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荣闻言浓眉一动,道:“那怎么行?我们追了他这么久,现在他气空力尽,正是斩草除根的时候,要是他侥幸逃过一劫,日后再恢复了功力,我龙驼山还有宁日吗?”,
温子良叹了口气:“年兄担心的也有道理,罢了,事到如今只有斩尽杀绝了”,
放出那只线丝蛊虫,朝着它嘶鸣的方向追了过去。
寒风呼啸,雪花飘落,地上的积雪铺上一层又一层,过不多时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就被掩盖了大半,那千疮百孔的手臂也有一半被掩埋在积雪之中,血窟窿外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俊秀儒雅的少年踏雪而来,他嘴角含笑看了一眼年,温两人的背影,俯身拾起何不思的手臂用油布包好,衣袂一动掠下山岩。。。。。。
重伤,断臂,破功。。。。。。逃到山下的何不思意识已经模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着,满地的雪花,呼啸的寒风,山下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枯木林。
寒意彻骨而来,他脚下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身上已几没有灵气,体力早已用尽,连血都几近流干,即便他毅力再强此时也难以支撑了。
脚步踉跄,眼前一片朦胧,隐约中他好像看见前面有一道身影缓步而来,可当他揉了揉眼睛细看时却又只看见漫天风雪与天一色,哪有什么人影?
也没有脚步声,是错觉吧,他心道。
当是时有风声呼啸,破空声传来,又是那两股熟悉而又令人厌恶的气息。
心里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何不思冷笑一声转过身,手中秋水剑紧握,冷冷地看着急追而来的年世荣和温子良。
年世荣刚一落地便接触到他冷冰冰的那双眼睛,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居然还能站立”,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耗尽了灵能,流干了血液,伤口处尽数被冻结,在他身上已经感受不到活人的体温了,可他竟仍能持剑而立。
“快杀了他,现在不除掉他以后我龙驼山将永无宁日”,
心中忌惮,骇然,更是决绝,年世荣五指一张,体内灵气狂涌,金色的掌印结出在身前。
他正要一掌击毙何不思时手腕却被温子良一把抓住。
“温兄。。。。。。”,
偏过头时看见温子良凝重的侧脸和微微蹙起的眉头,他正要说什么,忽然感到一股冷冰冰的剑意刹那之间铺天盖地而来,二月的流萤山本就天寒地冻,这股剑意骤一传来他顿时感觉好像堕入冰窖。
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漫天的风雪之中一道青色身影缓步踏来,他步履缓慢,但只片刻间却已到了眼前。
他甫一靠近年世荣就感觉这里的气温好像又降下了几度,忍不住想要往后退去;知道他承受不住这股冰冷如刀的剑意,四指并起悄然给他送了些灵气,他这才感觉暖和一些。
风雪中,面容俊美的少年青衣单薄,手提一柄单锋长剑,步履轻踏间走到何不思身前,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周身剑意已如流水般而出替他压下了外面呼啸的风雪。
年世荣面色一变:“你是这个叛徒的什么人?要替他。。。。。。”,
温子良手掌轻抬,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转而看向前面不远处那前发齐眉,后发披肩的俊美少年,道:“阁下可是洗剑冰河的阿决?这个人与龙驼山有些许旧怨,还请阁下不要插手。。。。。。”,
“他的命我保下了,你们,滚”,
他还没说完阿决便冷冷地打断。
第三百三十五章蛇蝎之心
修界之人冬练三伏,下练三九,经百劫,以逆为事,不敢说个个悍不畏死,但没点血性的人是万万做不得修士的,无论在哪个宗门懦弱的人都是受人唾弃的。
年世荣在龙驼山也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这些威望都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虽然论名声远及不上丙字名人榜上的那些人,但也不是没脾气的软蛋,听阿决言语如此无礼,他当即大怒道:“混账,你是什么东西。。。。。。”,
“年兄,不得无礼”,
温子良闻言眉头一凝,忙伸手掩住他的嘴,转而道:“阿决,此事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你们可以和我的剑商量”,
阿决淡淡道。
他的声音很好听,但语调却无比平淡,这张扬霸道的一句话自他口中说出可谓毫无气势,但温子良却大觉麻烦。
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最终温子良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罢了,就算我北六宗送洗剑冰河一个人情”,
阿决略一颔首。
“年兄,我们走吧”,
年世荣不无讶异地看向他:“温兄”,
“走吧”,
温子良说走就走,满身剑气俱都收敛,显然不会再出手。
年世荣看了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如冰雕一般立在风雪中的阿决,有心要斩草除根却又不敢动手,只能恶狠狠地“呸”了一声转身快步跟上温子良。
