到祁沐然的脚边。她这个动作,立刻被人看的清清楚楚。
陆风行再次惊呼:“完了!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可能用法门的纯粹剑修!”
洛熙瞪大了眼:“是十三诡道?我好像看见魔修施展过这样的法阵为了补充残躯体力,继续战斗用。”
“并非十三诡道。”吕开源摇头,指着在辉煌法阵里的云雁:“你看她此招正气昂扬,没有半点魔气森森,与酆州道门毫不相干。”
洛熙很疑惑:“那么她此招是”
众人沉默下来,集体摇了摇头。唯有柒月一歌小声道:“或许是云雁自创的。”
不错,这招名为两忘,是沧浪十三式的压轴。它可以抛去一切情绪和负面能力,进入一个机器人状态,短时间失去五感,自然也能失去痛觉,以便遭遇强敌时,在恶劣情况下支撑战斗。
沧浪十三式源于魔道,被云雁研究炼化成独门秘法后,很多强大招式,也会带来强大的自我损伤。现在祭出两忘之术,实在出于无奈,因为对手是七剑!
以前漫长的岁月里,从来没有过想法,有朝一日会与持剑为敌,与仙剑死斗。虽然只是抹去绿绮一缕阳神,也会使她痛苦吧云雁拖着承影,急速绕到祁沐然身后,朝这他的肩胛处挑刺。
姜寒烟说,要想除掉那抹分神,先要在附身躯壳上,划出开阳印记。再以天璇印记的残余能量追踪,将绿绮从祁沐然体内震出,化为碎片。
云雁依照此法,迅速勾勒出代表开阳剑的,命运之轮一样的轮廓。她在木越西的玉简里,曾见到过,所以画出来毫不费力。在骷髅头审视片刻,确定了以后云雁势如破竹的乱剑,沿着印记的轮廓,接连二三刺入。
剑剑都刺入祁沐然的肌肤骨骼,他却没有留下半滴血,使周围人已经看呆。
当祁沐然的身体内,喷射出残破布片一样的暗淡灵力时,大家再也忍不住,再次发出惊呼。
祁沐然仰面倒下,直坠云端。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一切完好无损。陷在体内的古怪魂力,已被云雁荡尽拔除。
第1507章 重挫
开阳国,星君府邸绝弦谷外。
朝阳冉冉升起,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晴天。从一大早,就赶来星君府外的林地草坪,表达膜拜的大群人们,正在忙碌。他们有的人在活动筋骨,有的人在聚众谈天,有的人则摆开了轻纱小帐,喝着从牧原而来的新鲜早茶……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代接一代……这种漫长又热切的膜拜旅行,在七国的星君府外,从未曾间断。发展到后来,已形成了健身、歌舞、音乐会、清谈所、花园饮茶……等一系列活动的聚集地。
参加群众表示:有了这些消遣,在漫长的等待时光里,完全没有压力。而且国内再也找不到,如此安全舒适美丽,令人充满希望的休闲地啦。
有些国家的星君府外集会所,甚至还被琳琅小姐的神州寻仙志,进行过特别报道。无论是凡人还是小修,都对于能登上这个修仙界的热门刊物,表现出异常兴奋。
于是从各地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反正星君和持剑们,也从来不管这档子事。今天的开阳星君府外,原本也像平时一样热闹平和,却在空中降下一股罡风后,人群被炸开了。
罡风卷带着剧烈的怒气,而怒气发源的中心,竟是开阳星君。但见她沉着脸跃下云头,以从来没有过的缓慢速度行走。
她的左右肩胛骨外,分别留着骇人的剑伤。尾椎到脊柱也有一条深痕,在剑痕外侧,则被浅浅缕刻出一个尖刺圆环,显得十分神秘。
感觉到一堆人朝自己背后看,绿绮转身,艰难地招来一个商人打扮的美女:“你……过来一下。”
“星君?”美女的两只眼睛冒出了心形,风一样地提裙朝她奔去。因为激动,连话都不利索了:“传召小女子冯三娘……有、有何见教……我为星君你,可以抛去一切!”
她靠近绿绮,慷概激昂地叫喊:“就算星君要了我的命,我也觉得十分荣……荣幸!”
想必绿绮的一生中,听了太多这样的话,虽然神情倦怠,她立刻换了副严肃刻板的口吻,柔声道:“我的天职是守护开阳国,怎可能做出伤害尔等的事情。”
“哇哇哇!”美女哭得梨花带雨,脚下一个不稳,跪到绿绮身边,抱住她的靴子:“星君对我说话了!苍天啊!她对我说话了……真是美妙的仙乐,现在让我死了都甘心!”
绿绮继续冷峻严肃:“我叫你过来,只想你帮我看看,后背伤痕的情形。”
冯三娘惊呼:“咦?星君竟然看不到自己的后背?”
绿绮低低哼了一声,一腔抱怨在云雁身上:被那人手中的冥器斩碎了阳神,这种事情不能对绿姬说,否则她定要啰里啰唆。得不到夙筱的帮助,现在只能暂时封闭灵气,才能缓解伤势。
别说用神识查探了,连驾云都十分艰难。
绿绮丧气的沉默不语,冯三娘却被她先前的冷哼吓得不轻,以为星君发怒。
她急忙贴近了,摸出张雪白的绸帕,去擦拭绿绮后背:“君上你的背后,有个好大的圆圈,中间形成了深深的叉型伤痕。”
她生怕惹恼绿绮,说话越来越小声,但忍不住激烈的怒意爆发:“可恶……不知是个怎样残忍的无耻之徒,居然敢刺伤咱们的星君!我若找到了他,就算用咬的,也要把那人的肉,一块块撕下来!”
绿绮笑了笑对她摆手:“那人很厉害,还需要我去解决,你们打不过她的。”
“可是星君的伤……好严重啊!”冯三娘用力地擦拭绿绮伤痕的污垢,十分心疼:“疼不疼?倒还好没有流血呢,上点药就可以……”
绿绮再次微笑:“多谢了,就此别过,祝你好运吧。”
说完她转身快步迈进草坪花道中,消失在树木林间,只留下冯三娘发呆地捧着绸帕,很快被人群包围。
“啪嗒……叮叮!”
从绸帕中,先滚落出了一颗中等大小的绿钻,然后接二连三,滚出了其余三颗宝石。但见它们发出柔和璀璨的光晕,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晶莹剔透,美丽至极。
“这……这……这是什么?”冯三娘的舌头都打结了。
众人异口同声:“稀世宝石呗。”有人不忘记加一句:“你发财了。”
冯三娘反复查看雪白的绸帕:“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它们怎么就从天而降?”
“小老板,你这几颗绿钻我全买了,四万两黄金。”一官服老者走出轿子:“可知道它们是哪里来的吗?”
他神秘地指着绿绮消失的方向:“它们是星君的血啊……据说仙剑没有泪,只有血,滴落凝结后的模样,就是稀世的宝石。”
“不卖!”冯三娘恍然大悟,紧紧用绸帕捧着绿钻:“星君的血那是可遇不可求,我怎么可能卖掉它!”
老者眯起眼睛:“你拿到的是开阳剑血,没有人敢劫掠它们。但是老夫一瞧你这个模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
“多谢星君的庇护,我如今终于可以翻身了。”冯三娘对着绿绮消失的花道俯身跪倒:“只是你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希望能早日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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