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皱,忙松开手。
“何大侠。。。你醒了。。。”,
洛绮月被他惊醒,拭了拭睡眼惺忪的眼睛,感受到手腕上残留的温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但旋即便听到何不思道:“我的剑”,
洛绮月眼珠转了转,从身侧取过他的剑递给他,道:“在这里,我一直替你保管着”,
“多谢”,
何不思接过剑。
洛绮月展颜笑道:“原来你也会说谢的吗?”,
少女一般的甜笑,少有妩媚之色。
身上那件颇多风尘之色的裙子也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素色的留仙裙,薄施粉黛,一颦一笑都已与以前不同,像是洗净了铅华。
何不思略一点头,手指轻轻**过剑身便不再言语。
剑客有很多种,有的剑客坚信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有的剑客执着于神兵利器,也有的剑客只把剑当做工具,就如同屠刀一般。
何不思与他们都不同,对他来说剑是朋友,在他最痛苦的岁月里是这柄剑陪他度过那些悲欢离合,是这柄剑陪他一次次出生入死,虽然这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但对他而言却早已经意义非凡。
所以即便陆鸿送了他正阳剑他也只是把他小心地收在乾元袋里,真正用的还是这把平凡无奇的铁剑。
洛绮月笑了一笑,看着他的脸,忽然问道:“程师姐是谁。。。你。。。叫过她的名字”,
他昏迷的几天里手指一直都紧紧握着,有时身体蜷缩着,眉头紧蹙;她知道他一定有痛苦不堪的过往,清醒时他能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但昏迷时有些事却由不得他。
内心再强大,有些事也无法忘记。
洛绮月不知道多少次心痛地握住他的手,直到那一天,他用痛苦的声音轻唤出那个名字,她心如刀割。
她忽然发现,这个与她认识并不久的少年对她而言已是一种毒药。
人对感情总有一种误解,以为自己喜欢某一种类型之人的人们总是会不经意间遇到一个人,那个人会让他们抛弃过往的所有标准,此生非他不可。
她的变化很大,无论是衣装打扮还是说话的方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但何不思却好像偏偏看不出来,只是淡淡道:“朋友”,
于他而言,程瑶迦是一个极特殊的人。
那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孩儿,她对他并不差,刚进拜剑红楼时她很照顾自己这个懦弱的小师弟。
那时的他实在是差劲极了,贫穷,怯懦,无能,相貌亦是平凡无奇;而程瑶迦却来自江南豪富之家,有着良好的家庭和教养,温柔而美丽,还有着可贵的善良;他在自己最差的时候遇到最好的她,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心痛的难以自明,所以他只能尽力对她好。
可是这种善待又有什么用呢?男女之间的感情如果是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这么简单世上又怎么会那么多的悲欢离合,苦命鸳鸯?
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孩儿不会喜欢一个善良,温柔但却怯懦无能的人,她们喜欢的盖世英雄,就算盖世英雄们有再多的缺点也好过那些善良却没有什么魅力的人;所以在察觉到他的爱意时程瑶迦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那是他剑试失败后的第三天,他在拜剑红楼饱受讥讽和冷眼,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这件事不能怪他,也怪不得程瑶迦,谁都没有错;但最终受伤的却是他,就算时间能抚平所有的伤痛,却无法抹去那伤痛留下的疤痕,更抹不去那段回忆。
而现在,当有人问他程瑶迦是谁的时候,他只能说是曾经的一个朋友。
洛绮月笑了,道:“那从现在起,我也是你的朋友”,
不待何不思回答她便站起身走到桌边,道:“你受伤不轻,又几天没有进食了,我给你做了一碗帘子跟一些小菜,你吃点吧”,
何不思点了点头,却没有让她端过来,而是挣扎着起身走到桌边,先活动了一下手臂才从她手里接过筷子。
与曹云蛟一战耗费了他最后的一丝体力,加上几天没有进食,他体内的饥饿感极其强烈,但饶是如此他仍然吃的很慢。
洛绮月就坐在他身旁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感到不自然,皱了皱眉头她才移转目光,笑道:“你养伤需要时间,恢复灵气也需要时间,在我这里休息几天吧”,
他虽然灵气已经耗尽,但功体并未受损,只需将养一段时间一身修为便可恢复。
何不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声。
洛绮月脸上便露出甜甜的笑容,问道:“那等伤养好了,你要去哪里?”,
何不思道:“回关中”,
关中,
洛绮月轻声道:“关中,离这里很遥远呢”,
何不思没有再接她的话,一口一口喝着粥。