“温兄,我们就这么走吗?那个阿决是什么来?以你的剑术还怕他不成?”,
已走出十丈之地,年世荣仍是心中不平。
温子良道:“洗剑冰河的高手,没有人知道他剑术深浅,对上他我也没有把握”,
“没有人知道他剑术深浅?”,
年世荣不解。
温子良点头道:“他的剑很极端,一击必杀,与人对敌时只出一剑,不是敌死就是己亡,而他能活到今日就说明。。。。。。。”,
“凡是见过他出剑的人都死了?”,
年世荣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温子良点了点头。
“就没有一个例外?”,
“没有”,温子良摇了摇头,想了想道:“李梦莲或许算是半个,方才若是与他对敌,你我二人与他之间,必定是要死一个的”,
回头看了一眼,见阿决也已敛去了那股冷冰冰的剑意。。。。。。
“随我来吧,我带你去养伤”,
阿决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何不思,缓缓走出几步,身后何不思却并没有跟来。
转过头看见何不思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眼神微微一动,走到何不思身边轻轻碰了他一下,不料他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却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恩?”,
阿决心中一动,伸出左手揽住他的身体,入手处一片冰冷,这才发觉何不思虽然睁着双眼,眼神酷冷,但其实早已失去了意识,他身上已经再没有一丝体温,那柄秋水剑并不是被他握在手里而是因为他手心的血液被冻结,使得这柄剑与他的手掌牢牢地粘在一起,他之所以能够执剑而立靠的全是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口气,那一丝执着。
如此毅力阿决也不禁动容,俯身抱起他,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流萤山西北,四角亭下,狭长的山道中有一条被冻结的小河,小河边上有几具被风雪掩埋的尸体。
万灵大阵刚开启不久,这流萤山中已经有人开始相互残杀了,这两具尸体生前也不知是哪宗哪派的弟子,死后也没有人安葬,就这么暴尸在外。
一般人乍一见到这几具尸体定然觉得晦气,但对冯妖妖来说这两具尚未腐烂,体内鲜血贮存还算完整的尸体无疑是意外之喜。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靠坐在山壁上的冯妖妖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只只线丝蛊虫爬到两具尸体身上,钻进他们已经结了冰的衣饰中,不一会儿便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噬咬之声传出,两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张薄薄的人皮,只是自始至终也没有一点鲜血流出。
它们所有的鲜血都被线丝蛊虫喝干了,血肉尽都进了线丝蛊虫腹中。
有狂躁的嘶咬之声传出,伴随着奇异的裂响之声,像是坚硬的外壳被压碎后咀嚼的声音,薄薄的人皮以奇异的姿态一点一点变得鼓鼓涨涨,然后一颗狰狞的头颅从那人皮腹部探了出来,尖利的口器中发出一声狂暴而嗜血的嘶鸣。
沾满了血污和毒液的丑怖头颅撕破本已千疮百孔的人皮,半人大小的身子跟着爬了出来。
吃了两具尸体又蚕食了所有同类的大型线丝蛊虫外壳已经变成了暗黑色,一眼看去极具质感,无比坚硬,腹下密密麻麻的十几条腿短小而又粗壮,口器中的尖牙排布成两个圈,赤红的双眼让人望而生畏。
它一脸的狞恶之态,但悉悉索索爬到冯妖妖身边时却变得温顺起来。
冯妖妖嘴角勾起,面带笑意,伸出纤细的手掌在它的背嵴上抚了抚,摇了摇头,不无惋惜地道:“还差一些”,
艳红的手指在它坚硬的背嵴上略作停留,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有脚步声传来,一个矮小的身影低头敛眉而来,宽大的黑色袍子裹住他的身体。
“主人”,
巫蛊童子走到她身边毕恭毕敬行了礼。
冯妖妖挑眉看了他一眼,见他身上有些许血迹,脸上血气略亏,知道他受了伤,道:“你自恃毒攻了得,却既没伤到陆鸿分毫也没能拖住他一时三刻,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是白费了么?”,
嘴边泛起冷笑:“还是你根本没有尽力,故意把他放进来,想要我死?”,
巫蛊童子心中一紧,道:“主人,陆鸿身负奇功,百毒不侵,乃是蛊毒的克星,属下拼死一搏但仍是被他逃了,这才置主人于险境,属下对主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主人明鉴”,
冯妖妖嗤笑道:“忠心是要用行动来表示的,而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
“是”,
巫蛊童子额头冷汗涔涔。
冯妖妖从那半人大小的线丝蛊虫背嵴上缩回手,略想了想,道:“山上的四角亭里有几个累赘,把岩烈请下来,其他人全部处理掉,做的利落点,尸体给我保存完整”,
“是”,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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