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其实是一颗小人的心,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伪君子。
而伪君子通常也是十分理性的人,他们讲究的闷声发大财,面子上的事终究是比不上到手的利益的。
所以他不仅没有对嵇少安手下留情,反而出了二十分的力。
雷声轰鸣,雷电裹挟着的剑气横贯而下,陆鸿第二剑也随即而出。
“人剑”,
天地人三剑中天剑最为磅礴,地剑最为厚重,人剑却是最为锐利。
不是削铁如泥,吹毛短发的锋利,而是杀人不见血,在悄无声息中带走人岁月年华的森利。
当初,人剑初成时还有剑之形,剑之态,现在,这一招渐趋圆通,渐趋成熟时反而变得无形无影。
嵇少安也看不见这一剑。
略显吃力地接下天剑后听见陆鸿说了一声“人剑”,但却没有看到丝毫剑气,他不禁有几分狐疑,但随即便有一种森寒之感自心底里涌起。
风无形,云无形,时光亦是无形。
风来时你能感觉到,云便是你能看得到,时光的流转却看不见,摸不着。
因为时光本就无形无相,它与风云不同。
它无影无踪,但却的确存在,因为山会变,水会变,草木会变,花鸟会变,世间一切的变化都可以是时间的变化,时间虽然无形无影,但这些东西却可以度量它。
嵇少安看不见人剑,看不见流转的时光,但却感受到了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所以当他看到草木细微的变化时他毫不犹豫闪身而过。
一刹那间树苍老,草枯黄,无形的剑痕所过之处到处都是衰老的迹象,连下方的青苔,藤蔓和石凳都蒙上了岁月的痕迹。
青苔变黄,藤蔓枯萎,而青石蒙上了一层灰色。
嵇少安心中不由得一沉。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这个人,就凭方才那蕴藏着岁月时光之力的人剑就没有人敢小看他的,自己只用一只手,一柄蛇吻对付他实在有点托大。
但他还有机会。
因为他还有那“滴血不沾,毫发不留”的咒术。
他可以受伤,可以流血,可陆鸿只要受一点伤,流一点血就等同于是死了。
而目前为止即便实在财神阁中能毫发无损杀掉夜枭的人也不多,陆鸿显然不在其列。
他是这么想的。
只是当一道夺目的金光从云层中直掠而下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又错了。
夜枭本也是极凶残,极可怕的鸟儿,但和金翅鹏鸟一比这只独脚的鸟儿就显得既丑陋,又弱小,又可悲了。
那一轮耀眼的小太阳当空而下,独脚的夜枭翅膀还没来得及动金翅鹏鸟就已到了它身后,鹏鸟翅膀上的每一根翎羽都好像金色的刀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硕大的翅膀伸展开来时更是如同一件金鳞战甲,翎羽上散发出暗金色的光芒,世上没有什么光芒比金翅鹏鸟的神光更加耀眼了,但此时夜枭却置身在鹏鸟的阴影之下。
鹏鸟庞大的身躯伸展开来,阴影投射,在阴影下凄厉鸣叫的夜枭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婴儿。
而此时嵇少安也要面对这只鹏鸟,看着持剑浮在空中陆鸿和神威凛凛的金翅鹏鸟,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像是砧板上的肉。
陆鸿看着他,目中尽是嘲讽之意。
“现在,你的蛇吻和暗魔还救得了你吗?”,
他嗤笑道。
身侧传来凄厉的鸣叫之声,金翅鹏鸟钢铁般的双爪已经抓住了夜枭的翅膀,只稍一用力这只独脚的鸟儿就在它的利爪下四分五裂开来。
带着血的羽毛从空中飘落下来。。。。。。
第六百八十三章意外的变局
这只夜枭已经跟随嵇少安很久了,从他远赴北域的那一天起这只独脚的鸟儿就一直跟着他。
嵇少安一直觉得自己是狼,而夜枭则是狈,两个人的组合恰好是狼狈为奸。
狼的阴狠,狈的狡猾都在他们身上一览无余。
这只夜枭为他立下过很多功劳,包括这一次的计中计,这只独脚的鸟儿总是能为他锦上添花。
可惜狼终究是狼,狈也终究只是狈,在金翅鹏鸟的铁爪钢牙之下狈是无法存活的。
狼也只能看着空中掉落下来的,沾染了鲜血的羽毛,看着它已经裂开的尸体。
夜枭的身体已经裂开,但肢体还没有分离,它忽然面目一狞,硬生生折断自己左边的翅膀,又将右面的翅膀也折了一半。
它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挣脱了金翅鹏鸟那金箍般的利爪,然后便直直坠落了下去。
金翅鹏鸟显然想不到这只猎物竟会对自己如此残忍,竟没有再对它痛下杀手。
嵇少安身形一闪接住坠落下来的夜枭,再看向陆鸿时眼神已经冷冽了许多。
“就算你有鹏鸟,我还是能杀了你,然后全身而退”,
平淡的话语中已透出怒气和杀意,但谁都看得出他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因为他有“滴血不沾,毫发不留”的咒术,陆鸿哪怕仅仅是被擦破了一点皮也会被他杀死。
嵇少安本就是出了名的杀手和快剑手,即便有金翅鹏鸟在侧想要完全防住他的杀招也不容易。