洛绮月便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聊着,他偶尔说上两句,俱都简短而冷漠,却又没有失了礼节;如此,直到看着他吃完后洛绮月才叮嘱了他几句走下楼。
她走下楼时杜合欢和鬼王都在。
曹云蛟已经死了,这些年他每时每刻都和圣火教过不去,但却在无意之中帮圣火教扫除了许多敌人,大漠中的马匪和流寇被他扫荡一空,在大漠中除了毒虫猛兽外再没有圣火教的敌人;而周边诸国也无人敢进入大漠,整片大漠都已归圣火教所属,在圣火教门徒看来这正是另起炉灶的时候。
现在圣火教人才凋零,很多人也必将受到重用。
厨子和瘦子原本都是圣火教中人,自然也深知这一点,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所以洛绮月走下楼时两人便身子一躬,对着洛绮月施了一个很久没用过的圣火教参见礼,严肃而庄重地道:“参见侍月使大人”。
第七百九十三章北域风云起(上)
“侍月使?”,
洛绮月笑吟吟地看了他们一眼,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号了。
“这个称号还提它做什么?还真指望我再做什么圣火教侍月使吗?”,
“老板娘。。。。。。”,
厨子和瘦子对视了一眼,俱各不解,做回圣火教侍月使有什么不好?虽然圣火教人才凋零,与鼎盛之时已不可比,但在这西域仍是不可小觑的势力,做回侍月使总比在这小客栈里当老板娘的好吧。
熟料洛绮月却摇了摇头,道:“从现在起也不用必再叫我老板娘”,
两人一怔,问道:“那叫您什么?”,
洛绮月道:“随便,洛绮月也好,其他也好,随你们的意吧,这家客栈也不再归我了”,
“那。。。归谁?”,
“你们两,左护法或者鬼王,谁想要谁就拿去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嗤笑一声走到柜台后打开抽屉收拾起金银细软来。
厨子呆呆地看着她,道:“老板娘。。。你要走了吗?”,
洛绮月白了他一眼,道:“还是屡教不改的记性,是,我要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虽然平日里总是凶他们,嫌他们蠢笨而又粗鄙,打没少打,骂也没少骂,但几十年过来了总是有些感情的。
厨子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道:“您要去哪里?”,
洛绮月没有再抬头看他,只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是。。。关中”,
“关中。。。。。。”,
厨子和瘦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想要出言挽留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么多年来他们早就习惯了听从命令,从不发问,今天已经是破例了。
杜合欢道:“你想好了吗?他的心现在硬的很,以前记得的人他很难忘记,你想走进他心里却很不容易”,
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的小心思自然也瞒不过他。
世人都知道杜合欢是圣火教左护法,却少有人知道他还兼任着指引使一职,负责宣讲教义,指引点拨教中教徒。这一职位非阅历丰富,知识渊博且能洞悉人心之人不能担任。
也正是因此无论他是正是邪人们都愿意称他一声杜先生,连云裳初次见他时也不例外。
而对何不思这样的人他更是了如指掌。
一个是饱尝人世冷暖,已经封闭了内心的冷酷剑客,一个是自污了这么久却突然动了心的异域女子,他们之间是开不了花也结不了果的。
洛绮月轻声笑了一笑,道:“有人走进过他的心,我就也可以”,
何不思养伤养了整整七天,这期间杜合欢也曾来看过他。
他们本该是仇人,当日在拜剑红楼时若不是他机警很有可能已经成了杜合欢手底下的冤魂,他们之间本有着深仇大恨;但再次见面时何不思心中却全无一丝恨意。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杜合欢成就了他。
对于杜合欢的执着他也能够理解杜合欢对魏青虹,对圣火教的执着正如同他现在对剑的执着一般。
何不思离开时洛绮月什么也没说,只是做了一些糕点给他送行,他纳下之后便出了月牙客栈,入大漠,回返关中。
大漠还是他来时的那个大漠,白天烈阳如火,夜晚寒冷如冰,寻常人进入其中必死无疑,修为稍低的修士也不敢贸然进入。
以何不思的修为根基在这大漠中自然不会有性命危险,但却毫无疑问是一种苦行,走了一天后饥饿感和口渴就开始灼烧着他,他身上还有食物,也还有谁,但他却不愿意动。
他的食物和水都是分配好的,每两天进食一次,喝一次水,要是超过这个次数就会影响他的行程,所以尽管饥饿,尽管口渴,他还是忍耐着。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这时有驼铃声从身后传来,骆驼踩在沙地中的脚步声不轻也不重,不快也不缓。
没有杀意,也没有警惕,只有淡淡的一丝香气传来。
他知道是谁,所以他没有回头。
但那匹骆驼却很快就赶了上来,素色的留仙裙裙摆轻轻拂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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