而想要杀他无疑更是难如登天。
陆鸿道:“你杀不了我,也无法全身而退”,
他的话同样平淡,同样自信。
嵇少安邪笑一声,左手灵气加催,弯曲的剑锋居然加长了几分,道道黑色的气息在剑锋上游走,仿佛毒蛇过境,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寒意油然而起,所有人都嗅到了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
黑色的剑芒吞吐,他的人,他的剑都在一瞬之间变得无比锐气逼人。
陆鸿体内的灵气也如波涛般汹涌起伏,力量不断加催,云麓剑上的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金翅鹏鸟身上的神光也变得无比绚烂。
这一次,无论谁的剑出都势必有人死伤,也许是嵇少安的剑刺穿陆鸿的喉咙,也许是陆鸿的剑气贯穿嵇少安的身体,也许是金翅鹏鸟将嵇少安撕成碎片。。。。。。总之,一定会有人流血。
“轰隆”,
谁知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一声轰鸣,仿佛石破天惊,地裂山摧,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地,陆鸿和嵇少安的剑气竟而微微一震。
“嗯?”,
两人同时回头,只看见西面,万尸大阵的方向尸气骤然狂涌,如汹涌澎湃的大浪在空中翻卷。
奇怪的是那浓烈到极致,可怕到极致的尸气却不是向这里传荡,而是将万尸大阵完全封死,阵眼关闭,大阵闭合,连一丝缝隙也没有留。
而那惊天动地的响声正是从万尸大阵中传来的,似有凶魔恶物在内中猛烈轰击着这座大阵。
“砰”,
“轰隆”,
方才只是第一声,那轰击已足够可怕,拳势并没有透出万尸大阵,但万尸大阵外的的两座大山却已经被震得千疮百孔。
这样可怕的一拳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声响传来,万尸大阵剧烈晃动,陆鸿看到,连他脚下的屋顶也在轻轻晃动。
两人的剑气都已收敛,他看见一直云淡风轻的嵇少安这时居然变了脸上。
他脸上竟露出了凝重之色,仿佛在担心着什么。
“那里是万尸大阵”,
陆鸿道。
嵇少安不答,只是静静看着万尸大阵的方向。
看得出,他有些紧张。
陆鸿道:“李归阳,盖文泉两位前辈已经入阵,肢鬼也在阵中”,
“但这动静一定是肢鬼的手笔”,
李归阳用刀,盖文泉使剑,他们是不会用拳头轰击这万尸大阵的。
嵇少安嗤笑一声,仍是不答。
陆鸿又道:“这万尸大阵是魔师布下的,为了这个阵法,他不惜亲自前往白骨山,野狗岭和尸魔许历打交道,虽然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何种交易,但想来魔师付出的代价一定不小”,
“封魔台也是魔师打开的”,
“我本以为魔师来到此地,为的就是放出肢鬼,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他关闭了万尸大阵,想要把肢鬼困在其中”,
他面露冷色,道:“财神阁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他本就要困住肢鬼,又何必费心劳神将他放出封魔台。
如果他决意要放出肢鬼,又为何在这个时候关闭了万尸大阵?
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就是魔师想要的既不是放出肢鬼,也不是困住肢鬼,而是要收伏肢鬼。
只有收伏这个八千年前祸乱尘世的元凶他这一趟来的才值得。
但收伏肢鬼是何等的妄想?当年的道邪及昆仑,南海等隐世仙宗的人都没能做到,魔师何等何能敢有此等妄想?
就算肢鬼只恢复了五成功力也绝不是任何人可以收伏的。
嵇少安轻瞥了一眼陆鸿,笑道:“你倒敏锐,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关窍”,
“可惜,你永远也想不到,这次我们所要做的事是何等的精妙,何等的伟大?”,
他忽然哈哈大笑,笑的那么得意,那么放肆。
远方,那可怕的轰鸣声已渐渐小了下来,在刚才那一波可怕的攻势下万尸大阵看似岌岌可危,但却始终没有崩溃,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却渐渐息了下来。
浓郁的尸气已经修补好受到损坏的万尸大阵,大阵之下,群棺之中,那一袭白衣浑身都散发着让人战栗的气息。
只是他的力量已经衰弱了,此地灵气不足,他本就只恢复不到五成的功力,连番大战,此时更是锐减到不足三成。
他的拳头上有斑驳的血迹,浮在他头顶上的那只魔骨之手虽然无恙,但气势也已不如方才了。
“魔师”,
他只有眼白的瞳孔看向上方的那个身影。
隐在尸气中的那个身影负手而立,袍角轻扬,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神秘感。
他的人也好像是雾气一般,与这里的尸气几乎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